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汉代嗜酒之风:关于汉画像砖石上的酒事酒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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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嗜酒之风尤盛 , 这不仅见诸史料记载 , 两汉墓葬出土的各式随葬酒器及部分酒类沉渣 , 皆可印证此观点 。 但“宣物莫大于言 , 存形莫善于画” , 欲得见汉人热衷酒事的各般细节 , 还属画中形象最直观、生动 。 汉画像砖、石作为汉代艺术的典型代表 , 其上所饰图像反映了时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 汉人尚酒 , 因而酒事题材的作品自必不可少 。

汉画像砖主要分布在河南、四川二省;画像石则集中分布在山东、苏北一带 , 河南南部 , 陕北、晋西北地区和四川省四个区域 , 且基本涵盖画像砖所分布的地域范围 。 汉人嗜酒 , 无分南北 , 这从前述四地皆出土不少酒事题材的作品上便可得见 。

酒被汉人称为“天之美禄” , 此时 , 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 , 皆以饮酒为乐 , 因而出现如《汉书?食货志》所载“帝王所以颐养天下 , 享祀祈福 , 扶衰养疾 , 百礼之会 , 非酒不行” , 王粲《酒赋》载“酒流尤多 , 群庶崇饮 , 日富月奢”等情境 。 汉画像砖、石是汉代的建墓用材 , 墓葬是生与死的对接 , 汉人秉承着“事死如事生”的丧葬观念 , 在画像砖、石上刻画出自己期冀的阴间生活 , 它们或为逝者生前经历过的场景 , 或是其未曾体验过、内心却渴慕的生活 。 为满足自己能在冥界恣意饮酒的愿望 , 人们创造出各种表现宴饮、酿酒、沽酒题材的画像砖、石 , 对其上酒事图像内容予以分析 , 可概览时人的饮酒风尚 , 加深对汉代酒文化的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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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 舞乐宴享画像 , 纵64厘米 横138厘米 , 河南唐河县针织厂出土 南阳汉画馆藏

从现有遗存来看 , 在汉代各类酒事题材的画像砖、石中 , 宴饮图像最为丰富 。 汉人如今人一样 , 既关注美酒香醇与否 , 亦重视宴饮时的环境体验 。 人们热衷在室内把酒言欢 , 也醉心于室外的推杯换盏 。 然而 , 受气候、环境等因素的影响 , 无论古今 , 室内摆宴总比室外便捷 , 所以表现室内宴饮场景的汉画像砖、石遗存更丰 。

这类作品在河南、山东、陕西、浙江与四川等多地皆有出土 。 其中 , 河南南阳汉画馆藏有西汉、东汉两幅《舞乐宴享画像》 , 二者生动地表现了两汉时期中原一代富室豪家的饮酒习尚 。 在西汉《舞乐宴享画像》中 , 共有14人 , 画面分上、中、下三层 , 每层皆置酒具 , 以示席间有酒 。 上层左有一人凭几端坐 , 一人坐其旁 , 挥动双手 , 似在讲话 , 中一人仰头举手跽坐 , 手持一物 , 其右为二壶与一鼓瑟者;中层左侧有三个奏乐者 , 中间置一盆形尊 , 尊右一女伎正舒展长袖扭腰而舞 , 一人在旁观之;下层中有二人相向而坐 , 持箸对博正酣 , 两人中间置一博局与一酒尊 , 其左边立一侍者 , 右有二人对坐闲聊 , 生动地表现了汉人放歌纵酒的喧嚣场面 。 与前者不同 , 东汉《舞乐宴享画像》中 , 并未过多表现席间的娱乐场景 , 而是着重刻画了酒席上的“下酒菜” 。 此图上部左有一人跽坐 , 右有二人鼓舞 , 人像之下为一案 , 案上置有一双耳杯和秀色可餐的肥鸭、大鱼、肉串等鲜美玉食 。 西晋左思《蜀都赋》载:“吉日良辰 , 置酒高堂 , 以御嘉宾 。 金罍中坐 , 肴槅四陈 。 觞以清 , 鲜以紫鳞 。 羽爵执竞 , 丝竹乃发 。 巴姬弹弦 , 汉女击节 。 起西音于促柱 , 歌江上之厉 。 纡长袖而屡舞 , 翩跹跹以裔裔 。 合樽促席,引满相罚 , 乐饮今夕 , 一醉累月 。 ”此情此景 , 与图像中的宴饮场面正相对应 。

