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西年例
廖君
茂名、湛江从正月初二开始 ， 陆续过起年例 。 年例萌芽于岭南古老祭祀 ， 来源于冼夫人文化、雷州文化 ， 最早记载于北宋《太平寰宇记》 。 高州“四大元年例” ， 长坡旧城冼夫人信俗 ， 吴川梅菉飘色 ， 遂溪北坡“游鱼” ， 化州跳花棚 ， 麻章“傩舞” ， 鳌头镇飞马村“摆宗” ， 廉江稻田万人宴 ， 电城庄垌 “妆春”……还有年例菜大绽放 ， 这是粤西最惊艳的人文风情 。
年例以农历正月至二月最为热闹 。 村村游神摆宗 ， 亲朋汇聚 ， 乡俗缤纷 ， 春色满眼 ， 四野一片喜庆欢闹 。 茂名人管这段时期叫“年例春” 。
每年正月十五 ， 是我老家村庄的年例期 。 油城的郊野 ， 清早的乡村 ， 春寒料峭 。 紧密的鼓声已把全村人的心捣热 。 各家的孩童纷纷扛着彩旗跑向年例棚 ， 人们开始张罗当天的筹排 。 打铁的村庄在这一天里都收锤偃锄 ， 人们满怀喜庆地迎接春天的节日 。 洒过小雨的田埂和村道 ， 不约而同地站满了女人和孩童 。 阳光熹微 ， 云霞已经散去 。 人人手拿一炷香 ， 挤集在村口大道守望 。 迎神的队伍由祠堂出来了 。 一路欢闹 。 沿着绿草葱茏的田间阡陌 ， 旗幡开路 ， 文武在前 。 香案居中 ， 主持老者满脸和诚地捧奉前进 。 村民撑开阳伞紧贴而行 ， 护着香案和冼夫人像 。 众神像被接到村口 。 守候的女人们不断甩晃手中燃旺的香烛 ， 奔向香案争插头炷香 ， 期待今春百花争妍、五谷丰登 。
摆宗和祭神是年例主要节目 。 阳光明媚 ， 年例棚内众神像浓抹重彩 ， 炯炯生辉 。 花灯轻曳 ， 烛烟袅袅 。 十几张桌子排摆开来 ， 分别供满肥美的熟鸡、白花花的米饭、生果和喜饼 。 三几酒盏 ， 盛满浓浓的春意 。 晒谷坪铺放上长长的净席 。 长号吹响了 ， 锣鼓打响了 ， 醒狮骚动了 。 一串鞭炮响过 ， 人们鱼贯赤脚踩上净席 ， 齐齐地屈膝向前 。 主持长老爬上石碌平台 ， 开始煞有介事地祭礼 。 人们三拜九叩 ， 亮丽的服饰随着唱祭声波浪起伏 ， 祈愿饱暖富余、世道清平 。 铳声轰然 ， 鞭炮氤氲 ， 香烛更旺 ， 春情满乡间 。
乡戏作为年例节压轴节目 ， 缺不得 。 有传统粤剧、杂技、木偶戏、轻音乐会 。 爱群地区大小村庄的年例期都集中在农历二月 ， 一村接一村 ， 历时半个月 。 戏棚搭建在田野空旷的坡地上 ， 可容纳两三千人 。 这里有两座戏棚 ， 分别前台对望 。 各村各自邀请戏班 ， 相互竞演 。 这厢一出啼笑皆非的《六国大封相》刚罢 ， 那厢《夜吊白芙蓉》凄切之声正响起 。 白昼轮番上演 ， 旦丑生逐个粉墨登场 ， 看客鱼梭接换 。 台前热闹 ， 台后匆忙 。
年例民俗 ， 是一首岭南之西大众生活的抒情诗 。
作者：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