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串门走亲戚


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串门走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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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凤凰城白旗老满洲旗人人家日子里认亲 , 习惯于总有亲戚 , 串亲戚 , 大事小情也都靠亲戚 。

庆元和小青子把接老姨来家住几天 , 当成自己家盖新瓦房之后过年的大节目 。 老姨住在后营子街上 , 里庙下岭后沟里得有二十里地、三十里地的路程 , 小青子嫁到这老关佳 , 正经八百接老姨老家住几天 , 这还是十了年来第一次 。 从前困难 , 喝棒米面子粥都喝不上流 , 四五个孩子穿的黑觑了光的 , 说什么也不敢接老姨来家住几天 , 就是去白旗街上赶集 , 领着孩子去老姨家呆一会 , 吃老姨一顿饭 , 孩子都很高兴 , 老姨也总是想法的给孩子找旧衣服 , 给拿鸡蛋和咸腊肉 。

十几年就这么过来 , 庆元和小青两口子盖了大瓦房 , 过年杀了四百斤的大年猪 , 孩子都买了新衣服 , 屋里墙上都贴了花花绿绿的新年画 。 套车 , 去车接老姨这就成了庙后沟里老关佳的热闹事儿 。 家里就没有人不快乐 , 大车早上走 , 晌午就把老姨接来了 , 还有老姨家的三个孙子孙女 。 都是图快乐 , 最乐的就是老姨 , 站院子里眼泪都掉下来了 。 这真是分享自己外甥女大房子的快乐 , 分享这一家子走出困难过好日子杀大年猪的快乐 。 大冬天一点都不觉得冷 , 热气腾腾 , 热火朝天 。 尤其是庆元房前西厢房下的牛棚 , 七头黄牛 , 一个一个毛色锃亮 , 溜光 , 吃杆子咔嚓咔嚓 , 老姨说这就叫旺兴 , 这就叫旺兴 。 老姨来庙后沟里 , 这沟里十几户人家都来看老姨 , 都跟着吃杀猪菜 , 吃锅子 , 那就叫热闹 。

上李家堡子和下李家堡子是本家 , 原本都在上脑 。 家口多了 , 才分上下堡子 , 百十户人家 , 都是一支子 。 边沟口最大一家 , 早前最困难 , 兄弟八个 , 加姐仨 , 十一个孩子跟着老讷讷过日子 。 现在说 , 那真是老姨父对家族贡献大 , 玛玛老早就没了 , 讷讷一个人带着十一个孩子长大 。 老姨夫和老姨结婚以后就开始帮忙照顾这个家 , 帮着每一个孩子安身立命 , 求学当兵 , 成家立业 , 如父 。 而今四十年过去了 , 老姨夫和姨妈也都七老八十 。 兄弟八个年年在老头过生日的时候来 , 哥八个一准来 , 就忘不了这份感情 。

上坎是开荒地 , 地不好 , 养活家口都难 。 最末支子住上坎 , 连邻居都没有 。 后来三哥回来 , 老戴家三哥 , 一家子回来 。 辽东凤凰城看边的老满洲旗人 , 从土地成败以后 , 添人进口土地是最敏感 。 三哥一大家子回来后堡子 , 调整地 , 最难 。 本家子和近亲可以 , 没有近亲属关系的别人就难办了 。


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串门走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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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确实要办点什么事儿 , 需要交换 。 就像戴老三一家子回来 , 需要调整土地 , 调整人难过承包山 。 那就得本家近亲属有所付出 。 挑好地给人家别人家 , 别人家才愿意让出来几垄地 。 再就是别人家 , 新生儿新进门媳妇以前没有给地 , 这回一遭都给地 。 不管是调地 , 让好地 , 还是给新增人口增加土地 。 都得需要本家近亲把自己家手里的承包地拿出来一些 , 需要舍弃挺大 , 老三份上才能回来、落户 , 得地 , 得山 。

现在也就满洲老堡子里 , 还能办成这样的事儿 。 也只有满洲老营子老堡子里 , 亲情重于经济利益 。 这是怎会事儿?老三回来 , 又能分到土地 , 这都归功于上房老奶发话了 , 老奶把老大份上的三个儿子、老二和近亲的几位大爷和姑奶奶凑一起 。 桂兰子也特意从凤凰城回来给拿的肉、鱼和酒 , 老奶组织了一次本家子和近亲大会 , 就是老奶办了一桌酒 。 老奶办酒 , 目的就说老三份上的事儿 。 老奶 , 是他们的老叔奶 , 不是亲奶 。 不过老一辈上就剩老太太一个人 , 老祖 。 老奶就说仨事儿 。

第一件事儿 , 老早年 , 大玛法在的时候 , 哥仨都在后堡子 , 后来穷了 , 也闹不清因为啥 , 反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 家里就剩一缸土豆 , 大份上已经有了老大老二 , 就烀土豆一小篮 , 挂外屋地上 。 三份的三奶奶有身子了 , 饿 , 就吃了一个土豆 。 大份上的两个孩子老大老二也饿 , 就叫唤 , 大份上奶奶就不给 , 还打了孩子 。 老三份上看不过 , 流眼泪 。 没有几天两口子就走了边外 , 自己个讨生活去了 。 就那一年 , 饿死的人都没有人发送 。 家里少了两张嘴 , 这一缸土豆可以救了一家命 , 老大老二虽然干瘦干瘦 , 可是没有饿死 , 都活过来了 。

