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任天荒地老 , 多情人不老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 , 多情人不老// //

假期看了凤凰卫视的一档纪录片 。 屏幕上回放了一段关于他俩十多年前的采访 。 她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 体态看似纤弱 , 但声音洪亮爽朗 , 言语幽默风趣 , 还有一种笃定的气场 。 她说话的语速极快 , 深邃的眼睛闪现着智慧的光芒 。 她的脸上泛着光泽 , 头上盘结着闺阁式的流苏辫子 , 穿着对襟的小褂 , 高雅又得体 。 而坐在一旁的他 , 神情儒雅和善 , 总是带着绅士般的笑 , 不凡的气度 , 亦透着慈悲的心性 。 当她讲到他时 , 她依旧直言快语 , 还有些俏皮的得意 , 而他略带羞涩的笑意里 , 却也透着无限的深情 , 倒也有几分可爱 , 让人看后忍俊不禁 。

她和他都怀有世间少有的赤子之心 , 而这成就了他们一生的幸福 。 这让我想起《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一句话:幸福是灵魂的一种香味 , 是一颗歌唱的心的和声 , 而灵魂的最美的音乐是慈悲 。

她就是民国最后的闺秀 , 张允和 。 他是汉语拼音之父 , “百岁大师”周有光 。 民国的旧时月色已成往事 , 但他们依然是从民国时期走出来的才子佳人 , 相濡以沫 , 琴瑟和鸣 , 沐浴了七十年的风风雨雨 。 他们的爱情如涓涓细流般流淌至生命时光的深处 。

温柔的防浪石堤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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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买了一本张允和写的散文集《最后的闺秀》 , 随后迫不及待翻阅起来 。 她果然是一位才情非凡、智慧幽默的大家 。 文集以家和情感为主线 , 她的文字温婉清丽 , 饱蘸了满满的爱和暖意 。 即便是回忆起过往一些不堪的岁月 , 她也不失风趣和生动 。 她生性乐观 , 在生命的稻田里 , 捡拾起来的也是那些温情而动人的麦穗片段 。

合肥张家四姐妹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均出生于名门望族 , 在中国乃至国外都赫赫有名 , 她们在书香世家的熏陶中长大 , 学习古文 , 国学 , 以及高雅的昆曲 , 还深得新学精髓 。 张允和是“九如巷的张二小姐” , 自小便修得智慧与灵气的心性 。 她年轻时有一帧黑白照 , 眉目传神 , 鼻梁坚挺 , 清秀的脸上透着一种韧劲 。 气质脱俗 , 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 她被人形容为 , “年轻时她的美 , 怎么想像也不会过分 。 ”

叶圣陶先生也曾欣羡地说:“谁娶了九如巷的姑娘 , 谁就会幸福一辈子 。 ”

而娶了“九如巷的张二小姐”的 , 正是我国的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 。 他曾在《逝年如水》中回忆与张允和的恋情 , 他说他们的恋爱是慢慢地自然发展的 , “流水式”的 。 好的爱情永远是润物细无声的 , 亦有一种无言却深邃的力量 , 于岁月和灵魂深处叩响动人恒远的声音 。

张允和读中学时 , 曾是周有光妹妹的同学兼好友 , 因两家住得近 , 放假了经常在一起玩而相识 。 但当时的两人也仅止步于一面之缘 。 后来张允和考入上海的中国公学 , 而周有光也在上海的光华大学读书 。 当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 , 她已被时光精心雕刻了 , 清丽脱俗 , 气质如兰 , 那一刻他爱上了她 , 于是他对她展开了温柔的追求攻势 。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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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和在79岁那年 , 以柔情细腻的笔触写了《温柔的防浪石堤》一文 , 追忆了那段青涩的初恋:“有两个人 , 不!有两颗心从吴淞中国公学大铁门走出来 。 一个不算高大的男的和一个纤小的女的 。 ”字里行间漫溢着温柔而甜蜜的情愫 。 她仿佛回到了当年美好而纯真的时光 , 浮现在眼前的是潇洒俊朗 , 风度翩翩的他 。 他们来到江边 , 坐在温柔的石堤上 , 看浩瀚江水碧连天 , 静听夹杂着彼此心跳音符的浪涛声 。 他欲向她倾吐爱慕之情 , 他从怀中取出了英文版小说《罗密欧与朱丽叶》 。 这别有用心的举动 , 她全都看在眼里 , 他把书签夹在书中 , 她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 , 一句“我要在你的一吻中来洗清我的罪恶”让她的心荡起了层层涟漪 , 她在心里嘀咕 , “这人真坏 , 以为我不懂啊” 。 他也有些难为情 , 但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牵起了她的手 , 而那一刻 , 她紧张得手心一直在冒汗 , 于是“他从口袋里又取出一块白的小手帕 , 塞在两个手的中间 。 她想 , 手帕真多!”看到这里 , 他的不怀好意 , 她的俏皮可爱 , 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 “她虽然没有允许为他‘洗净了罪恶’ , 可是当她的第一只手被他抓住的时候 , 她就把心交给了他 。 ”自此两人情定温柔的防浪石堤 , 爱情 , 从这里开始了 。