饰以宴饮图像的东汉画像砖、石遗存更多 。 其既有如西汉《舞乐宴享画像》中表现的众人醉酒纵歌之景 , 亦有二人对饮、一人独酌的场面 。

其中 , 表现众人室内豪饮的汉画像砖、石作品最多 , 如山东临沂市博物馆藏白庄出土的《宴饮、乐舞、车骑画像》 , 重庆市博物馆藏四川成都羊子山一号墓出土的《出行、宴乐画像》 , 四川省博物馆藏大邑安仁乡出土的东汉《宴饮画像砖》《舞乐杂技画像砖》与成都昭觉寺汉墓出土的东汉《宴乐画像砖》等 , 皆为此类作品 。 如在白庄《宴饮、乐舞、车骑画像》中 , 刻画了宴饮乐舞与车马出行两个场景 。 在宴饮乐舞图中 , 有倒立、抚琴、作长袖舞等表演者 , 亦有跽坐拍掌、执便面的观众 。 除此之外 , 还有一持形尊、一端圆盘、二抬壶的侍从 , 他们正准备向席间供应美酒佳肴 , 以侍主客 。 再如四川成都羊子山一号墓出土的《出行、宴乐画像》 , 亦刻画出一幅汉人酣饮作乐之景:左有厨役忙于炊事 , 旁有帷幔低垂 , 以示分隔空间 , 右侧为华堂盛宴 , 宴席之上 , 宾客如云 。 人们跽坐于席 , 席旁置多个长方形几案与各类酒具 , 右端伎乐伴奏 , 堂前罗列舞乐百戏 。 由此可见 , 汉人豪饮琼浆 , 佳肴美馔、乐舞百戏皆是佐饮的绝佳项目 , 如上二图 , 便是对汉代贵族宴饮生活的生动诠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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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 凤鸟、羽人、宴乐画像 , 纵82厘米 横183厘米 , 山东沂水韩家曲村出土 山东沂水县文物管理站藏

除却这类表现众人咸集一堂、开怀痛饮的场景外 , 二人对饮图也是汉画像砖、石中的常见题材 。 如在陕西绥德四十铺镇出土的《墓门左框画像》中 , 清晰地刻画出宾客对饮、六博、投壶、席舞的娱乐场面 , 图像底部有一执便面背坐的侍者 , 似在恭候主人的遣使 。 汉人思想观念开放 , 酒事活动并不仅有男子参加 , 汉画像砖、石上表现男女对饮、把酒言欢的场面也不罕见 。 如四川省博物馆藏彭县太平乡出土的《宴饮画像砖》上 , 便刻画出男女相向对饮之景 。 酒席之上共有四人 , 左边一对男女举手作势 , 似做一种“赌酒”的游戏 , 右有一人站立执杖击鼓 , 似在“促饮” , 一人与之呼应 。 四人席前置两尊、两案 。 由此可见 , 二人对饮的场面虽不宏大 , 但可供人们席间玩乐的游戏却丰富异常 。

众人广坐华堂之状、二人对饮自娱之景 , 表现了汉人嗜酒行乐的快意生活 , 而在汉画像砖、石上还有表现一人独酌的图景 。 如在山东沂水县文物管理站藏韩家曲村出土的《凤鸟、羽人、宴乐画像》中 , 主人席地而坐 , 面置一尊像与一多子奁 , 奁内盛放大小耳杯数个 。 主人正在自斟自饮 , 其右为一执便面的拜谒者 , 左立一执便面的侍从 , 他们两侧有倒立、跳丸、踏鼓、抚琴、吹排箫、作长袖舞等诸多表演者 。 此笙歌燕舞之景虽只为趋奉墓主一人 , 但庭前乐舞百戏比宴客场面还要奢华 , 如此恣意的酒人酒事 , 在汉画像砖、石图像中屡见不鲜 。

