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殷墟探秘，商人是西亚人种？

经过汉魏洛阳故城，再越邙山，一路北行，才是最终目的地——安阳。我一直以为安阳是座旧都，或是不起眼的小城。其实不然，高楼林立，马路宽阔，城市干净整洁，一副欣欣然。安阳在历史上，也有几个朝代再此建都，古称相州、殷、邺城。貌似争议很大的曹操墓在此地，功过争议很大的袁世凯也葬在此处，而最有影响力的则是殷墟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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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安阳

安阳再次被关注，是从甲骨文开始的，它们被发掘出来轰动了整个世界，同时也证实了商王朝的存在。到目前为止，在安阳发掘出两座商代都城遗址，离它不远处还有一座中商时代的城址，被定性为：洹北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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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商城与洹北商城

殷墟商城属于晚商时期，经历273年，八代十二王：盘庚、小辛、小乙、武丁、祖庚、祖甲、廪辛、康丁、武乙、文丁、帝乙、帝辛（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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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王室世系表（董作宾手绘）

不排除盘庚迁地洹北，武丁再迁殷；另一种说法是洹北商城为河亶甲的“相” ，该商城正在发掘中。

商人频繁迁都

商人发迹于东北，经常迁徙都城。东汉张衡在《西京赋》中说， “殷人屡迁，前八后五。 ”商人经常迁都，可能会有三种原因，一种说法是水患，黄河频繁泛滥导致迁都；一种是王族继承混乱复杂，经常发生政变内斗；另一种可能来自周边部落的战争，王都经常被敌人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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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土甲骨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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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甲骨

这后五次的都城迁徙可能是这样的：

汤建都亳（偃师商城或郑州商城）

中丁迁于隞（河南荥阳北敖山南）

河亶甲迁都相（安阳西洹北商城或安阳内黄县）

祖乙迁刑（河北邢台）

南庚迁于奄（山东曲阜旧城东）

盘庚迁殷（安阳西北殷墟商城）

商王的继承制度

大致会有三种说法：一种是父子兄弟传位；第二种是舅甥传位；第三种是张光直的“乙组-丁组交替”传位。张光直先生在《商文明》，他早年推测（假说）了商人的继承制度， 60年前轰动整个学术界，现在依旧有大量学者推崇，我们来简单解释一下这个复杂的继承制度：

A、商王采用“天干”来取名：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可能来自这十个族群，并且从甲骨文的记录来看，祭祀时间与商王的“天干”时间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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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群”轮替

B、从商王名字中，如果采用隔代继承，就能列出的两组商王名字的组合：

乙组：乙、甲、戊、己（庚、辛）

丁组：丁、丙、壬（庚、辛）

庚、辛与两组都有伴随出现的现象，癸仅出现在很早期的商王名字中，在商王法定配偶的名字经常有出现，说明该分支还存在。 “天干”族内禁止通婚，配偶与丈夫没有同一“干”名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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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组—丁组轮替制”

C、由此，商王族形成了两大分支族群，乙组中“乙”出现的商王最多，在丁组中“丁”出现的商王也最多。形成了“乙组—丁组轮替制” ，这与西周的“昭—穆制”有些相近。

D、同一个“天干”的成员不能连续继承王位，这就杜绝了父子垄断商王的现象。

E、当王位在乙组中的“天干”中继承时，必须是同辈；传位到丁组时必须要低一辈。同时“乙”与“丁”两族并不通婚，防止他们联姻做大，轮替不再进行。

F、如果乙组为大王时，丁组的首领则为副王。大王死后，副王的儿子有可能继承王位。推测内部王位继承会经历平衡与争斗，容易出现篡位与政变。

G、采用了“乙组—丁组制” ，乙组的商王墓穴，相当于西周的“穆”安葬在西侧；丁组相当于西周的“昭”安葬在东侧。而西侧恰是七座大墓，正好是乙组的七王（盘庚、小辛、小乙、祖庚、祖甲、武乙、帝乙），丁组在东侧为四王墓（武丁、廪辛、康丁、文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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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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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侧与东侧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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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侧王陵（乙组）

王陵遗址区的讲解员说，帝辛（纣王）的墓可能是在西侧的那个没有墓道的空穴(M1567) 。董作宾先生按照甲骨文推算纣王在位64年，只挖了一半的墓，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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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567 空墓（纣王的空墓）

M1500商王十字形（亞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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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500商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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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已经回填

M1500商王墓，墓室呈方斗形，共四条墓道，南北偏东北方向，指向祖先东北的位置。

南墓道最长呈坡状，其余皆为阶梯式。墓室及墓道内有111颗人头，分上下两层，下层72颗在东南，西南，西北三角及西墓道内口；上层39颗，全部在北墓道，皆头顶向上，脸向墓室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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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道上的人头骨

棺椁下铺有木炭，四周有殉人，跪式殉人，腰坑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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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坑（阻止主人灵魂被骚扰）

M260甲型墓

M260甲型墓，仅有一根墓道在墓室南部，呈坡状，墓室为一长方形竖穴坑。墓室底有腰坑，内殉一人。在墓道上摆放了22颗祭祀人头，应该是周边的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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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60出土了司母戊鼎，应该是武丁法定配偶戊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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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60 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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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道上祭祀人头骨