一派天趣的爱情

他们也经历了甜蜜的爱恋 , 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 可周有光却犹豫了起来 , 他写信给她 , “我很穷 , 恐怕不能给你幸福 。 ”但她并不介意 , 她一早就认定了他 , 她看中的是他的为人和内心 。 为了打消他的忧虑 , 她回了一封长信给他 。 大意是说 , 幸福不是你给的 , 而是我们两人一起创造的 。 言语间尽显智慧和明理 。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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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 , 周有光和张允和举行了婚礼 。 “从此以后 , 将是欢欢乐乐在一起 , 风风雨雨更要在一起 。 不管人生道路是崎岖的还是平坦的 , 他和她总是在一起 , 就是人不在一起 , 心也是在一起 。 她的一生的命运 , 紧紧地握在他的手里 。 ” 当79岁的她写下这段话时 , 他们是幸福的 , 也是骄傲的 , 因为他们此生实现了最初的诺言 , 愿得一人心 , 白首不分离 。

张允和与周有光的性格完全不同 , 她活泼率性 , 说话直接 , 做事干脆利落 , 人称快嘴李翠莲 。 他沉稳持重 , 温文尔雅 , 慢条斯理 。 但两人的性格却融合得很好 , 一如她所说的 , “并不相互抵触 , 而是相互补充” , 一生趣事直到老 。 而这种“趣” , 暗含着深沉的智慧 , 以及豁达与圆融的处世哲学 。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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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和是兄弟姐妹中最早结婚的那一位 。 后来朋友戏说她犯规抢在了前头 , 她就瞪着周有光说:“可不是 , 不要脸 , 那么早结婚 。 ”而一旁的周老哈哈大笑:“张允和这人最聪明 , 可她干的最蠢的事就是嫁给了周有光 。 ”夫妻间幽默的调侃着实让人捧腹大笑 , 也足以见证两人感情的和睦和珍贵 。

跟很多夫妻一样 , 两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喜好 , 相映成趣 , 在生活中添了很多欢乐的色彩 。 张允和喜欢中国古典音乐 , 周有光喜欢的却是西洋音乐 。 恋爱时 , 周有光曾几次约张允和去听西洋音乐会 , 而她每次都把它当成了催眠曲 , 美美地睡着了 , 这让周有光觉得又窘又好笑 。 但尽管如此 , 周老说“结了婚 , 她听中国音乐我去参加 , 我听西洋音乐她去参加 。 ”晚年张允和热衷昆曲 , 经常去参加昆曲研习社演出、会议 , 而本身对昆曲并不感兴趣的周老 , 也经常陪伴在她的身边 , 出双入对 , 不甚甜蜜 。

婚后二人举案齐眉 , 琴瑟和鸣 。 周有光在大学教书 , 兼在银行工作 。 张允和教书之余 , 编副刊 , 将才情发挥到极致 。 在婚后的第二年 , 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 , 生下了儿子周晓平 。 她在书中幽默而深情地回忆 , “多少年来我总爱骄傲地说‘我结婚那天生的孩子’ , 大家笑我 , 我才想起忘了说‘第二年’ 。 ”

但后来因为一件趣事反而让张允和吃了莫须有的亏 。 因她曾给周有光写信 , 信中说有人爱了她19年 , 让他猜这个人是谁?周有光幽默又正经地回了她 , 他说:“是W君吧?是H君吧?那么一定是C君了?”可没想到 , 这几个带着英文字母的信让她陷入了“三反运动” , 还因此下了岗 。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因为这次下岗让她躲过了后来文革的劫难 , 不然就像她说的 , 可能那时候不是自杀就被整死 。

