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蒙古人占有“初夜权”之说来源于此书,曾有同名书为可靠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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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蒙古人占有“初夜权”之说来源于此书 , 曾有同名书为可靠史料// //

话说 , 康熙五十二年(1713)四月 , 康熙帝突然心血来潮 , 向位居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张鹏翮询问:“流贼张献忠入蜀 , 杀戮甚惨 , 蜀人曾有记其事之书籍否?”

张鹏翮本身就是蜀人 , 他的原籍是在四川潼川州遂宁县黑柏沟(今四川省蓬溪县) , 听了皇帝发问 , 赶紧“喳”的一声跪下 , 两手甩袖 , 响亮地答:“无有记其事之书籍 。 ”

康熙帝阴恻恻一笑 , 说:“尔父今年八十有七 , 以张献忠入蜀时计 , 彼时其约已十七八岁 , 必有确然见闻之处 , 尔问明缮折进呈 。 ”

康熙帝说得不错 , 张鹏翮的父亲张烺出生于天启七年(1627年) , 身逢乱世 , 见证了明清交替之变 , 并且又熟习文墨 , 正适合叙述张献忠屠蜀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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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翮没办法 , 回家向老父亲秉述了皇帝的旨意 。

张烺义不容辞 , 挥毫泼墨 , 用了两年时间写成《烬余录》一书 , 由儿子张鹏翮缮疏上闻 , 尽述自己在明清之际八十余年见闻 , 其中对张献忠据蜀记载极详 , 实为最可信、最珍贵的亲闻、亲见、亲历的“三亲”史料 , 对研究明史、清史、中国战争史、中国人口史均极有价值 。

时间将近过了两百年 , 即清朝末年 , 社会上突然又冒出了一部书名同为《烬余录》的奇书 , 著作者却不是张烺 , 而是徐大焯;书中内容记的不是明末清初事 , 而是北、南两宋之事 。

之前 , 谁也没听说过“徐大焯”这个名字 。

但在这本同样名为《烬余录》的书中 , 人们可以看到 , 这个“徐大焯”是个“南宋苏州城北遗民” 。

徐大焯版《烬余录》共分两卷 , 甲编所记内容自称大半出自其先世笔记 , 多奇谈怪论;乙编则尽记吴中之事 , 但却与《吴郡志》、《中吴纪闻》里面的记载对不上号 , 让人生疑 。

略举几例 。

数百年来 , 人们对宋初“烛影斧声”奇案说法不一 , 云锁雾罩 , 不得要领 。

徐大焯版《烬余录》却写得言之凿凿 , 而且香艳生动:宋太祖赵匡胤病重 , 其弟赵光义前来探病 , 垂涎于在病榻前侍候病人的妃子花蕊夫人 , 一时冲动 , 欲行不轨 , 结果惊醒了沉睡中的皇帝哥哥 , 赵光义不得已 , 痛下杀手……

读过演义小说《说唐》的人 , 一望而知这故事是抄自杨广在隋文帝病榻前逼奸宣华夫人的桥段 , 手法实在低劣 。

还有 , 徐大焯版《烬余录》模有样地叙述了一通北宋杨家将的事迹 , 但其中“延昭子宗保 , 官同州观察 , 世称杨家将”一句 , 一下子就暴露了其作伪的老底 。

查宋人《隆平集》及《宋史.杨业传》可知 , 杨延昭的儿子名叫杨文广 , 杨宗保和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等事迹 , 最早见于明代嘉靖年间熊大木所著英雄传奇小说《北宋志传》 , 杨宗保和穆桂英均属明朝人的虚构 。

那么 , 这个自称南宋苏州的“城北遗民”徐大焯 , 身份可疑 。

近代众多学者经过考证 , 一致认为这个徐大焯版《烬余录》其实是一本伪书 , 当是清末革命党为宣扬大汉族主义所作伪物 。


元朝蒙古人占有“初夜权”之说来源于此书,曾有同名书为可靠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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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大焯版《烬余录》现世之初 , 很多人都以为它和张烺版《烬余录》一样 , 是最可信、最珍贵的亲闻、亲见、亲历的“三亲”史料 , 是对研究宋史、元史、中国战争史、中国人口史都极有价值的珍贵史料 , 对其中所说事件深信不疑 。

