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上）

提示您，本文原题为 --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上）

作者：蔡长雁

制作：童达清

第619期

叶挺和张发奎同年同月出生（1896年9月），只是不同日，一个是2日，一个是10日，张发奎成了大哥。大哥的家在广东韶关始兴县,小弟的家在广东惠州惠阳县，同为客家人。 1912年两人不约而同都考入广东陆军小学堂第七期学习。按照年龄被编在16岁班级，成为同班同学，此外，这个班还有李汉魂、薛岳、黄琪翔、李振球、邓龙光、缪培南、吴奇伟以及邓挥（邓铿的弟弟）等，他们统一学习德语。这些人在近现代中国军事史上大都占有一席之地。叶挺等是高小毕业，而张发奎和薛岳等少数学员是行伍出身，张发奎是粤军模范团保举的，薛岳是第十团保举的。他们考入军校，算是给自己的部队增了光，老部队每个月仍例发十个龙洋作军饷，再加上军校发的2个，两人基本上是同期同学中的阔佬，便经常被同学摁着请客做东，叶挺也在其间。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上）// //

1914年秋，叶挺、张发奎等陆小毕业后，升入设在武昌南湖的湖北陆军第二预备学校学习，袁世凯称帝后，叶挺、张发奎他们在校内外参加了反对袁世凯的活动，甚至打算与在校的几百名学生一起响应义举。起义失败后，张发奎上了黑名单，被迫离校去了上海。叶挺就此与张发奎结束了同学关系。薛岳亲自审定的《薛岳将军与国民革命》一书中说叶挺与张发奎还是保定军校第六期的同学，但张发奎本人没有承认。 1919年春，叶挺与张发奎、薛岳等奔赴漳州参加孙中山的援闽粤军，从此叶挺与张发奎又成为生死战友。所以在张发奎日记、书信及晚年回忆录里，多有关于叶挺的记载。

一直以为叶挺是中共党员

张发奎是较早知道叶挺中共党员身份的。 “我知道叶挺的政治观点，早在他从莫斯科回来之时，我就问他，是不是共产党派遣他去苏联的，他说，他在上海认识陈独秀后就加入了中共，于是去了莫斯科。我听了后说:‘好呀!’” 叶挺实际上是1924年12月在莫斯科入党的， 1925年9月回国，随后参加第四军，由此之后，张发奎一直认为叶挺是共产党员。

张发奎晚年在口述自传里谈到南昌起义时表示知道叶挺是共产党员，但仍然让他带兵。他说， “我知道一个师长叶挺是共产党员。但是，我们彼此间极好。我想，我可以将他争取过来，最坏，我想他可以离开我的军队。 ”“除了叶挺与周士第，在我部属中有哪些是中共党员，我记不起那些职位低的人了，叶挺的手下，当时还是一个连长的林彪，我也记不得。共产党人对我评价颇高。叶挺告诉我，有一天共产党开会时提及我的名字，决议说我的小资产阶级意识太浓重，暂时不必争取我加入中共。 ”“我不相信士兵中有许多共产党员，因为在那时大多数共产党员是知识分子。下级干部中有共产党员，但我不知道有多少。第二十五师周士第的七十三团的大多数官长是共产党员，叶挺将这个团交给了敌人。我不反对共产党员个人。 ”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上）// //

1943年，蒋介石让张发奎感化叶挺时，张发奎还以为叶挺是中共党员，他在口述自传里说：“蒋先生在重庆同我谈及叶挺，要我用和善的方式劝说叶挺脱离共产党。后来我收到蒋先生来信，重复前述意愿，故我(于1943年9月28日)在我的桂林寓所与叶挺谈话。我向他出示蒋先生的信函，他声称他根本不是共产党员。我知道他在说谎，我猜想中共一定撤销了对他留党察看的处分，这意味着自动恢复他的中共党籍。我反驳道，新四军是共产党的部队，如果他不是中共党员，中共为什么会任命他为新四军军长？再者，如果他不是中共党员，那么西安事变发生后他怎么会向我表示有信心营救蒋先生脱险？他仍然否认自己是共产党员。我说，他的副手项英已确定是中共党员。这一点他承认。最后，我要他写一封信给蒋先生，表明自己并非中共党员，他拒绝了;我们吵了起来。他很固执，坚持自己在新四军不是承担责任的人，我向蒋先生报告，叶挺否认自己是共产党员却拒绝写信保证这一点。 ”

成就了叶挺的婚姻

1923年叶挺任大元帅府宪兵司令部参谋长兼第一营营长时，因工作上的事常到广州市昌兴街李章达（宪兵司令）家，见到住街对面李少村家（李章达的东莞同乡同族）的二女儿李秀文。从此叶挺常到李家追求，但一直未能如愿。 1924年7月上旬，叶挺离开广州，前往苏联学习，翌年9月回国，参加第四军，任参谋处长。此时张发奎已经是第四军独立旅旅长，于是两人相遇在第四军。 1925年11月21日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旅（驻肇庆）扩编为第十二师（副军长陈可钰兼师长，张发奎任副师长），叶挺出任第三十四团（即后来的叶挺独立团）团长（兼第四军参谋处长）。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上）// //