下岗后的张允和回归了家庭 , 打理家事 , 悉心照料一家老小 , 这让周有光后顾无忧 , 安心钻研汉语言事业 , 终成为语言学家 。 他对她充满了感激 , 对她一直都很好 , 也从来不跟她急 。 他们相敬如宾 , 互相尊重 , 互相体贴 。 而张允和虽然成了家庭主妇 , 但她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喜好 。 她把大半生的光阴献给了昆曲 , 记载了几十本《昆曲日记》 。 晚年还编辑《水》的刊物 , 出版了三本散文集 , 把自己的艺术禀赋和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 。 他们始终在艺术和精神的世界里 , 比翼齐飞 , 惺惺相惜 , 让后人为之艳羡 。

患难与共情更深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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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并不总是芬芳盈袖的春天 。 这对恩爱的夫妻也不例外 , 他们也经历过岁月赐予的疼痛和苦难 。

张允和曾说 , “命运为了锻炼我 , 把最难的‘题’都留给了我一个人 。 ”说这话时 , 心酸中透着无奈 , 有一丝薄凉和凄楚 。 战乱时期他们一家颠沛流离 , 到处逃难 。 而避难期间 , 6岁的女儿小禾因患盲肠炎夭折 , 忍着悲痛生活还得继续 。 之后儿子晓平被子弹中伤 , 肠子被打穿了6个洞 , 幸而手术后脱险 。 这些重大的磨难 , 都是瘦弱的她在苦苦地撑着 。 但她生性乐观 , 看似柔弱的她却内心强大 , 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韧劲和力量 。

后来文革的灾难来势汹汹 , 他们也未能逃脱 。 一家五口三地分居 , 她也因此受过批斗 , 她曾在《小丑》一文中回忆 。 有一次 , 两个年轻小伙子闯进她家要批斗她 , 让她考虑5分钟后 , 把问题“交代”清楚 。 她看着这两个小伙子 , 心想他们一个是白脸的赵子龙 , 一个是黑脸的猛张飞 , 于是又由此想到唱戏 , 想到自己曾演过的小丑 , 然后回到眼前的现实 , 想到自己又是在扮演小丑的角色了 。 五分钟时间到了 , 一声喝令 , 该交代了 , 她想 , “如果再给我五分钟 , 我就可以写一篇《论小丑》了” 。 看她的文章和回忆 , 总能轻易被她逗乐 , 让人感受到一种达观的智慧和精神的能量 。 她自己也说:“我往往在生活的危险关头 , 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 ”

四妹张充和对她的乐观也很佩服 , “她的口头禅是‘我快乐极了’ , ‘得意得不得了’”而这乐观的情绪不仅影响了她自己 , 还影响了周有光 。 周有光当时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 , 下放干校 。 当荧屏上年迈的周老回忆那段日子时 , 他却风轻云淡 , 一笑而过 。 他说那两年为他打开了更广阔的视野 。 说起批斗时 , 天空中百年一遇的大雁集体排便 , 腌了整个会场上 , 唯独他戴顶大帽子幸免于鸟粪 。 而劳动之余 , 他会研究带去的各种语言版的《毛主席语录》 , 忙里偷闲做学问 , 保持精神的独立和自省 。

这也得益于两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 。 张允和常说 , 不拿别人的过失责备自己 , 不拿自己的过失得罪人家 , 不拿自己的过错惩罚自己 。 周有光也有三“自”政策 , 即“自食其力、自得其乐、自鸣得意” 。 而这样的达观态度 , 让他们度过了人生的很多关卡 。

而就在这样苦难的日子里 , 他们依旧坚守爱的诺言 , 不离不弃 。 文革初期 , 周有光被群众揪出来批斗 , 她冲过去保护他 。 那些人凶神恶煞地问她 , 什么立场?她大声镇定地回应:“我就是个家庭妇女 , 我有什么立场?”大有一种凛然无惧的魄力 。 当他下放到干校后 , 也曾面临身体不佳的困扰 。 她一直挂念着他的身体 , 她不惧权势 , 据理力争 , 坚持要给他寄药 , 直到1971年周有光结束下放的日子 。 他们的心一直拧在一起 , 深念着对方 , 这份患难情深让人动容 。

多情到老情更好


周有光与张允和|任天荒地老,多情人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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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 , 年轻的新婚夫妇脸上也刻上了光阴的痕迹 , 走过了悠悠几十年风雨路 , 步入了晚年的时光 。 看到周老和张允和的一帧暮年黑白合影 , 如清水洗尘般 , 骨子里散发出动人的温情和静美 。 他们来到花丛中 , 伴着花香和蝉鸣阅读 , 而她静静地倚在他的身旁 , 风姿秀逸 , 仪态万方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 他们 , 还是年轻时的那对璧人 。

