读资治通鉴札记694 霍光权并上官桀

②夏，六月，赦天下。

③秋，七月，乙亥晦，日有食之，既。

④八月，改元。

⑤上官桀父子既尊【安，这是到现在为止的新的政治核心的特点了。上官家还是皇帝的丈人家。】，盛德长公主，欲为丁外人求封侯，霍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惭。〔长，知两翻。为，于伪翻。数，所角翻。〕【安，丁外人闹得双方很不愉快。可见这个丁外人此时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坏的作用。不安分是可以知道的。】又桀妻父所幸充国为太医监，〔充国，史失其姓。太医监属少府。〕阑入殿中，〔阑，妄也。汉制：诸入宫殿门皆着籍；无籍而妄入，谓之阑入。〕下狱当死；冬月且尽，〔汉论死囚不过冬月。下，遐嫁翻。〕盖主为充国入马二十匹赎罪，乃得减死论【安，这又是一档子事情。盖长公主是拼命拉住上官桀。一个太医居然不懂规矩，这其实就是肆无惮忌，碰上了一辈子连脚窝都不变的霍光，能有好嘛？】。于是桀、安父子深怨光而重德盖主【安，对立关系形成了。贵族还是厉害，对于新上来的阶层代表来说，更有斗争经验，二十匹马就把上官桀搞定了，可见上官桀自己对自己也不是特别看重。辅政大臣，就值二十匹马？】。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武帝时，桀为太仆，位九卿，秩中二千石；光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是桀之位在光右也。右，上也。〕【安，这种比法其实有问题，为什么呢？你那二千石能比人家和武帝的关系亲密嘛？这不具有可比性的。】及父子并为将军，〔桀为左将军，安为车骑将军。〕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师古曰：顾，犹反也。朝，直遥翻。〕由是与光争权【安，争权开始。】。燕王旦自以帝兄不得立，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伐，矜也。榷，古岳翻。为，于伪翻；下同。〕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桀、安、弘羊皆与旦通谋【案，反对霍光的联盟全面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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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遣孙纵之等前后十余辈，多赍金宝、走马赂遗盖主、桀、弘羊等。〔师古曰：走马，马之善走者也。遗，于季翻。〕【案，燕王方面在积极活动。】桀等又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孟康曰：都，试也。肄，习也。张晏曰：都肄郎及羽林也。师古曰：都，大也，大会试之。汉光禄勋令，诸当试者不会都所，免之。都肄，谓总阅试习武备也。肄，羊至翻。〕道上称跸，〔天子出称跸，以清道止行人。跸，与跸同。〕太官先置。 "〔师古曰：供饮食之具。太官属少府，主膳食。凡车驾所幸，太官先往其处供置。〕【案，谎称霍光摆出皇帝的架子。】又引"苏武使匈奴二十年不降，乃为典属国；〔实十九年而言二十者，欲久其事以见冤屈，故言多也。使，疏吏翻。降，户江翻。〕大将军长史敞无功，受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师古曰：调，选也。莫府，大将军府也。调，音徒钓翻。〕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案：这八个字厉害。反正是怀疑。不能说有，可是不能说无。】。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案，提出要求。】。 "〔玺，斯氏翻。〕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伺光出沐不在禁中，桀欲自从禁中下其事也。司，读曰伺。师古曰：下，谓下有司也。下，音胡稼翻；下同。〕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当者，以之自任也。〕书奏，帝不肯下【案，这说明此时皇帝已经开始亲政了，起码是部分的政务开始处理了。昭帝对辅政大臣是有权威的。这是这次事件得以平息的重要因素。】。明旦，光闻之，止画中室不入。〔如淳曰：近臣所计画之室。或曰：雕画之室。师古曰：雕画是也。〕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 "有诏："召大将军。 "光入，免冠、顿首谢【案，诸侯王的作用在此时就显出来了。辅政大臣必然得忌惮诸侯王。】。上曰："将军冠！〔师古曰：令复着冠也。〕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 "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近耳；〔师古曰：之，往也。广明，亭名。余据广明亭在长安城东东都门外。水经注：京兆奉明县广成乡有广明苑，史皇孙及王夫人葬于郭北，宣帝移于苑北以为悼园，在东都门外。〕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 "〔文颖曰：帝云"将军欲反，不由一校尉" 。〕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班表：少府属官有尚书等十二官令、丞，又有中书谒者等七官令、丞。续汉志：尚书令千石。本注曰：承秦所置；武帝用宦者，更为中书谒者令。成帝用士人，复故，掌凡选署及奏下尚书曹文书众事。余据表，则尚书、中书为两官；据续志，则合为一官。此时既有尚书，则与中书谒者为两官明矣。沈约曰：秦世少府遣吏四人，在殿中主发书，故谓之尚书；尚，犹主也。汉初有尚冠、尚衣、尚席、尚浴、尚食、尚书，故谓之六尚。秦时尚书有令，有仆射，有丞；至汉，并隶少府。武帝使左右曹、诸吏分平尚书事。昭帝即位，霍光领尚书。约又曰：汉武游后庭，始使宦者典尚书事，谓之中书谒者，置令、仆射。成帝改中书谒者令为中谒者令，罢谒者。东京省中谒者令；而有中宫谒者令，非其职也。沈约亦以尚书、中书为两官明矣。〕【案，昭帝知诈。其实一个十四岁男孩子，什么事情都懂了。】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 "〔师古曰：遂，犹竟也，言不须穷竟也。〕上不听。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属，之欲翻。复，扶又翻。〕【案，皇帝在霍光这边，那么斗争的结果几乎就等于告知了。昭帝之于霍光，不曾如芒在背也。】

