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明恩溥为国人画像，推动用庚子赔款举办清华大学和协和医院

作为一个美国传教士，明恩溥深入天津、山东等地了解中国民众的生存状况，熟悉中国的国情，因而他知道如何以恰当的方式影响中国的未来。 1906年3月6日，明恩溥在白宫向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建议，用清朝政府的“庚子赔款”在中国兴学和资助中国学生来美国留学。在明恩溥等人推动之下，罗斯福总统向国会提出赞助中国教育的谘文，指出：“我国宜实力帮助中国厉行教育，使此巨数之国民能以渐融洽于近世之境地。援助之法宜招导学生来美，入我国大学及其它高等学社，使修业成器，伟然成才，谅我国教育界必能体此美意，同力合德，赞助国家成斯盛举。 ”1908年5月25日，此方案由国会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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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中国服装的传教士

当时美国人为什么想用退赔的庚款办学呢？美国伊里诺大学校长詹姆士在1906年给罗斯福的一份备忘录中声称：“哪一个国家能够做到教育这一代中国青年人，哪一个国家就能由于这方面所支付的努力，而在精神和商业上的影响取回最大的收获。商业追随精神上的支配，比追随军旗更为可靠。 ”因此他敦促美国政府采取措施通过吸引中国留学生来造就一批为美国从知识和精神上支配中国的新的领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美国用退换庚子赔款的方式来资助中国青年留学美国，也是存有私心的，那就是通过影响青年的成长来影响未来的中国。毕竟，留美归国的中国青年注定会成为中国的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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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校门

在明恩溥等人推动之下， 1908年，美国正式宣布退还“庚子赔款”的半数，计1160余万美元给中国，作为资助留美学生之用。清华留美预备学校（后改名为清华大学）的成立，为中国留学生赴美打开了大门，一批又一批年轻学子从封闭的国度走向世界，他们中间涌现出众多优秀人才，归国后成为不同领域的精英。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明恩溥返回美国。明恩溥的建议不仅仅落实于教育方面，如北京协和医院和协和医学院的建立，还落实在与民众生活关系更为密切的领域，影响了中国人生活方式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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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协和医院

如今，在中国教育界和医学界，清华大学和协和医院仍是公认的佼佼者，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走进它们的大门时，很多人不会想到，明恩溥这个多少令中国人有些陌生的名字曾与它们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外国人，明恩溥在中国生活和传教期间，由于长期跟中国各种类型的人士接触，非常了解中国人的国民性。他曾在《中国人的性格》中归纳出中国人有以下共性：耐性太好、顺而不从、不求准确、寸阴是竞、勤劳、撙节、有私无公、无恻隐之心、言而无信、尔虞我诈、爱脸皮、婉转、客气、孝顺、多神论等。这些个性总结得相当到位，时至今日，国人身上还有这些特点存在。其中有些个性是值得称道的，譬如勤劳、孝顺等，而有些则是不可取的，譬如言而无信、尔虞我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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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早期中国人

以《言而无信》为例，作者在文中谈到：中国人的信字是由人、言两个字造成的。人言为信，言字的意义原是最明显的。中国人讲五常之德（仁义礼智信），它就是最后一个。据熟悉中国人的西洋人看来，在中国人的德行之中，它也的确是最末后的一个。吉特教授在这方面有过一番评论的话语， “要是信的美德之所以被选为中国民族的特性，目前是在表示中国人的知易行难、心不应口、声东击西、以虚为实，那真是再恰当没有。 ”无论在公私道德方面，中国人所表现的种种往往完全和诚实或诚信相反。缺德一点的敌人，正大可以借了信字的名义，故意开中国人一些玩笑。