与前述各类室内饮酒图相比 , 表现汉人室外宴饮的画像砖、石所见无多 , 但少量的作品透露出汉人另一种饶有趣味的饮酒形式 。 在山东沂南县北寨村出土的东汉《收获宴享画像》中 , 刻画了其时鲁人庆贺秋收鼎盛的宴饮场景 。 此宴饮图分两组 , 左图表现一座五脊重檐粮仓与人们丰收的场面 , 其中粮堆上方 , 有二人冠服端坐于席上 , 前置杯、尊 , 似在监收;右图为庖厨宴饮之景 , 刻画了正在抬猪、椎牛、剥羊、烧灶、和面、切菜、沥酒、端盘等忙碌的人们 , 空隙之地 , 置有鱼案、面架、食物架及尊、壶、瓮等诸多酒具 。 汉代“天下安平 , 人无徭役 , 岁比登稔 , 百姓殷富 , 粟斛三十 , 牛羊被野”的富足太平景象 , 以及地主庄园里的丰收酒宴情境 , 由此可见一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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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 酿酒画像石 , 纵28.3厘米 横49.5厘米 , 四川成都西郊土桥镇出土 四川省博物馆藏

汉人为在阴间继续享受美酒 , 故将酿酒之技、鬻酒之坊雕刻于画像砖、石上 , 希望它们可被带往冥界 。 因此各地便出现了一系列表现酿酒、沽酒题材的作品 。 与贵族宴饮题材不同 , 这类图像所反映的是汉代普通劳动人民与酒相关的生产、生活状态 。 《汉律》规定:“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 , 罚金四两 。 ”统治阶级实施此类禁令的目的有二:一为禁止百姓无故聚众滥饮 , 以整治社会风气;二因酿酒会消耗大量粮食 , 适逢灾荒之年 , 禁令的颁发可有效节约食粮 。 受汉代刑律禁止无故饮酒的影响 , 加之民间物质条件所限 , 饮酒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仍为奢侈的享受 , 但如酿酒、鬻酒之事 , 百姓却可参与 , 这类题材的汉画像砖、石多地皆有 。 四川土桥出土的东汉《酿酒画像石》 , 山东诸城凉台出土的东汉《庖厨画像石》 , 以及河南密县打虎亭出土的东汉《酿造图画像石》等 , 是表现酿酒题材的作品 。 如在《酿造图画像石》上 , 表现了时人酿酒的诸多环节:在上排长方形的木案上 , 并列六个陶瓮 , 其内或许装有已被蒸煮过的酒米 , 经过发酵 , 便可将其酿成米酒 。 木案之下 , 并列四个撇口大盆与一尊一壶 , 应作承接瓮内淋出的米酒之用 。 木案右边伫立一人 , 似在观察瓮内酒米的发酵情况 。 器物下方的四人 , 一人持大口尖底布网作过滤酒糟态 , 一人正端盆向布袋内倾倒未经过滤的酒 , 一人正向壶内灌酒 , 还有一人蹲在瓮前查看酒的品相 , 四人周围布满尊、壶、瓮等酒器 , 足见汉代精细、繁复的酿酒技术 。