有人说这是周恩来找李济深运动的结果，但张发奎有另外一个说法。他说：“让叶挺当上团长，里面包含着一段姻缘的秘密。 ”“叶挺与我俩都当营长时，他在广州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女孩，追她经年，一直不成功，在失望中，他剃光了头发。在他姐姐出阁前，父母不让妹妹嫁给叶挺，等他女友的姐姐出嫁后，其父又开出新的条款：必须当上团长。我升任师长时，叶挺在第四军军部担任参谋。他要求我帮助他当上团长以成全他的婚事。他说，即使婚后立即免职也可以。所以我推荐他当三十四团团长。 ” 由于第三十四团由新军组成，叶挺推荐了一批共产党人到团里工作，张发奎明知道他们是共产党人，还是予以批准。这样，叶挺任团长的这个团，事实成了中共实际控制的第一支正规武装！

攻克武昌第一功

叶挺独立团参谋长周士第在回忆录里把十二师的胜利归功于叶挺和独立团，张发奎认为这个“说法显然不妥” ，于是把十二师下属几个团长在北伐中的功劳全部摆了出来。

1926年7月10 日,第四军第十二师在醴陵作战中，张发奎率三十五、三十六团为右翼，从高枧向沈潭再向醴陵攻击前进；叶挺率独立团为左翼，从黄土岭向泗汾佯攻，再向醴陵攻击前进，牵制敌军主力，因为叶挺担任助攻，所以张发奎认为“攻占醴陵功劳最大的是第三十五团（缪培南任团长）。 ” 在攻克平江的战斗中，叶挺按照张发奎命令，率独立团攻击正面，独立团于上午四时三十分，在熟悉道路的平江工人和当地的农民带领下，主力由止马铺附近渡江，沿汨罗江北岸的横槎、波碧滩、狮子岩前进，协同黄琪翔团（三十六团）收复平江；派特别大队沿江南岸前进，向童子岭之敌攻击，掩护独立团主力在江北岸向平江城前进。由于此次收复平江，叶团是协助黄团，所以张发奎又认为“居首功者是三十六团团长黄琪翔。 ”

在汀泗桥之役中，张发奎将缪培南的三十五团部署在桥头，黄琪翔的三十六团部署在桥右，第十师在三十六团右侧，叶挺的独立团充当预备队，和十二师师部位居第三十五团与三十六团之间。叶挺在北伐报告中对独立团处在预备队的位置也有相关说明。于是战后评功，张发奎认为“汀泗桥之役黄琪翔应居首功” 。攻打贺胜桥太容易了，张发奎把首功记给了三十五团团长缪培南。

但张发奎承认叶挺在攻打武昌的战斗中立下了首功。他说：“我的部属中在围攻武昌之役居首功者无疑是叶挺，他确是一员勇敢的斗士，他的部下作出了巨大的牺牲。 ”“叶挺本是学工程的，他指挥了整个爆破进程。叶挺负责东湘门附近的作战，铁路从这里穿过。根据叶挺的建议，我们改装了两辆吴佩孚弃置的载货车厢，四周围上钢板，两侧钻了枪眼，每辆铁甲车装载数十名叶团官兵，然后夜间用一节火车头推动这两节车厢向东湘门再踅回。一批士兵跳下铁甲车挖掘炸药坑，其余人留在铁甲车厢上用机枪等火力掩护。这一行动并没成功，敌军清楚明白我们在哪儿挖掘，摧毁了我们的计划。 ”“黄埔军校工兵营也参与爆破，叶挺负责的是挖掘工作。我看到还有矿工参与掘进。 10月1日上午，敌军3000人冲出通湘门，欲阻止我军挖掘地道，并欲夺取城外仓库存粮。经一日鏖战，敌军大部被歼。 ”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上）// //

因北伐中的功绩，论功行赏，张发奎提拔叶挺先任副师长，在陈铭枢出走武汉投奔蒋介石后，又提拔叶挺任十一军二十四师师长，他说，我重用叶挺，从未置疑。我把叶挺的第二十四师留在武汉，我不能放弃武汉这个基地。这是一个新组建的师，它容纳了大量的新兵，需要整编与训练。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家护院还是自家兄弟放心。

1927年4月，武汉的领导人最终决定继续进行第二次北伐，由张发奎出任总指挥，叶挺积极支持。 5月中，独立第十四师师长夏斗寅联同第二十军杨森部、第十五军刘佐龙部从背后袭取武汉，武汉政府依靠叶挺部将十四师等逐出武昌。张发奎认为叶挺对夏斗寅部与杨森部采取行动是正确的。张发奎部从河南回师武汉后，武汉国民党中央于6月间将唐生智的第四方面军扩充为第四集团军，下辖第一、第二两个方面军。张发奎任第二方面军总指挥，下辖第四、十一、暂编第二十军，黄琪翔、朱晖日、贺龙分别担任军长，叶挺担任十一军副军长兼二十四师师长，是同学朱晖日的副手。 7月中旬，武汉政府决定东征，直取南京，张发奎对进军南京很有信心，准备沿江而下，东征讨蒋。大哥再次想到善于打先锋的小弟叶挺，于是叶挺率二十四师首先开拔，部队沿着南浔线（南昌至九江铁路线）集结。而此时，中共开始考虑在“东征讨蒋”旗帜下举行南昌暴动，叶挺、张发奎这对生死兄弟面临不得不反目的处境。

（作者系宣城市档案局原局长、方志办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