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森堡前大公病逝,为何震动整个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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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森堡前大公病逝,为何震动整个欧洲?

卢森堡前大公病逝 , 为何震动整个欧洲?// //

▲2014年12月2日 , 卢森堡邮政为前任大公让登基50周年发行一枚纪念邮票 。

当地时间4月25日 , 欧盟面积最小的成员国之一——卢森堡大公国发布了一则令人瞩目的讣告:卢森堡前大公、现任大公亨利的父亲让(Jean)因肺炎久治不愈于4月23日病逝 , 终年98岁 。

一、哀悼的大场面

卢森堡政府第一时间向全体国民和全世界发布了讣告 , 并宣布了在21世纪显得颇有“复古”感的繁琐葬仪——

当地时间4月28日14时30分 , 前大公灵柩将从暂时停灵的伯格城堡用隆重礼仪移送到大公宫 , 沿途将开放供各界民众凭吊;

4月29日上午起在大公宫小教堂供公族和官员亲友瞻仰遗容;

5月3日全天(至16时) , 开放供全体国民和外国来宾凭吊和瞻仰仪容;

5月4日上午11时 , 葬礼弥撒将在卢森堡圣母院举行 , 届时现任大公亨利夫妇和公族要员将全体出席 , 并对任何有意参加葬礼的国内外来宾开放 , 随后将举行安葬 。

哀悼期长达6周 , 其中前12天为法定全国哀悼日 , 各重要场所均降半旗致哀 。

欧盟委员会、欧洲议会 , 欧盟各成员国(包括正在闹脱欧的英国) , 以及遥远的美国和加拿大政府 , 均在第一时间向这位刚刚逝去的近百岁老人、欧洲最后一个“活着的”大公国“太上皇” , 表达了郑重的悼念之情 。

如此一个弹丸小国前君主的寿终正寝 , 何以引发偌大“阵仗”和国际性反响?

二、“不朽的历史象征”

卢森堡是个“古老”而“年轻”的国家 。

说古老 , 是因为其历史和公族血统传承 , 可追溯至近千年前的中世纪;说年轻 , 是因为这个小国不幸处在欧陆几大势力的夹缝处 , 经常沦为大国争斗的牺牲品 。 直到1839年《伦敦条约》它才第一次被正式承认为主权独立国家 , 1890年最终获得独立地位 。

1921年1月5日 , 让出生于卢森堡大公宫 , 母亲是刚刚继位两年的卢森堡女大公夏洛特 , 作为女大公六位子女中最长者 , 让很早就被父母寄托厚望 , 小学毕业后即被送到英国安普尔福斯做“小留学生” 。

后来他又和同时代大多数欧洲王子一样披上戎装 , 进入著名的英国皇家军事学院深造 。 1939年1月5日 , 年仅18岁的让被正式指定为卢森堡亲王(即“接班人”) 。

然而 , 战争让他原本一帆风顺的“王子生涯”被生硬地打断:二战爆发了 。 尽管早在1867年小小的卢森堡就宣布“永久中立” , 但纳粹德国和它的“上一代”——德意志第二帝国一样 , 粗暴践踏了卢森堡的中立 , 强大的德国陆空军潮水般涌过卢森堡边界 。

小小的卢森堡只有两个排的正规军 , 当然无力抵抗纳粹 , 但夏洛特女大公却表现出一个“老贵族”的勇气:1940年5月9日 , 她宣布卢森堡对德宣战 , 随即率领全家匆匆离开大公宫 , 南逃法国 , 1天后卢森堡沦陷 。

年轻的让也随着父母弟妹一同流亡 , 而纳粹军队一路尾随 , 法国很快也战败沦陷 , 全家人不得不再度踏上流亡之路 , 取道葡萄牙辗转避居美国 。

夏洛特女大公将包括让在内的子女 , 送入北美学校继续学业 , 自己则频频走入电台播音室 , 呼吁卢森堡国民勇敢反抗纳粹暴政 。

让被母亲安排到加拿大学习政治学和法律 , 但他很快就觉得在北美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自己是一个受过良好正规训练的军人 , 卢森堡大公国未来的君主 , 国土沦陷、臣民涂炭 , 自己怎能袖手旁观?