第二件事儿 。 大玛法病重那年 , 老三从边外给捎回来五斤豆油 , 二十斤白面粉 。 就那年春节上房炸了油性 , 大玛法临走脸上都有笑模样 , 嘴里有油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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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最后讲了第三件事 。 这不是你们老戴家的事儿 , 是我娘家来鄂佳的老事儿 , 我自己玛法在我小时候说的 。 那是前清太祖太宗那年月的事儿 , 老鄂佳兄弟六个在西川大营听差 , 一共就回拨了辽东两份 。 在鄂佳堡子落了地 , 起了城堡 。 到了乾隆爷四十五年裁撤旗兵 , 另外把那四份上也归了回来 。 拉家带口三百余号 , 一杵熘就到了鄂佳堡子 。 凤凰城守备旗人衙门也没有多给钱 , 红册子封地也没有阔边展延 , 老鄂佳堡子由原来兄弟二人两大家 , 一下子变成兄弟六人六大家 , 吃用穿度一下子都困难 。 鄂佳大玛法主事儿 , 田 , 最好的给后来的哥四个;山最近的 , 树多的 , 树大的 , 给后来的哥四个;鸡鸭鹅狗分六份 , 仅后来的哥四个先赶走;余粮和浮钱多一半给后来的哥四个先用 。 大玛法临走的时候 , 后来的哥四个已经都新盖了大房子 , 地也丰收 , 新开荒造田也有好几百亩 , 日子都风风火火 。 大玛法拉着自己五个兄弟的手 , 临走都是笑呵呵 。 就现在鄂佳堡子里的人 , 依旧还是亲兄弟 , 没有不一个声出气的 。 连闹东洋小鬼子的时候 , 日本人都佩服鄂佳堡子的人合力 , 啥时候都不敢欺负老鄂佳人 。

老大份上玛玛走了 , 老大老二主事 , 老大告诉老奶 , 老奶放心 , 三叔回来 , 落户、挑地、盖房子、几个兄弟张罗娶媳妇 , 都听二叔和三叔做主 , 大份上肯定是一点别的都不会有 。 近亲那边老奶放心 , 老大老二出面去求人情 , 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 保住三叔份上的肯定能做好 。

辽东凤凰城白旗老满洲旗人讲究认亲 , 亲情好 , 这里面有一个特点是旗人愿意办酒 , 旗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 , 彼此感情会越来越深 , 旗人也越来越和睦团结 。 旗人人家办酒席 , 也不都是非得有红白事情 。 在辽东凤凰城白旗满州老营子老堡子里 , 旗人办酒还有一个挺大的因由就是请客 。 河东老王佳是外来户 , 是因为姑娘嫁到黄白二旗 , 这老王佳一来二往才举家从岫岩厅迁到这边 。 老王佳来了堡子里 , 就定了一条办酒的规矩 , 每一年杀年猪的时候 , 会把前堡子街上的几乎老王佳本家大爷 , 老奶奶 , 河东和傅家街上的老孙家、老傅家、老关佳大爷都邀请家里吃肉、喝酒 。 从前说就是请客 , 几辈人下来 , 亲戚套亲戚 , 都成了姻亲 , 不再是街坊辈 , 而是实实在在的亲戚 , 不过老王佳办酒请客还是依旧 , 只不过更亲近更热闹了 。

年猪杀倒头一个月就开始稍信 , 定下杀猪办酒的日子 , 准都会热热闹闹 。 老王佳杀猪办酒都几乎成了老堡子元旦前后的固定节目 , 就连这杀猪办酒谁掌勺 , 谁给杀猪 , 谁给灌血肠 , 喝什么酒 , 城里头都有什么上讲究的亲戚回来参加 , 都成了可以讲究个把月的文化了 。 尤其是炕里老奶奶这一桌 , 少者六七个老太太 , 多点的时候都会有十三四个老太太 , 得放两桌 , 黄白二旗那也算是办酒席请来的辈分最高的酒席 。 说来也是有意思 , 一个外来户 , 进堡子也没有二百年 , 就成了这老堡子里办酒请客家家户户都照应到的 。 细数数 , 也没有错 , 这老王佳从岫岩厅来 , 二百年娶媳妇嫁姑娘 , 这黄白二旗两红旗两兰旗就近乎都是亲戚了 。 王佳大爷爷从来就好客 , 好日子也罢 , 孬日子也好 , 杀大猪也罢 , 杀小猪也好 , 就连最困难那些年不杀猪 , 也都在杀年猪那个日子前后 , 请客办酒 。 哪怕只请一桌 , 哪怕席面上只有蒸清酱 , 烀土豆 , 一盘酱肉蒸碟 , 这老满洲旗人人家好客办酒的规矩都留着 。 现在日子好了 , 这元旦前后办酒请客就成了一个喜庆的日子 , 幸福是吃出来 , 这话说满洲旗人不为过 。 在辽东凤凰城白旗满州老营子里 , 旗人本家和睦 , 邻里和睦 , 城旗营堡人心合 , 还是挺突出的一个满洲人特点 。

作者凤城白旗三台

满族文化网原创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