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中）

提示您，本文原题为 --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中）

作者：蔡长雁

制作：童达清

第619期

没有想到叶挺会在南昌造反

南昌起义爆发前，张发奎并“不认为共产党人会造反，因此，也不曾想过要抢先逮捕他们” 。张发奎这样想，基于如此判断：“我知道一个师长叶挺是共产党员。但是，我们彼此间极好。我想，我可以将他争取过来。最坏，我想他可以离开我的军队。 ” 叶挺当然是南昌起义的领导人， “他在共产党内有很高的位置，并且指挥正规部队。但是，如果没有贺龙和蔡廷锴，他将不会有足够的力量行动;如果他单独行动就将失败。我认为，叶挺不能掌握他的师，如果在后方，他的部下将会迫使他离开。 ”“我从不怀疑共产党员是勇敢善战的。我重用叶挺，从未置疑——毕竟我随时可以撤他们的职。 ”“军队中等级制度森严，所以我从来不担忧反叛的可能性。既然我相信共产党员首先要效忠于共产党，为什么又不担心他们反叛呢？因为我从未感觉到他们会阴谋反对国民革命军，也从不担忧。我觉得没什么可以担惊受怕的。 ”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中）// //

当南昌暴动出现征兆时，张发奎迭次电邀贺龙、叶挺到庐山开军事会议，而贺、叶均没去，张发奎又电，准8月1日到南昌。同时，朱晖日的第十一军正向南昌地区集中，第二十军和第四军第十二、第二十五师在九江至德安地区，富双英的第二十一师在长江北岸，面对九江。这对在南昌地区的叶挺第二十四师、蔡廷锴第十师，形成压力。张发奎认为“共产党人害怕我们镇压他们。朱培德和我的部队可以对南昌形成包围，因而，他们于7月31日午夜至8月1日在南昌造反。 ”“我在庐山得知消息。听到蔡廷锴和叶挺、贺龙合作，我很失望。我从未想到，蔡会和他们合作。如果蔡的部队抵抗，叶和贺一开始就必须搏斗。 ”

“我猜想，所有那些人——朱德、叶挺、贺龙，在造反以后召开的革命委员会上建议利用我的名字。他们仍然称我为总指挥。他们全都很了解我，特别是叶挺。回想起来，我相信，因为我倾向共产党，加仑和别的俄国人，还有中国共产党都在我身上寄以很大的希望。共产党需要利用我的名字来团结人民，消除并减轻他们疑虑。人民很清楚，我不是共产党。那时，他们特别害怕这样的口号:‘共产共妻’ 。 ”

“共产党想:如果我同意和他们在一起，我的第二方面军将回到广东，在那里，他们可以动员革命力量。我的军队可以对付来自南京或者武汉的攻击.他们不认为有被南京和武汉联合攻击的可能，因为他们不能预见蒋先生的下野。 ”

南昌暴动后，郭沫若坚持要到南昌去，张发奎没有阻拦，同时“最希望为他传达一点意见:第一，我希望他们尽速退出南昌，因为我的部队也要到南昌去，免致发生冲突。第二，我听说他们要回广东，我希望他们走东江，不要走赣南，因为我的部队要走赣南回广东，免致发生冲突。第三，河水不犯井水，我们彼此不相干犯，我希望革命委员会以后不要再用我张发奎的名义，傀儡我做不来。第四，我对政工人员一律以礼遣散，希望他们不要伤负了我的人。 ”张发奎与叶挺有此默契，双方在南下征程中自然没有冲突。

广州暴动放了自己一马

回到广州后，张发奎于11月17日依照蒋汪密谋，发动政变，成功“推倒李济深”“拟一举裁平广西，实现其统一两广的计划” ，为汪精卫打出一片天地。但是桂系部队立即秉承李济深的旨意，调动驻潮汕的陈济棠部、驻阳江的徐景唐部配合梧州的黄绍竑部从东、南两面夹击广州。在此情况下，张发奎、黄琪翔多次派代表要求同共产党谈判，不过张发奎的热脸都贴在冷屁股上了，中共广东省委坚决反对谈判，纽曼还以共产国际代表身份对谈判下了“禁令” ，更令张发奎不堪的是，中共方面还乘张发奎抽兵应付桂系进攻之机，在广州举行暴动，张发奎如丧家之犬逃离广州。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中）// //

