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节点的记忆——纪念父亲诞辰10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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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节点的记忆——纪念父亲诞辰100周年

没有时间节点的记忆——纪念父亲诞辰100周年// //

今年(2019年)是父亲诞辰100周年 。

父亲出生于己未年5月29(公元1919年6月26日) , 甲戌年3月23(公元1994年4月3日)逝世 , 享年75岁 。

据父亲讲 , 高堎村郭家的祖先来自彬县 , 年代已无据可考 。 说是先辈当年一路乞讨到王家山 , 娶了王家的一个寡妇 , 生了三个儿子 , 号称郭大、郭二、郭三 , 即所谓的“三房分” , 后来就繁衍成一个大村子 。 解放后还曾组织人去彬县上过坟 。

爷爷奶奶生了3个儿子 , 父亲排行老三 。 我有一次问过父亲 , 父亲告诉我爷爷大名郭仕杰 。 父亲和两个伯父的名字都有个“海”字:依次为通海、兴海、成海 。

据父亲讲 , 年轻时跑小买卖 , 就靠两只脚 , 最远跑过甘肃张家川和宁夏固原等地 。 有时夜行赶路 , 回家后根本顾不得休息就得接着干活 。

记得父亲有一件棕褐色毛线织的坎肩 , 说是驼毛的 , 开襟系扣 , 有两个兜 , 衣服边沿还包了黑色的布 。 父亲说是去甘肃卖辣椒时买的二手货 。 有一次父亲抱着我 , 怕我冷 , 就把我的小光脚丫子塞到坎肩兜里 , 我感到又痒痒又暖和 。 这算是我对父亲最早的记忆 。

还有一次 , 父亲把我举到院子围墙上 , 我往外看 , 哇!感觉外面是那么大、那么远!

公社化那会儿吃大食堂 , 有一天父亲病了躺在炕上 , 不时有风把门帘吹起 , 母亲就在里屋门口挡了一小块木板 。 早上 , 我端着小陶瓷盆去领粥回来 , 进屋时由于没有过门槛的习惯 , 吧唧一下就被板子绊倒趴在了地上 , 饭盆摔碎了 , 粥撒了一地 , 父亲气得无可奈何 , 只是唉了一声 。

父亲每次去县城 , 我总是拽着他的衣襟要跟他一起去 。 有一次走在路上 , 父亲跟一位大人聊天 , 那人正好是个厨师 , 说做饭这活儿不发愁吃不饱 , 父亲就说让我长大了也去做饭 。 结果我参加工作时还真被分在食堂当上了炊事员 , 而且一干就是五年 。

跟着父亲经常去县城、跑乡政府 , 父亲让我见识了人工接线的电话机房 , 也让我看到了当时县城最高大的房子—县剧团剧场 。 当时县剧团剧场正在建设中 。 当我走进剧场时 , 感觉那房子怎么那么高、那么大 , 真的是不可思议 。

三年困难时期 , 父亲在公社砖瓦厂当厂长 。 砖瓦厂隔一段时间就要杀羊改善伙食 , 每次父亲就把他那一份用一个小瓦罐拿回家来与我们一起分享 。 有一次砖瓦厂会餐 , 父亲把我带去了 。 父亲忙于安排大家就餐 , 让我站在一旁等候 。 看到大伙儿都在餐桌旁就坐并已开始用餐 , 站在一旁等待的我便委屈地哭了 。 父亲就赶紧把我领到一个餐桌让我跟大伙儿一起吃了起来 。 还有一次 , 父亲好长时间没回家了 , 姐姐就带着我去砖瓦厂找父亲 。 一路上边走边玩儿 , 当走到九子沟大队部时 , 大队部的叔叔说父亲回家去了 , 我和姐姐就赶紧往回返 。 回到家时 , 父亲正焦急地在家等待呢 。

有一天晚上 , 我趴在炕边写作业 , 弟弟爬过来拿个笔在我的作业本上乱划了几下 , 我埋怨姐姐没看好弟弟 , 就哭了起来 。 这时正好父亲担水回来 , 不问青红皂白 , 就在我小腿上踹了一脚 , 实际上根本就没踹疼 。 这也是我记得的父亲唯一的一次打我 。

秋末冬初 , 小孩子们下午不上学 , 都去地里拾柴火 。 我每次去都只能拾半背篓回来 , 可很多小孩都是满满一背篓往家背 。 后来生产队一查才知道 , 他们哪里是拾柴火啊 , 都是在偷生产队的玉米秆 , 折短了装在背篓下面 , 上面只是覆盖一点捡拾的柴火 。 父亲在生产队社员大会上讲这件事的时候说我是个好娃娃 。

一年夏天 , 父亲从县城给我买回一件白底蓝道的海军体恤衫 , 我特别喜欢 , 一穿岀去 , 别的孩子都很羡慕 。 这可是我们一群孩子中唯一的啊!我心里自然美滋滋的 。

有一年秋天 , 生产队里分玉米棒子 , 正好赶上下雨 , 我只背回了一背篓 , 还有一背篓就放在生产队场房的房檐下 , 想着等父亲回家时背回来 。 结果 , 父亲去背的时候 , 只剩一个空背篓了 。 生产队就挨家挨户复秤查找 。 还剩最后两户时 , 说是分回来的玉米棒子放到顶棚上了不好拿下来 。 父亲就说那就算了 , 不查了 。 实际上这两户都是困难人家 , 一家大人有残疾 , 一家小孩有残疾 , 具体是谁家已经不重要了 。 后来我才明白 , 那是父亲有意识放过他们 。

上小学高年级时 , 老师要求买字典 , 父亲就给我买了一本精装的新华字典 , 这在当时应当是最好的 。 时至今日 , 这本字典我还一直保存着 。

文化大革命中 , 两派武斗非常厉害 。 有一天 , 另一派进攻我们村子 , 父亲躲在山崖下一条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沟槽里 , 后被人发现并把腰打伤 , 在家养了好些日子才好 。

父亲没上过学 , 靠自学学会了认写一些常用字 , 还学会了记账打算盘 。 有一年 , 父亲到西北农学院参加辣椒栽培培训班学习 , 由于文化水平低 , 就请其他人帮忙整理笔记 , 自己主要凭脑子记忆一些所学内容 。

修建陇关路时 , 父亲作为高堎大队民工队的队长 , 不辞劳苦 , 带领全体民工圆满完成了修路任务 。

1994年春节前 , 父亲鼻腔出现出血 , 检查确诊为鼻癌 。 由于条件所限 , 就在家卧床做维持治疗 。 由于临近春节 , 家里当时没有立即告诉我 , 就是为了让我能过一个安稳的春节 。 春节过后家里写信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 我请假回家看望父亲 。 望着躺在炕上的父亲 , 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 在家呆了几天 , 父亲的后事安排妥当后 , 我就返回单位上班了 。

父亲是解放后村上第一批入党的老党员之一 。 从土地改革到组织互助组、成立合作社 , 再到人民公社 , 多年一直在村领导班子中担任职务 , 在家乡建设和发展上作出了重要贡献 , 得到了上级和村民的好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