比如 , 其中写的蒙古兵杀戮苏州无辜百姓的描述 , 称:“北兵之祸 , 杀戮无人理 , 甚至缚稚童于高竿 , 射中其窍者赌羊酒 。 乱后捡骨十余万 , 葬于桃坞西北周书桥 , 题名曰万忠 。 ”

读了这条 , 大家都会异口同声齐骂蒙古鞑子伤天害理 , 没有人性 。

又比如 , 徐大焯版《烬余录》中又说:“鼎革后 , 编二十家为甲 , 以北人为甲主 , 衣服饮食惟所欲 , 童男少女惟所命 , 自尽者又不知凡几 。 ……鼎革后 , 城乡遍设甲主 , 奴人妻女 , 有志者皆自裁 。 ”

按照这一条文的说法 , 说的是由宋入元后 , 城乡都实施保甲制 , 每二十户为一甲 , 由蒙古人担任甲主 。 这个甲主在自己管辖的甲户中作威作福、奴人妻女 , 为所欲为 。


元朝蒙古人占有“初夜权”之说来源于此书,曾有同名书为可靠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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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则“记载”已经够人们义愤填膺的了 , 偏偏 , 人们在口耳转述时 , 又添油加醋上许多猛料 , 最后被加工为这样的说法:蒙古人在数量上远少于汉人 , 为了能在数量上迅速提高 , 他们出台了一个恶毒的政策 , 即实施保甲制 , 每二十户为一甲 , 由蒙古人担任甲主 , 这个甲主占有所管甲户汉族新娘的初夜权——汉族姑娘在新婚之内的三天时间内 , 新郎不许碰她 , 而必须送她伺候甲主三天 , 才允许迎归家里 。 蒙古人以为 , 这么一来 , 这个汉族姑娘生下的孩子就带有了蒙古人的血统 , 长此以往 , 蒙古人的数量就可以接近汉族人了 。 但汉族人为了粉碎蒙古人这一梦想 , 但凡新娘生下的第一胎孩子 , 都统统摔死……

这 , 真是一项骇人听闻的恶性政策!

清朝末年的无数汉人听了这一恶性政策 , 无不羞愤交加 。

有些血性男儿 , 甚至因为这个 , 血管差点要气爆 , 恨不得马上拎起刀子去替祖先报仇 。

但是 , 这样的“记录”、这样的传闻 , 谬误极多 , 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

比如第一条提到的“乱后捡骨十余万” , 根本就是虚妄之词 。

当初 , 元世祖忽必烈南征南宋 , 曾下诏令:“辜之民 , 初无预焉 , 将士勿得妄加杀掠 。 ”并且叮嘱南征军统帅伯颜说:“古之善取江南者 , 惟曹彬一人 。 汝能不杀 , 是吾曹彬也 。 ”

所以 , 元军在江南杀戮并不重 , 各地大多望风归降 。

而且 , 查《元史?伯颜传》可知 , 苏州“都统王邦杰 , 通判王矩之率众出降” , 根本就没发生有徐大焯版《烬余录》中写的笼城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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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二条 , 史学家李则芬曾指出说:“考里甲组织是明代制度(始于洪武十四年) , 元代根本无此制 。 元代行的是乡社组织 , 其法以五十户为一社 , 以当地晓农事者一人为之长 。 社置常平义仓一 , 以社长主之 。 ”

至于那个“一户蒙古人管理二十户汉人”的说法 , 另一史学家韩儒林举了个例:元代盛时的集庆路 , 也就是明朝的南京 , 共有22万5千4百户 , 其中蒙古户仅14户;镇江路有10万零65户 , 其中蒙古人仅29户 。 按照这些数字 , 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户蒙古人管理二十户汉人” , 而应该是“每户蒙古人管理7600户汉人” , 那么 , 数目巨大的“初夜权” , 蒙古人是享用不过来的 。

台湾著名蒙元史专家萧启庆先生更着眼于从全国人口进行统计 , 认为元代人口约为一亿两千万 , 而入居中原之蒙古族人至多是三十余万 , 以一亿两千万总人口中有一亿为汉人计 , 则汉蒙人口比例为3333333:1 , 以此悬殊之人口比例 , “一户蒙古人管理二十户汉人” , 实在是无法想象 。


元朝蒙古人占有“初夜权”之说来源于此书,曾有同名书为可靠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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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 , “一户蒙古人管理二十户汉人”的“保甲制”根本就不可能实施 , “初夜权”的故事只能是天方奇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