虽然生命也曾颠沛流离 , 但他们终究是幸福的 。 繁华已去 , 岁月静好 。 他们的晚年在温馨的小屋中 , 深居简出 。 平日 , 两老相向而坐 , 红茶咖啡 , 举杯齐眉 , 怡然自得 , 两老无猜 。 家中有时高朋满座 , 他们聊昆曲 , 侃大山 , 谈艺术 , 充满了欢乐的趣味 。

年老的张允和依然很爱美 , 四妹张充和说 , “80岁的她 , 每天仔细地梳妆 , 仔细地穿戴 , 一定要90岁的他 , 来评价好不好看 , 美不美丽 。 长长的白发辫 , 还是盘在头顶 , 夹杂的细细黑丝线 , 愈加黑白分明地夺目 , 配上藏青色外套 , 对襟中式花背心 , 鞋都要绣花的 , 依然精巧、轻柔、玲珑、热情、豪迈 , ‘一脸的刚毅深深藏着红色中国的几番风霜’ 。 他会赞扬二姐 , 她比我有才;她幽一默说 , 我现在比周有光更“有光” 。 老头常常不停地点头表达对老妻的十分喜欢 。 ”

张允和曾当着客人的面抱怨周有光没给她送过生日礼物 。 客人为周有光抱不平:“谁说的 , 那年的《汤显祖全集》不是吗?”原来张允和70岁生日时 , 周有光送过这本书给她 。 而周有光也不说话 , 只是把一粒维生素药片放在张允和面前 , 她马上改口说:“这就算是礼物了 , 维他命 , 他要维持我的生命 。 ”

张允和86岁才开始学电脑 , 而周有光就是她的老师 。 每当遇到问题时 , 只要她脚一跺 , 撒下娇 , 他就乐呵呵地从书房中出来耐心地教她了 。 有一次她要给大姐张元和写信 , 她想打“亲爱的大姐……”没想到“爱”字一直打不出来 , 她着急了 , 娇滴滴地喊道 , “周有光 , 这个‘爱’字打不了 , 我爱不了了怎么办啊 。 ”

而周有光受到老伴快乐情绪的感染 , 也常语出幽默 。 当有人问时年91岁的他多少岁时 , 他诙谐地说 , 我今年11岁 。 而88岁的张允和补充道 , 他自己认为 , 人活到80岁 , 已算“尽数” , 后面的应从零开始计算 。 我也不过是二八年华 。 面对自己的光脑袋 , 他会幽默地说 , 我的头发还没有长出来呢!

张允和曾赠俞平伯夫人诗句:“人得多情人不老 , 到老情更好” 。 而这也是他们两人爱情的真实写照 。 丁聪曾给他俩画过一幅温情的漫画:90岁的他骑着一辆小三轮 , 身后坐着他80多岁娇小的公主 。 一个博学仁厚 , 一个才情非凡 , 这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夫妻 。

然而 , 生离死别总无情 。 2002年8月 , 她因心脏病突发先他一步而去 , 带着她的多情走了 。 即便她的美惊艳了时光 , 也未能留住她的生命 。 她走的时候 , 依旧保持着美丽的姿态 , 一头盘结发 , 一袭深红衣 。 坐在床前的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 , 不愿她离去 。 一向豁达的他难以自抑 , 他说 , 我的半边天塌了 。

“我不知所措 , 终日苦思 , 什么事情也懒得动 。 我们结婚70年 , 从没想过会有一天二人之中少了一个 。 突如其来的打击 , 使我一时透不过气来 。 我在纸上写:昔日戏言身后事 , 今朝都到眼前来 。 那是唐朝诗人元稹的诗 , 现在真的都来了 。 ”

张允和去世半年后 , 周有光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 他将她的遗作整理、编辑、出版 , 作为永生的纪念 。 依旧是那个小屋 , 电视间有一个沙发床 , 而沙发床对面的五斗橱上放着一排放大了的张允和照片 。

落花人独立 , 微雨燕双飞 , 面对生命 , 总有一种难言的怅惘 。 斯人已经远去 , 身边的亲人 , 也一个个离开 。 而他 , 独自留在人间 , 宽宥着世间的沧桑 , 多情地活着 。 他笑称111岁的自己 , 是“被上帝遗忘的人 。 ”任天荒地老 , 多情人不老 。 而他们 , 终究活成了人世间一道曼妙而永恒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