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帅彭玉麟:初恋情殇 画梅无数

雪帅彭玉麟:初恋情殇 画梅无数一、人生安排候她来

我叫彭玉麟 , 曾被称为晚清“四大中兴名臣”之一 , 我的一生与封建伦理相争 , 却又始终没有摆脱 。

今天我们一起来讲讲我的初恋故事 。


雪帅彭玉麟:初恋情殇 画梅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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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籍是江西 , 100多年前迁到了湖南衡州府衡阳县一个叫渣江的小镇 , 在父亲以前的祖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 我爷爷在我父亲20多岁的时候去世了 , 父亲便被几位族亲半是驱赶 , 半是激励地“请”出家门远赴江南谋生 。 好在我的父亲肚子里还是有一点墨水的 , 字也写得漂亮 , 而这些都是家里没钱供读书而在农忙之余去私塾偷学到的 。

我就出生在父亲工作的地方安徽怀宁一个叫三桥的小镇上 , 父亲在这个镇上作巡检司(派出所所长) 。 这个小镇因为在长江关口上 , 地理位置比较好 , 给小镇带来了商业的繁荣 , 但也滋生了许多问题 , 诸如走私鸦片、劫财杀人之类的重大案件时有发生 。

到晚年来看 , 我的出生地和我的老家均与晚清的两个大人物和两支部队有关 ,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天意 。

我的老家在衡阳靠近湘乡的地方 , 一百来里路左右的地方出了一个我的老师 , 也可以说是我的伯乐 , 他组织了一支为清朝政府延续统治寿命立下汗马功劳的军队 , 兄弟五人都各有千秋 , 特别他老人家那个九弟骄横残暴 , 我都曾劝过老师要治一治他老人家那个弟弟 。 在天京城破的时候本可以黄袍加身 , 却写下让我们都思考了大半辈子的一句话“倚天照海花无数 , 流水高山心自知” 。 没错 , 他就是曾国藩 , 我曾在他率领的水师里扬名立万 。 我出生的地方不远处 , 又是晚清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安徽李文安、李鸿章家族 , 嫉恶如仇的我曾杀了李鸿章的侄子 , 由此和这个家族结了半辈子的仇 。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下面言归正传 。

经得父亲的同僚兼好友牵线 , 从江浙刚搬来安徽不久的我的外公全家看中了我那由于多年孤身一人漂泊在外 , 忙于功名和从政以后的工作 , 42岁还没谈恋爱找对象的父亲 。 同样 , 梅花画得非常好的母亲也对怀拥书法之长的父亲一见钟情 。

1816年底 , 我出生了 。 后来听说我快要瓜瓜落地的时候 , 这一天晚上狂风暴雨 , 父亲忙于公事深夜未归 , 母亲独自躺在床上 , 梦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向门口进来 , 正待她要大叫之时 , 那身影化作一道亮光 , 钻进了母亲的被褥里 , 顿时妈就昏过去了 , 只觉得一阵巨大的疼痛向她袭来 , 待她再醒来的时候 , 我就来到了父母的身边 。

过了两年 , 我弟弟彭玉麒也出生了 。 年近知天命的父亲喜添两个儿子 , 可把他和远在湖南的奶奶都高兴坏了 。

渐渐懂事以后 , 父亲就请人教我念四书五经 , 也教我一些部队的知识 , 而我更喜欢游泳也最崇拜三国时期的周瑜 , 立志想像他一样为国家建立旷世功勋 。 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找来《公瑾水战法》之类的兵书仔细研究 。 而父亲 , 还在他办案的时候也经常把我带上 , 也让我处事能力无形中提升了不少 。

在父亲的精心培养下 , 十五六岁我就出落得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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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初遇即是梦里客

外公家的家风很好 , 且家境还算殷实 。 灾荒时候 , 外祖母经常带着家人出去赈灾 。

在一次赈灾的途中 , 外婆看到小女孩非常清秀 , 就叫她问话 。 这才得知这个小女孩出自书香门第 , 琴棋书画 , 样样精通 , 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沦落到饥民的行列 。 外婆很喜欢这个女孩 , 将她收为养女 , 给她另外取了名字叫做竹宾 。 竹宾比我小两岁 , 但却由于是外祖母的养女 , 是我的长辈 。

我和竹宾姨就这么认识了 , 而这个女孩也影响了我的一生!