1939年，后母戊大方鼎（司母戊鼎）就出土在M260 ，猜测由于太重，故此没有被偷走。目前，它是世界上最大最重的青铜礼器，重832.84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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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母戊鼎（司母戊鼎）国家博物馆藏

从青铜铭文上考证，应该是武丁法定配偶戊的墓，在宫殿区也发掘出武丁另一位法定配偶辛的墓，被称为妇好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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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骨祭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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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区有大量的祭祀坑千余座，杀人近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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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59商族将军墓，墓葬中有一些战俘人头骨以及煮人头的青铜甗（16岁少女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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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人头的青铜甗

商代女性身高多数在1.55米－1.59米之间，男性身高多数只在1.55－1.65米之间。商人寿命低，死亡率高。按成年个体统计，男性平均死亡年龄约在34岁，女性为30岁。

妇好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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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好墓（宫殿宗庙区）

妇好是商武丁王最宠爱的妻子，能带兵打战，也能当臣子管理国家，同时也是大祭司。在她的墓极为罕见地出现在宫殿宗庙区中，并出土了1928件随葬品，青铜礼器468件，玉器755件（大部分为和田玉），骨器564件，海贝6800枚等，很多为国家级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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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好墓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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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台上的奴仆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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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好墓青铜器

妇好墓并没有发掘出墓道，按照商朝墓葬制度规范：商王为十字形四根墓道，小宗王或重要贵族为中字形两根墓道，王后为甲字形的一根墓道。那么，妇好的身份可能要低于王后。

宫殿宗庙遗址

来到宫殿宗庙遗址恰巧有义务讲解员，我常觉得是同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们经常被人群簇拥着，像带上光环的上帝，给羔羊们指点迷津。但他们偶尔也会犯常识性的错误，就怕遇上相关专家，故此，常把气口收得很紧。

关于青铜爵流上两支装饰乳丁的用途，居然在这里第二次听到同一种说法。上一次在上博，一个中年人很自信地说， “古人怕你饮酒过度，在“流”上制作乳丁，如果它顶到鼻翼就提醒你莫贪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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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爵应该是温酒的礼器，而非普通人的饮酒器，况且“流”特别长，不适合自饮，也不太可能顶到鼻翼。

安阳殷墟宫殿宗庙遗址群主体建筑已不存在，但通过夯土地基、石柱基可以分辨约百余处，这与基址附近的半地穴的房屋壮丽肃穆多了，这样的区域可分为四组：

甲组基址最早，可能是贵族居住的区域（奴仆以及低等级工作人员的住宅在小屯南地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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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宗庙区域图

乙组基址主要是行政区和宗庙，乙七、乙八两座基址可能属于宗庙，地层有各种祭祀坑：奠基坑（儿童坑）、动物坑、武士坑、战俘坑、车马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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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组宗庙遗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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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祭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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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手（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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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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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牲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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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模巨大

丙组最晚，形为夯土高台的祭坛，地层有祭祀坑，祭祀者以战俘、奴隶为主，羌人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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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组祭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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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的祭祀坑

凹组宫殿基址（丁组基址）可能是乙组基址的延伸，两排建筑平行，有排房相连，形成凹字形布局，从出土的器物铭文来看，可能是武丁为小乙、或其三父（盘庚、小辛、小乙）祭祀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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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父乙觥（疑似小乙墓）上海博物馆藏

商人人种之谜

李济先生在《安阳》中记载：杨希枚教授在台湾，把王陵区殉葬坑里的369个人头进行测量，得到五组信息。

第一组是典型的类蒙古人种（30具人头），能在布略特人和楚克奇人的典型代表中找到。

第二组是太平洋类黑人种类（34具人头），与巴布亚人和美拉尼西亚人极为相似。

第三组是高加索人种（2具人头），为数极少。

第四组是类爱斯基摩人（50具人头），可能与西伯利亚西北部土著居民有关。

第五组（38具人头）出处未明的小型头骨。

具记载武丁时期，曾在山西，陕西、河套地区与外族交战，为各种头骨提供了充足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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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安阳》1-4组人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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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安阳》5组人头骨

《2004年殷墟大司空遗址出土人骨线粒体DNA研究报告》中提出将一批人骨进行DNA检测，将所得序列在东亚、北亚和中亚人群已经发表的数据中搜索了其相应的共享序列。殷墟商代晚期自由民的组成应该是复杂多样的，人群来源也是多元的。通过对殷墟中小墓人骨所做体质人类学研究发现，商代晚期居民的体质类型包括“古中原类型”和“古东北类型”两种。

原殷墟考古队队长唐际根也有一段很特别的表述：安阳队在殷墟西部“黑河路”实施发掘。这次发掘清理了约 100 多具商代人骨架进行了DNA比对，得出的数据推测殷墟商人可能与西亚人相关。

《史记·殷本纪》曰：“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坠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 ”契为商人始祖，据傅斯年考证，商族发迹于东北渤海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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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玄鸟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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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人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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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好墓人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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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好墓人形玉

关于商人的人种也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