李德裕论曰：人君之德，莫大于至明，明以照奸，则百邪不能蔽矣，汉昭帝是也。周成王有惭德矣；高祖、文、景俱不如也。成王闻管、蔡流言，遂使周公狼跋而东。汉高闻陈平去魏背楚，欲舍腹心臣。〔背，蒲妹翻。〕汉文惑季布使酒难近，罢归股肱郡；疑贾生擅权纷乱，复疏贤士。景帝信诛晁错兵解，遂戮三公。所谓"执狐疑之心，来谗贼之口" 。〔刘向之言。〕使昭帝得伊、吕之佐，则成、康不足侔矣。【案，表扬了一顿昭帝之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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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桀等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案，亲家不请酒，反倒让公主来做东，这事情有点说不过去。】，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旦置驿书往来相报，许立桀为王，外连郡国豪桀以千数【案，如此秘密却千里勾结，太容易泄密了。】。旦以语相平，〔平为燕相，史失其姓。语，牛倨翻。〕平曰："大王前与刘泽结谋，事未成而发觉者，以刘泽素夸，好侵陵也。〔好，呼到翻。〕平闻左将军素轻易，车骑将军少而骄，〔易，以豉翻。少，诗照翻。〕【案，轻易就是做事浮躁不沉稳。车骑将军上官安年少就容易不懂事，容易冲动，骄傲自然更是容易轻敌了。】臣恐其如刘泽时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也。 "旦曰："前日一男子诣阙，自谓故太子，长安中民趣乡之，〔趣，七喻翻。乡，读曰向。〕正讙不可止。〔师古曰：人众既多故讙哗。讙，况爰翻。〕大将军恐，出兵陈之，以自备耳。我，帝长子，〔帝，谓武帝。长，知两翻。〕天下所信，何忧见反！"后谓群臣："盖主报言，独患大将军与右将军王莽。〔张晏曰：王莽，天水人也，字稚叔。〕今右将军物故，丞相病，幸事必成，征不久。 "令群臣皆装。〔令皆治行装也。〕【案，这是燕王的反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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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又谋诱燕王至而诛之，〔诱，音酉。〕因废帝而立桀【案，什么还没有呢，就开始谋划内讧。真是儿戏一般。上官桀一事说武帝知人是有问题的。当然我们分析是在于多好的执政组合，也是有矛盾的，根本在于矛盾背后的基础发生变化。这就是阶级因素。】。或曰："当如皇后何？"安曰："逐麋之狗，当顾菟邪！〔师古曰：言所求者大，不顾小也。麋，鹿之大者。菟，读曰兔，吐故翻。〕且用皇后为尊，一旦人主意有所移，虽欲为家人亦不可得。〔家人，谓凡庶匹夫也。〕此百世之一时也！"会盖主舍人父稻田使者燕仓知其谋，〔如淳曰：特为诸稻田置使者，假与民收其税入也。燕，音烟。姓谱：召公封于燕，其后为秦所灭，子孙以为氏。〕以告大司农杨敞【案，泄密了。】。敞素谨【与司马迁家有关系。太史令司马迁之婿。】，畏事，不敢言，乃移病卧，〔师古曰：移病，谓移书言病。一曰：以病而移居。余谓前说是。〕【案，真正鼠首两端，油滑老吏。相对于上官桀和霍光来说，杨敞其实是个局外人。】以告谏大夫杜延年；延年以闻【案，得到了这两个人的支持。其实就是和杨敞，杜延年所代表的阶级联合反扑上官桀集团。关键时刻的利益倾向是非常重要的。绝不是个人的利益。】。九月，诏丞相部中二千石逐捕孙纵之及桀、安、弘羊、外人等，并宗族悉诛之；盖主自杀【案，轻易粉碎了。】。燕王旦闻之，召相平曰："事败，遂发兵乎？"〔相，息亮翻。〕平曰："左将军已死，百姓皆知之，不可发也！"王忧懑，〔师古曰：懑，音满，又音闷，烦也。〕置酒与群臣、妃妾别。会天子以玺书让旦，〔玺，斯氏翻。〕旦以绶自绞死，后、夫人随旦自杀者二十余人。天子加恩，赦王太子建为庶人，赐旦諡曰剌王。〔剌，来达翻。諡法：暴戾无亲曰剌。〕【案，燕王也完蛋了。】皇后以年少，不与谋，〔与，读曰豫。〕亦霍光外孙，故得不废【案，政敌被清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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