年纪差不多 , 所以我和竹宾姨自然经常在一起玩 。 受父母书香文化的影响 , 我从小就喜欢画梅花 , 竹宾姨则最喜欢看我画梅 , 每当我在画梅的时候 , 竹宾姨就趴在边上 , 一边欣赏 , 一边帮我磨墨 。

日久生情 , 我们的感情之花悄悄播种了 。

喜欢书画的男生一般都比较内敛 , 我就属于不敢直接表露自己的情感的人 , 于是我每次就在每幅梅花画的旁边写上一首小诗 , 含蓄地向竹宾姨表达爱意 。 竹宾姨是书画行家 , 很快就明白了我的表白 。

和竹宾姨相处的这段时间 , 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 之前没有 , 之后更没有 。 后来 , 我几十年都想在梦里找回来 , 却在惊醒的时候只看到被泪水打湿的枕头 , 而我的竹宾姨却再也没有找回过 。

然而 , 巨大的麻烦已经悄悄降临在我俩面前 。 我们俩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 , 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 渐渐地对我们俩不信任起来 , 毕竟竹宾姨比我大一辈 , 阿姨和外甥恋爱在当时是有损家庭门脸的事 。 有一天 , 我又想去外婆家找竹宾姨 , 刚跨出门槛妈就把我叫住 , 不准我去 , 还说以后没要紧事不准去外婆家 。 把我气得那叫一个狠字 。

偏偏我属于至诚至孝的人 , 对母亲的话一般不敢违背的 , 只好很不情愿地回到书房 。 可刚刚坠入爱河的我哪里还看得进什么书 ,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都是竹宾姨的倩影 。 于是 , 我拿出纸笔 , 开始不停地画梅 , 将自己的满腔爱意都倾洒在画作中 , 画上的题诗也愈加缠绵悱恻 , 一边画一边盘算着怎么说服母亲 。

我出去 , 想必那边的竹宾姨见我很久不去 , 肯定以为我有什么事 , 在没有电话和微信的年代里 , 想着她肯定也在以泪洗面 , 我心疼得又是一紧 。

就这样瞬间 , 几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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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恍千年擦肩过

在湖南老家寡居多年的祖母去世了 , 父亲决定举家返乡 , 这一次回去一来为祖母举丧守孝 , 二来漂泊多年还是觉得回家发展好一点 。 告知外婆家后 , 我们一家四口就收拾行李来到安庆长江渡口 , 准备坐船经长江、湘江回衡阳 。

正在候船时 , 我们突然看到一个老人正朝这边走来 , 待老人走近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我的舅舅 , 原来舅舅得知我们一家即将搬回湖南 , 立马准备了一些礼物 , 赶赴安庆渡口来送行 , 看看他的妹妹、妹夫和两个外甥 。

而舅舅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 是她!是我魂牵梦萦的竹宾姨!激动的我此刻已经无法再顾及母亲的感受了 , 冲过去 , 拉着竹宾姨的手 , 两人却久久没说一句话 , 凝望着对方 , 任由江边的风吹乱发髻 。

被母亲的阻挠 , 我们太久没见面了!