经过南昌起义和广州暴动，作兄弟的叶挺几乎把大哥张发奎起家的老本给掏光了，所以张发奎对自己这个兄弟的怨恨总是有的。据谢膺白回忆，广州暴动平息后，张发奎说：“7月份我们不肯执行武汉政府分共政策，准备集中九江、南昌，东征（南京），仍维持国共合作局面；9月回广州仍不执行分共，遭宁沪两方面斥责。我们一向认为共党的敌人是蒋介石、李济深，绝不是我们反对分共的第二方面军，但此番共产党发动广州暴动却把我们第二方面军也视为敌人，一律加以摧毁。我至今想不通，这岂不是黑白不分吗？”言下不胜叹息。

所以广州暴动失败后，张发奎为了洗白自己，为了发泄对兄弟的怨气，大开杀戒。他在回忆录里讲，抓了500个人力车夫，经过审讯知道他们都带了煤油准备烧南关的，于是全给枪毙一个不留。但兄弟俩还是相互留有余地，小弟放大哥一马，大哥自然心领神会。 1936年12月13日，叶挺在上海看望张发奎，哥俩自南昌暴动以来就没有见过面，见面头一件事大哥就问小弟，广州暴动期间为什么不抓我？小弟答：“我的良知不允许我这么去做，如果我扣押你，我将是对你太不公平了，因为你绝不会屈服的，你会慷慨赴死，故我必须让你走掉。 ”张发奎说：“倘若他想扣押我和黄琪翔，这是轻而易举的。在黄琪翔家没有哨兵，我也只有一个侍从，我们有随身武器，总共就这些，当然，还有几个公安局特警守卫我的住所。这表明叶挺很注重感情。正如我已说过，他和我是挚友，要不是我提拔他当团长，他就不可能娶到那个妻子。他告诉我，在广州暴动后，共产党斥责他待我太温情。 ”

西安事变中共同营救蒋介石

随着日本帝国主义侵华进程的加快，被边缘化的张发奎重新进入中枢视野， 1936年11月，被任命为苏浙边区绥靖主任，负责修筑苏嘉国防工事。而叶挺也开始国内奔走，为抗日出力，两兄弟再次为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

张发奎眼中的叶挺（中）// //

西安事变发生后，叶挺立即赶到上海找张发奎，对他说，劫持蒋先生是错误的，相信事件会和平解决，没有必要诉诸暴力，倘若中央诸公想出兵征讨张杨，愿意从中尽力斡旋。张发奎相信叶挺一定是奉中共的指示来找自己转寰的，否则不会对营救蒋先生出险信心十足。叶挺此举正合张发奎心思，他也是坚决主张“救蒋”的，他们一帮军事将领认为，对西北强硬和用兵，是“救蒋”的正确办法，中央越强硬，西北越不敢杀蒋，蒋先生就越安全。现在叶挺来和平“救蒋”则更好。

于是张发奎叫叶挺在上海等候消息，自己连夜坐车去南京找军政部长何应钦作相关报告，何应钦让叶挺即刻来南京。叶挺当晚赶到南京，向何应钦表示有信心能找出营救蒋先生的法子。何应钦则强硬地表态，中共休想以劫持蒋先生来左右政局、逼迫政府屈服。他要求中共立即无条件释放蒋先生，否则，讨逆行动立即开始。见何应钦如此态度，两兄弟就告辞了，张发奎安排两人住在同一旅馆。叶挺见南京如此强硬，当夜就悄悄离开了。第二天早上张发奎不见了兄弟，以为遭军统特务逮捕，立即查询，当戴笠说叶挺没有被捕时，还以为戴笠骗他，开始瞎忙一气想营救这个小弟。两天后叶挺的平安信到了，并为不辞而别致歉。做兄长的这才安心。

（作者系宣城市档案局原局长、方志办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