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春秋】蒋小光：人生至此当留白

人物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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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光， 1971年出生，江苏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1990年毕业于西林职高。笔耕三十年，获走进新世纪江苏省青年书法篆刻精品展铜奖、林散之奖·南京书法传媒三年展佳作奖，作品入选首届中国敦煌国际书法艺术节全国书画小品展、现代金陵书法传媒展、西泠印社首届楹联书法展。

暮春天气，时雨时晴。用罢晚饭，蒋小光照常在书房临帖。小区位于淹城南面，翠幕深庭，闲花自发，又种了许多绿竹。月光下，竹影摇曳，可堪入画。写字的人想起丰子恺笔下孩子们蹲在地上用木炭描竹叶的趣事。中国画与中国字，都讲究一个留白，讲究美的姿态与活的神气；人生的笔墨情趣，也应如是。

珠算声中印墨痕，笔意初萌

蒋小光的笔墨人生，自西林职高始。创办于1983年的西林职业高中，是常州的一所老牌职业学校，也是我国首批国家级重点职业高中之一。 1987年， 16岁的蒋小光考入该校财会专业。

时任校长的胡玄生以老派会计的要求，希望学生们做到“三个一” ，即“一本账、一面算盘、一笔字” 。 “旧时的账房先生，一手毛笔字总归是错不了的。 ”少年蒋小光也羡慕这份笔墨风流，先是自行练习钢笔字，后在学校组织的兴趣班里，笔耕砚田，苦练书法。

由校方出面，聘请本地书法家徐浩然任西席，蒋小光在书法班里练字，一练就是三年。回想起当年，凭借一腔热爱，几乎是每天都要写上一两个小时。 “也不知临了多少帖、用了多少墨。 ”听老师讲到颜体的精妙，从《多宝塔碑》到《颜勤礼碑》，从《郭虚己碑》到《颜家庙碑》，始得楷书之端庄气势。 “但那时候对书法的认识不深、习字的意识也不强，只觉得喜欢也耐得下性子来，就愿意花时间在上面。 ”蒋小光回忆道。

“我们87年那一届，书法兴趣班里也有一二十个学生，但最后坚持下来的不过寥寥。 ”蒋小光说。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当年学生们的优秀习作犹留于学校陈列室，唯有蒋小光沿着这条也许人迹罕至但却分外幽深美丽的小道，径直走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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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花香里写春秋，砚染风流

毕业后，兼具现代财务素养与传统账房气质的蒋小光，进入武进粮食系统工作。在那个年代，每个乡镇都有粮管所，武进有六七个国有米厂。这些庞大的工厂，管着老百姓进门七件事，涉及粮、油、酒等方方面面。能进湖塘米厂做会计，足可见这位青年财务的优秀。十年间，繁忙的工作之余，蒋小光依旧挤出时间，超脱出柴米油盐的日常，将珍贵的闲暇时光尽赋予笔墨。

早在1988年，蒋小光就拜本地名家史光新为师。史光新是资深语文教师，在指点书艺之余，其丰富的文史涵养与清隽的书卷气息也让蒋小光孺慕不已。 “那段时间真是写疯了，午间休息的时候写字，下班回去还写。多的时候一天练四五个小时。 ”所谓笔林墨池，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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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光还在师父处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笔友” ，一众年轻人每周都带上习作交流讨论，互相点评，促进进步。 “比如我的师兄张克强，他也是本地有名的书法家，曾任武进书画院院长多年。我们几个到现在还时常聚会，笔墨之中发展来的情谊最为纯粹。 ”

稻谷馨香之中，蒋小光更是“结识”了书法生涯中的“白月光” ，正是一见倾心、倾盖如故。 “我以为，王羲之之所以能称书圣，在于他的审美境界。他的字，总结了书法世界的所有规则。学字当学王羲之。 ”另有黄庭坚、董其昌，也是蒋小光与书法一道行至半山所邂逅的心仪风景。从此，蒋小光在研习碑帖中感知笔力入木三分，在挥毫行草中摸索万物灵气游走；右军行草，练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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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月下自陶然，春也如旧

1998年成家， 2000年创业，蒋小光的人生就此转折，驶向另一个方向的湛蓝海域，但书山有路、学海无涯，书法家的笔墨情缘，从未停歇。

“我很早就是江苏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了，早年间也参加过一些国家、省、市的大展。但一直不曾办过个展，也从未出过书集。对于生活，对于书法，我都希望是越简单、越纯粹越好。 ”闲来，蒋小光读书习字，也爱旅行。每到一处，如有碑林墨迹，必亲至研习；或有书展画展，也时常观摩。 “特别是西安，去过好几次了。置身于碑林之间，每次都有新的体悟。 ”蒋小光如是说。

三十年来，蒋小光早已把书法融入自己的生活；而生活，就是如水般流淌的悠然与恬淡。翻看近日习作，有一首醉翁咏画眉鸟的诗作“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笔力酣畅，字透纸背，显是写到了书法家的心声；又有白乐天“风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 ，用笔古拙，平和自然，诗与字的境界在此得到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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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月溶溶，风淡淡，无论是读帖，还是习字，都仿佛故友相见般自在随心。此时此刻，正是最好的时候，事业有成，家庭和乐，蒋小光铺开一张宣纸，一气呵成。 “写字重在坚持，技法需要苦练。要克服的不止是练习的枯燥，更是自己心里的杂念。那些日复一日的临帖时光、那些独坐书斋的寂静长夜，终会化成纸上飞舞游走的龙蛇，化成笔下脉脉流转的光华。 ”蒋小光说，等年纪渐长，对自己的作品终于有了几分满意的时候，也许会出一本集子，作为总结，也是给自己的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