据作者看来，粉饰虚伪、“二三其德”、假意殷勤、遇事投机，甚至于到奴颜婢膝的程度，才是显著的中国民族的特性。凡是细心读中国经书的人，大都能够在字里行间，发现不少的闪烁之辞，搪塞之语，甚至于完全向壁虚构的议论。西洋人的憨直，在中国人看来，最适用的一句评语是， “直而无礼则绞”（《论语·泰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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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孟子传了孔子的衣钵，也有同样的一段故事。孟子在某国做客，某国的诸侯请他上朝相见，孟子却盼望那诸侯先去看他，便假装害病，同时却要他知道这病是假的、是一个推托，所以第二天便出门去拜访别人。当晚他的弟子和他讨论这件事究竟做得对不对，但讨论中所谓的对不对指的是合礼不合礼，有没有前例可援，而并不指应不应随便撒谎。其实，这反映出了孟子的虚伪，这就和某些歌星在演出现场要掌声差不多。既然国君请你见面，那么见面就是，这样才能传播你的治国理念。由孟子的这段故事，明恩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中国人喜欢堂而皇之的撒谎。据明恩溥观察，中国人爱撒谎，倒并不是因为根本喜欢撒谎，乃是因为撒谎有好处，这种好处非撒谎得不到。一面既不信实，一面对于别人又多疑善虑，所以中国人讲起话来，往往可以滔滔不绝，而内容却可以等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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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此外，明恩溥认为中国人大都轻诺而不践约。中国人不诚实与哄骗的特性，往往在对付小孩子的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小孩子还不大会讲话的时候，甚至于连大人的话还听不明白的时候，大人便吓他哄他，说他若不听话，便有东西从大人的袖子里跳出来，把他带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其实至今我们还可以看到成年人在教育小孩子时，用这种连哄带吓的方式。譬如四川人常常会对小孩子说：“你不要走远了，会有背大口袋的人把你抱走，你就见不到妈妈了。 ”可能过去有很多孩子被人贩子拐跑，于是大人们就这样来吓唬孩子。这种防范意识当然是需要的，但完全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方式来跟孩子交流，譬如：“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给你的东西；遇到陌生人抱你，你就大喊大叫救命等。 ”相信孩子们也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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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和大人在一起

据一部分西洋人的意见，中国商人是很诚实的，往往能“一言为定” ，用不着契约一类的拘束……但据明恩溥看来，这并不是因个别的商人诚实可靠，乃是因为中国商界那种共同的负责或交相负责的制度，使个别的商人无所施其欺诈的伎俩。例如在“同业公议”一类的办法之下，欺诈的商人势必影响同业的信用，而不见容于同业。中国人有一种成语，意思是说，把一个孩子送到店铺学买卖，是害他一辈子。假的秤、假的尺、假的升斗、假的钱钞、假的货物。无往而不利是坏他们心术的东西。中国的店家在招牌上没有不写上“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真无二价”的，但十有九家是口不应心的。所谓无商不奸，看来明恩溥在和商人打交道时，也深知这个群体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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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

其实奸诈的特性，中国商人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跟商人打交道，这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譬如在菜市场上，很多商人常常会以次充好、缺斤少两，如果你没有一副火眼金睛，难免就要吃亏。对此，中国大妈们比较有经验。清末时候，美国人施塔夫福曾经拍过一张照片，题目是《南京路公共菜市场》，图中有位主妇，一手拎菜一手挎篮儿，还捏了一杆秤。这样的场景在现在也能看到，过去在农村场镇的综合市场，市场管理方都会设置一杆公平秤。交易期间，买卖双方都可以在公平秤上过秤，这样都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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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

后来发展出一种职业，那就是私人也可以提供杆秤。他们不买卖东西，专门在市场上给大家提供称重服务，从中收取微博佣金。当然，市场管理方会定期检查他们的杆秤，是否符合国家标准。我的伯父就曾经在包产到户后，在本地场镇的综合市场内以此为业。逢场期间，半天可以挣到十五至二十块。不要小看这笔数目，同时期的工地杂工，每天做满整天，工钱也才十二块。这种杆秤当然是称量较大数目货物的，对于菜市场的小菜、肉类之类的小件货物，当然用不上。不过大家也有办法，就是带上一个弹簧秤，二十斤以内的东西随便称。商家见你带着秤，当然就不敢从中作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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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秤

明恩溥曾经感叹道，就在目前中国也并不是没有钱来开辟它的富源、发展它的实业。但在此种虚伪、欺诈的空气之下，谁又肯把钱拿出来给公家使用。中国也不是没有有学问的人，但彼此之间既不能诚信相孚、推心置腹，试问又从何团结合作。有钱而不能使，有才而不能用，民族的前途就非常黯淡了。如今要觅取一线的光明，自然应从立信入手。孔子曰， “民无信不立” ，还是他老先生的话对。明恩溥1932年就去世了，数十年过去了，明恩溥的告诫仍然如在耳边回响。我们应该从立信入手，人人做到诚实守信，这样才能取得社会进步。对于那些破坏诚信环境的人，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这样才能以儆效尤。（彭忠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