沉默许久后 , 我率先打破沉默 , 深情地说:“你怎么来了?”竹宾姨一听 , 眼睛里早已充满了泪水 , 一边抽泣一边说:“听说你家要搬回衡阳 ,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 我便想来见你最后一面 。 恰好你舅舅要来送行 , 我便悄悄地跟了来 。 ”

听罢柔肠寸断的我低声嘀咕:“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 ”

竹宾姨是个明白人 , 哪里会相信我的承诺 , 嚎啕大哭起来 。 哭了一会 ,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 , 丢在我手中 , 迅速跑了 。

看着竹宾姨远去的身影 ,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 泪水在眼眶里使劲打转 。

许久 , 我才缓缓打开那块锦帕 , 锦帕上绣的是一幅梅花图 , 铁骨铮铮的梅花傲立于霜雪之中 , 与我之前画的风格完全一致 。 看到这里 , 我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

在风雨中飘摇的家 , 在进一步低落 。 回家第二年 , 父亲就在与族人的争执中受气引发病症离世 , 弟弟十多岁就开始做点小生意来补贴家计 , 我在衡州石鼓书院求学遇到了赏识我的第一个领导 , 在部队里谋了一个文书的工作 。 留下老母亲一个人在家苦苦支撑 。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 , 我已年近而立 , 受初恋的影响 , 我一直没有心思婚娶 。

匪夷所思的是 , 命运又一次安排 , 我和原以为今生再不能相见的竹宾姨见面了 。

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 , 舅舅病故 , 我外祖母和竹宾姨失去依靠 , 生活陷入困顿 。 得到消息后 , 虽然家道已深陷温饱危机 , 母亲仍立即建议我派人到安徽把外祖母与竹宾姨一起接到了衡阳 。 在我二十八岁 , 竹宾姨二十六岁这一年 , 都没有结婚的我们又见面了 。

本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 又互相倾慕思念的我们 , 理应是受到上帝眷恋和祝福的 , 历经苦难后又久别重逢也应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

母亲本该借此机会成全我们的好事 。 然而 , 伦理观念一旦深入人心 , 是很难改变的 , 十二年了 , 母亲依旧反对我们在一起 。

我的感情 , 有一次被孝顺深深地刺痛了两年 。 感情最大的讽刺是 , 明明深爱着对方的两人 , 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不能在一起 。 无奈 , 无奈 , 深深的无奈 。 四、再见已无回首时

两年后 , 外祖母以九十多岁的高龄病逝于衡阳 。 之后不久 , 母亲就把竹宾姨嫁了出去 。 紧接着 , 母亲做主为我完了婚 。 夫人姓邹 , 出身小户人家 , 既不懂得琴棋书画 , 做事还很笨拙 , 脾气也很暴躁 , 我本跟她不是一路人 , 跟她完全合不来 。 而夫人本是母亲看中的 , 却在过门后对母亲很不尊敬 , 婆媳间一日一小吵 , 三日一大吵 , 搅得我心烦意燥 , 因而更加增添了我对已成人妇的竹宾姨的思念 。

即使我的儿子彭永钊出生后 , 夫妻之间、婆媳之间的感情仍没有得到改善 。 终于 , 在一次婆媳大吵之后 , 我发誓从此以后不再理睬邹夫人 。

三年后 , 身体虚弱的竹宾姨因难产意外身亡 。 夫家认为晦气 , 决定草草埋葬了事 。 我得知后悲愤交加 , 亲自前往主持丧事 , 将竹宾姨葬在青山秀水的南岳山下 。

丧事已毕 , 我仍久久驻足于竹宾姨的坟前不肯离开 , 那些美好 , 那些回忆 , 那些梅花 , 那些随风而逝的青春!

青山依旧 , 斯人已去 , 岂不令人痛断肝肠!我在竹宾姨坟前发誓 , 此生要画一万朵梅花 , 以酬谢知己 。

此后 , 无论我是在抗击太平军的水师战船上 , 还是踏浪天涯的宦途中 , 又或者是在广东布置海防的过程中 , 画梅都是我每天的必修课 。 我画梅的毅力 , 比我恩师曾国藩记日记有过之而无不及 。

终于 , 我一生画了无数梅花作品 , 每幅作品的旁边都有一首献给竹宾姨的情诗 。 很多同僚、前辈、恩师、领导都以能得到几幅我的画梅之作而兴奋不已 。

痴情与至孝并重的我 , 却让我不能两者俱全 , 也许 , 这就是我无可选择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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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摘自《晚清强人:雪帅彭玉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