1942年 , 他和父亲菲利克斯亲王一同前往英国 , 恳求英国王室和政府允许他们以个人身份加入英军 , 对纳粹法西斯作战 。 他们的要求被批准了 , 父子俩成为精锐的伦敦爱尔兰近卫军军官 。

1944年6月6日 , 盟军在法国诺曼底海滩登陆 , 让作为上尉军官随军出征并参加了卡昂战役 , 随后率部参与了解放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战役 。

在布鲁塞尔 , 只使用“让”这个名字而隐匿姓氏的他 , 被当地王室识破身份 , 他也因此受到热烈欢迎和殷勤接待 , 并结识了后来的妻子夏洛特公主 。

1944年9月10日 , 历史性的一刻到来了:盟军解放了卢森堡 , 让和他的父亲菲利克斯亲王作为先头部队第一批重返光复后的祖国 , 受到臣民万人空巷夹道欢迎 。

此后夏洛特女大公重返大公宫 , 他则继续作为爱尔兰近卫军军官随军出征 , 并一直打入德国本土 。

作为卢森堡大公的储君 , 让的英勇行为让小小的卢森堡不再仅仅是世界大战中可有可无的“龙套” , 而当之无愧地成为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中做出贡献的战友 , 并赢得全世界尊重 , 成为联合国的创始国之一 。

正如法国《世界报》所言 , 让在二战中的英勇表现在欧洲沦陷各国王子中屈指可数 , 是“不朽的历史象征” 。

三、兴邦富民 , 功成身退

1964年11月12日 , 夏洛特女大公逊位 , 让正式成为卢森堡大公国的现任君主 。

卢森堡国小民贫 , 资源有限 , 经济一向不发达 , 让敏锐地将“小卢森堡”和“大欧洲”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 意识到“只有欧洲一体化梦想成真 , 卢森堡才能由一个弹丸小国变成一个‘大国’的心脏” 。

他精明地选择金融和国际交流作为卢森堡新的经济战略定位 , 并积极投入到推动欧洲一体化的事业中 。

在他和其他许多志同道合者的努力下 , 自古四分五裂的欧洲从煤钢共同体-欧共体到欧盟 , 一步步艰难地走向一体化 , 让的贡献受到广泛尊重和重视 。

法国前总统蓬皮杜曾感喟 , “如果欧盟必须选择一位世袭的君主 , 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让大公” 。

让的抉择被历史证明是对的:尽管欧洲一体化进程曲折反复 , 且至今争议不断 , 但卢森堡却千真万确成为这一进程最大的受益国之一 , 卢森堡市如愿以偿地成为世界著名金融中心和仅次于布鲁塞尔、斯特拉斯堡的欧盟“第三首都” , 享受着一体化的各种红利 。

他在位的30多年里 , 卢森堡由一个欧洲不入流的穷国 , 一跃成为世界上社会最稳定、福利最丰厚、人民最富裕的国家之一 。

2000年10月7日 , 让大公宣布逊位 , 在位时间近36年 。 他之所以在精力与健康尚好、且家族素有长寿基因的情况下早早逊位 , 公开的理由是“追随先母余烈”(夏洛特女大公在位45年又303天传位于他 , 此后安享晚年至1985年7月9日以89岁高龄与世长辞) 。

当时欧洲舆论普遍认为 , 他真正的目的是功成身退 , 为自己有声有色的“前台历史” , 画上一个圆满无憾的句号 。

如今 , 在退位近19年后 , 让大公真正彻底“谢幕” , 将一段不平凡的历史、精彩的人生 , 和一个安定、富足的卢森堡留给世人 , 并让这个地理概念上的弹丸小国 , 成为欧洲政治版图上不容忽视的一块拼图 。 这也正是其葬礼引起如此广泛关注的奥妙所在 。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 王言虎 校对 郭利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