此时酿酒技术的提高 , 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酒业的迅猛发展 , 不同规模的酒肆作坊遍布全国 , 饰有沽酒、酒肆图像的画像砖、石由此成为反映汉代民间酒文化的直观图景 。 《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相如与(文君)俱之临邛 , 尽卖其车骑 , 买一酒舍酤酒 , 而令文君当垆 。 相如身自着犊鼻裈 , 与保庸杂作 , 涤器于市中 。 ”讲述了西汉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私奔到四川临邛 , 因贫困交加而变卖车马 , 后购一酒肆鬻酒 , 文君当垆、相如涤器 , 开办夫妻酒家的故事 。 这种女子前台当垆 , 男子舍后劳作 , 雇佣酒保帮工的民间酒肆经营模式此时常见 , 画像砖、石中便有这类题材作品 。 《中国美术全集》中刊印了一幅名为《酿酒》的画像砖拓片 , 原作藏于四川省博物馆 , 但其实为一方表现酒肆题材的作品 。 图中右有一座酒肆 , 屋前置垆 , 垆内摆设三个酒瓮 。 酒肆内有一大缸 , 缸前一人高卷宽袖 , 右手持一量器 , 左手扶于边沿 , 似在舀酒;其侧坐一当垆的梳髻女子 , 正与酒肆外的沽酒者对望交谈 。 画面左侧有一椎髻短衣者 , 手推载有方形容器的独轮车和一肩荷双壶的沽酒者 , 二人皆已购得美酒 , 正准备离去 。 此番图像仿佛再现“文君当垆”之景 , 且还原了时人“肩挑车载”的沽酒场面 。 同类题材在四川省博物馆藏彭县出土的东汉《酒肆画像砖》《羊尊酒肆画像砖》上皆可得见 , 图中具体情境 , 基本与前者肖似 , 故在此不一而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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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 舞乐宴享画像 , 纵104厘米 横53厘米 , 河南南阳县出土 河南南阳汉画馆藏

汉人饮酒 , 不仅重视宴席排场的恢宏大气 , 而且讲究所用酒具的实用美观 。 画像砖、石图像中的各式酒具 , 与墓葬出土的相关实物互为补充 , 共同玉成了彰显汉代酒文化的物质载体 。

在汉画像砖、石图像中 , 常见的酒具包括尊、壶、耳杯、卮、斗等 。 尊是汉代最主要的盛酒器 , 它有盆形、形两类 。 两种形制的尊皆有三足和圈足之分 , 其中 , 盆形尊以圈足者为多 , 形尊以三足样式为盛 。 结合出土实物来看 , 盆形尊多为陶器 , 日常直接放在地上使用 , 因其材料易得、制作成本较低、器型较大 , 在酒事活动中被用得更多 , 河南唐河县针织厂出土的西汉《舞乐宴享画像》、四川彭县太平乡出土的东汉《宴饮画像》、大邑安仁乡出土的东汉《宴饮画像》中的尊 , 皆为盆形 。 形尊多为金属质地 , 用时可直接置于地面 , 亦可托于承旋之上 。 前类使用方式见于四川省博物馆藏大邑安仁乡出土东汉《乐舞杂技画像砖》和成都昭觉寺出土东汉《宴乐画像砖》的图像之上 , 后一种使用方式可在山东沂南汉墓中室南壁横额西段画像中见到 。 据学者孙机考证 , 汉代形尊多用于盛放“酝酒” , 此乃酒中珍品 。 因此 , 所盛佳酿的酒尊也一定制作精良 , 所以形尊被托于承旋之上 , 是为免去器皿与地面摩擦而造成的损坏 , 由此判定 , 形尊在汉代更受重视 。 需提及的是 , 斗、勺一类的挹酒器多与两种尊搭配使用 。 汉代斗、勺二字可以通假 , 有《仪礼?士冠礼》郑注“勺 , 尊斗也 , 所以酒也”为证 。 勺有短柄、长柄二种 , 在汉画像砖、石图像中 , 常以置于尊内、仅露把柄的形象出现 。

汉代还有一种精美考究的肖形尊 , 如四川省博物馆藏彭县出土的东汉《羊尊酒肆画像砖》上出现的三方羊尊 。 图像中 , 左有一座四阿顶式酒肆 , 酒肆右侧有一方案 , 上置两个羊尊与一方笥 , 画面右下方还有一人正手推载有羊尊的独轮车离去 。 在汉代肖形饮食器大为减少的情况下 , 能见此羊尊酒器 , 实属不易 。 图像中的三方羊尊造型洗练、挺拔 , 与河北省博物馆藏满城刘胜墓出土的西汉《青铜羊灯》造型如出一辙 , 可见羊的形象深受两汉时期不同地区人民的喜爱 , 这应与羊、祥音近 , 所蕴含的美好寓意相关 。 同时也反映出 , 汉代南北地区民间艺术交流的兴盛 。

