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书法传承良好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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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惠书《治家格言》

2017年3月文宜兄发起重修有230年历史的崎岭曾氏祖宅祥和楼，历时一年而功成，又翻出族中珍藏的书画物件，计有曾氏先祖画像多幅及名人手书家风家训，拟影印后在祥和楼中堂公厅内悬挂展示。这些书画多有上百年历史，颇具精美古朴之相。其中令我眼前一亮的，是一幅署名为黄惠的楷书作品，因年深日久，卷面已斑驳发黄，多处有破损之相。细研该书法作品，所书内容为朱伯庐之《治家格言》，亦即“朱子家训” 。通篇518字，外加落款38字，合共556字，其字沉静典雅，珠圆玉润，诚为传世之作。

据1994年版《平和县志》记载“黄惠（1861-1938），字穆如，霞寨人，以书法闻名，擅长楷、行，挥毫时习惯束腰站立，一气呵成” 。简短的描述，无法令人对黄惠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他的女婿，在现代艺术界却是大名鼎鼎，那就是我国著名画家、被誉为现代中国油画拓荒者的原上海画院院长周碧初。据了解，黄惠为清末秀才，不但是清末民初享誉闽南地区的书法大家，更是一位忧国忧民的民主人士，一生倡导教育爱国，曾创办私塾乐育英才。在革命年代，黄惠以自己创办的私塾为据点，接待、掩护过包括魏金水、刘永生、卢叨在内的十几位革命前辈，为闽西南革命做出贡献。其女婿周碧初能成长为一代画坛宗师，亦深得黄惠严谨治学、教育爱国之传承。

观之黄惠所书《治家格言》，笔法端庄持重，章法疏密有致，可见其雍容自信，游刃有余。《治家格言》由明末清初的理学家朱伯庐所著，系以家庭道德为主的启蒙教材，全文524字，精辟地阐明了修身治家之道，是一篇家教名著，许多内容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特点，在今天仍然有现实意义。黄惠所书《治家格言》略去了原文“非徒科第”“岂计身家”8个字，读起来语气更加紧凑，毫无违和感。在书写时间上，从落款“宣统三年岁次重光大渊献犹清和月上浣，应起翁仁丈老先生世大人雅令拜希鸿诲，穆如黄惠”可以解读， “重光大渊献”为旧时天干地支的别称， “重光”为辛， “大渊献”为亥，宣统三年乃辛亥年；“清和月”即农历四月， “上浣”则为上旬。由此推断，该作品成于1911年4月上旬，辛亥革命的枪声犹未打响。然则，落款所题“起翁仁丈”又是何人？查找祥和楼曾氏族谱，并无哪位曾氏先人以“起翁”为字号的相关记载。疑惑之余，在文宜兄的引荐下，我拜访了徙居南靖县城的祥和楼后人、年逾八旬的曾祥年老先生。何其幸运，对曾氏家族史素有研究的曾祥年告诉我， “起翁”是当时人们对祥和楼人“虎头瑞”的尊称。

关于“虎头瑞” ，在曾祥年父亲曾蔚编写的《家史回忆录》中有着相关记载，曾宪瑞，官名兆熊，字吉侯，俗称“虎头瑞” 。生于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12月27日，卒于民国七年（1918年）12月18日，系平和曾氏18世孙，属祥和楼肇基者曾天凤二哥天中派下。曾宪瑞曾取得“附贡生”的名分，其学识渊博，既精通中医之理，又深谙经商之道，在崎岭天湖堂右侧经营一家名号为“永茂”的药店，行悬壶济世之德，又到南胜开了一家“裕南”商号，专门从事布匹生意。曾宪瑞为人忠厚诚朴，一生慷慨仗义、乐善好施，在平和一带颇有名望，其注重家教，家规甚严，得到享誉闽南的书法家黄惠赠书《治家格言》也是顺理成章。而从年龄上看，宣统三年的曾宪瑞66岁，远较黄惠年长（据黄惠后人所言，其生卒应为1852~1939 ，与《平和县志》所载殊异），又因德高望重、名声在外，黄惠尊其为“仁丈老大人” ，还是颇为相称的。而从落款中的“希鸿诲”字义解读，一方面固然显示出黄惠对曾宪瑞的敬重，另一方面，也显示出黄惠诚朴谦和的一面。

黄惠书法，于清末民初的闽南书坛享有盛誉，惜其生逢乱世，历经岁月侵蚀后，作品已存世无多，能得一睹者，以平和县秀峰乡太极村聚奎楼之楼名及楼联为上乘之作。联曰：“聚族于斯和气一团安乐土/奎星所照灵光万古萃高楼”对仗工整、笔力雄健，为聚奎楼增添了厚重的文化内涵。

百年书法真迹重现祥和楼，这也是祥和楼曾氏良好家风的一种传承与发扬。 (本文源自《闽南日报》子凌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