汉人储酒用瓮与壶 , 二者形象在酿酒、酒肆图中时常出现 。 如前述河南密县打虎亭出土的东汉《酿造图画像石》的图像上 , 便有六个短颈、小口、圆腹的带盖平底陶瓮 , 它不仅可以储酒 , 也常用来贮存食物 。 古人生活方式多样灵活 , 一器多用的现象并不少见 。 此外 , 壶亦是汉画像砖、石酒事图像中常见的器皿 , 在唐河县针织厂出土的西汉《舞乐宴享画像》、白庄出土的东汉《宴饮、乐舞、车骑画像》和山东沂南县北寨村出土的东汉《收获宴享画像》中 , 壶的造型皆有肖似 , 其多呈壶口微侈、长颈、圆腹、高圈足状 。 其中 , 《收获宴享画像》中的壶 , 两侧有提梁 , 颈、腹部的带纹间饰有锯齿状纹、乳钉纹 , 这种式样的壶在汉墓中有实物出土 。

汉代饮酒用杯 , 但此杯非今日之杯 。 汉代的杯 , 仅指耳杯 , 它是古代达官贵人筵席间的高档酒具 。 又名“羽觞”的耳杯在战国中晚期数量已多 , 入汉更加风行 , 考古发掘中 , 漆、铜、陶材质的耳杯皆有出土 , 其在各类宴饮题材的汉画像砖、石中频频出现 。 耳杯既可单独或成双置于案上 , 亦可如韩家曲村出土的《凤鸟、羽人、宴乐画像》中所示一般 , 多个置于多子奁中 , 这既节省空间、便于携带 , 亦清洁卫生 , 美观实用 , 体现了古人巧妙的造物智慧 , 亦显露出汉人对实用美观的酒具的青睐 。 卮 , 是汉代的另一种酒杯 , 古人将商周时期的青铜觚转化为一种筒形杯 , 造就了卮的造型 , 出土的卮有陶、铜、银、漆等多种材质 , 在汉画像砖、石酒事图像中 , 它常被饮酒者握于手中 , 或置于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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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 墓门左框画像 , 纵97厘米 横30厘米 , 陕西绥德四十铺镇出土

综上所述 , 汉代画像砖、石虽多供逝者享用 , 但装饰其上的图像仍取材于现实生活 , 所以以宴饮、酿酒、沽酒为题材的画像砖、石图像 , 是当时社会生活不同阶层人群参与酒事活动的真实写照 。 汉代农业生产水平的进步 , 促使粮食产量不断提高 , 这为当时酒业的繁荣发展奠定了丰厚的物质基础 。 在此之上 , 两汉之际的酿酒技术才可得以完善 , 贵族才有“一醉累月”的条件 , 平民才可依仗鬻酒为生 。 汉代文化开放包容 , 人们在酒事活动中 , 不仅在意酒汁美味与否 , 还重视与饮酒相应的物质环境与精神生活 , 因而出现了在室内外不同场地举酒作乐的画像砖、石图像 , 且发展出众多与酒相伴的娱乐活动 。 以观乐舞百戏、行各种酒令等喜闻乐见的方式 , 增加酒事活动的趣味性 。 此外 , 从汉画像砖、石上呈现的酒具及汉墓出土的实物来看 , 历经春秋战国时期的“礼崩乐坏” , 从前种类繁多、装饰华缛的各类酒器 , 逐渐被品种较少 , 造型装饰洗练、简约的器物所取代 , 表现出汉人更关注便捷适用、更重视“人事”本身的生活态度 。 从当时南北不同地区相似的宴饮礼仪、相近的酒具造型 , 得见汉代以酒文化为代表的、各地风俗民情的互通有无 。 总之 , 汉代饮酒之风的盛行 , 关乎当时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 , 其对中国饮酒习俗的生成起到重要作用 , 这种影响 , 至今犹在 。

(本文转载自北京画院 , 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