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曾业英编《蔡锷集》中的重复现象及其辨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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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曾业英《蔡锷集》中文电异日重复的现象，时间跨度较大，虽然比较难于发现，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但只要重复的数量不多，根据史实进行仔细查考，还是有迹可考，有案可查，经过艰苦细致的分析和反复来回的考辨，终究还是可以得出正确的结论。倘若异日重复的电文数量太多，时间跨度较大，涉及的人员和事件又十分复杂，处理起来就特别麻烦了，非下苦功不可。

曾业英在《蔡锷集》中确实给我们出了一道这样难上加难的难题，其中异日重复的电文竟达四组八篇之多。

1.《复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与《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

2.《代拟沈汪度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与《代郑开文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

3. 《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8日）》与《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8日）》。

4.《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与《与罗佩金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0日）》。（详见下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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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曾业英编《蔡锷集》第631、6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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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曾业英编《蔡锷集》第632、6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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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曾业英编《蔡锷集》第641、6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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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曾业英编《蔡锷集》第668、680页

此外，与上述四组异日重复的电文直接相关的还有以下4电，即：

5.《复赵藩暨迤西各属官吏电(1912年5月27日)》；

6.《复李根源电（1912年6月5日）》；

7.《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7日）》；

8. 《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9日）》。

还需要指出的是，上述四组异日重复及其相关的文电不仅存在重复现象，时间涉及5、6、7三个月，而且它们之间的关系还存在十分复杂和混乱的现象，真使人一时“剪不断，理还乱” 。

第一，内容重复而标题不一，其中，前四组中每组中的两电内容完全一致，但经比较之后，我们不难发现，第1、2、4组中5月份电报的标题与7月份电报的标题却不同。

第二，内容相互矛盾。其中，第1组《复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与《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第2组《代拟沈汪度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与《代郑开文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和第3组《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8日）》与《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8日）》均要求李根源“仍暂驻榆，借资镇慑”；而第4组《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与《与罗佩金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0日）》的内容却是“从速旋省，筹划一切” 。而后面的四电中，第7电《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7日）》和第8电《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9日）》又要求李根源“驻榆” ，即5月要求李根源“驻榆” ， 6月又要求李根源“旋省” ，最后7月再要求李根源“驻榆” 。

第三，相关电文严重错位。李根源复蔡锷等人6月20日电（哿电）的“漾电”被编为7月23日，附录在蔡锷7月25日《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之后；蔡锷5月28日《致李根源电》中提到的“沁电” ， 5月份没有，却出现在7月27日；李根源复蔡锷7月28日（勘电）、7月29日（艳电）两电的“东电”却又附在蔡锷《复李根源电（1912年6月5日）》之后。

第四，内容重复而署名不一。第2组《代拟沈汪度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与《代郑开文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虽然内容重复，但不仅标题不一，而且末尾的署名也不一。前电为“汪度、价、琨、梅龄、开儒、开文、封祝、聘臣” ，而后电则为“开文、琨、梅龄、开儒、封祝” 。

由此可见，上述蔡锷的10多篇文电经曾先生之手一编，却变得扑朔迷离、错综复杂，真让人摸不着头绪。因此，破解曾先生编织的这一迷局，简直就是在挑战不可能。

但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笔者对上述10多篇文电再四琢磨、考辨和比较之后，终于从最后一篇《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9日）》中率先取得突破，找到了破解此迷局的密钥。因为此电后有“瓛则拟巡迤东，并闻”一语。经查，殷承瓛已于7月22日率滇军出发援藏， 7月29日并不在昆明， 7月25日不可能与蔡锷一同发电要求李根源“留榆” 。因此，曾先生将《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的时间定在1912年7月29日，实误。此其一。

第二，蔡锷《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9日）》后所附李根源的来电，即勘电（28日）中说：“奉读有、沁两电” ，说明蔡锷在29日（艳日）之前的25日（有日）、27日（沁日）均有电致李根源。这样蔡锷25（有日）、27（沁日）、28（勘日）、29（艳日）的这几电是紧密联系的。再往前推，蔡25（有日）电是复李的漾电（23日），而李的漾电又日复蔡的哿电（20日）；再往后推，笔者发现，蔡锷《复李根源电（1912年6月5日）》后所附李根源“东电”（1日）中又提及“均府勘、艳电奉悉” ，并在电文中表示“源虽疲病之余，无所裨益，顾维厚望，敢恤一身，惟有勉支病躯，遵照电示，暂行驻榆” 。对此，蔡锷等人十分高兴，复电说：“东电允暂驻榆，群情欣慰。 ”所以，从蔡锷等人与李根源往复的这组电文内容看，是蔡锷等人不断劝说李根源“驻榆” ，而李根源则反复以身体原因推辞，直到李根源的“东电”（6月1日），问题才最终得到解决。这样，我们就得到了这组电文的逻辑顺序应当是：蔡的哿电（20日）、李的漾电（23日）、蔡的有（25日）、沁（27日）两电、李的勘电（28日）、蔡的勘电（28日）、蔡的艳电（29日）、李的“东电”（1日）。

第三，如前所证，曾先生将蔡锷的艳电定为7月29日是错误的，这就说明，与之关系密切的这几份电文的时间也不可能是7月份，而应为5月份。

第四，如果如第三条所述，重复的1、2、3组的时间应为5月份，那么重复的第4组，即《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与《与罗佩金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0日）》是不是应保留《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呢？从第二条中我们已经确定了这组电文的时间顺序，为首的就是蔡锷的哿电（20日）。如果保留这条《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那么，接下来的几电的时间也应在6月份了。再查，《蔡锷集》中所录《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系录自1912年6月25日的《滇南公报》，而且1912年6月26日的《滇南公报》还刊登了李的漾电（23日）、蔡的有（25日）。从电文的时间和报纸刊登的时间的前后关系看，将这件《致李根源电》的时间定为1912年6月20日似乎是符合逻辑的。然而，笔者还发现，蔡锷于5月25日（有日）致李根源电之后，还有5月27日《复赵藩暨迤西各属官吏电》云：“西事转危为安，全借李师长之力。惟积劳致病，悬系殊深。屡接来电乞归，此间皆劝其来省，借资调摄，并可随事协商。顷闻西事粗安，危机犹伏，已于有日切电慰留李师长暂行驻榆镇慑，俟西陲大定，仍赴省垣。李师长夙具热诚，当能力疾从事。仍望就近敦劝，勉顺群情为幸。 ”这就说明， 5月25日前，蔡锷是希望李根源回省， “借资调摄，并可随事协商” ，但“顷闻西事粗安，危机犹伏”之后，即“于有日（25日）切电慰留李师长暂行驻榆镇慑” 。如前所述，在这组电文中，早于有日（25日）的只有哿日（20日）。这就证明哿电是发自5月20日，而非6月20日或7月20日。所以，《滇南公报》1912年6月25日、26日刊登的蔡的哿电（20日）、李的漾电（23日）、蔡的有电（25日）时间应为分别5月20、23日和25日。在当时情况下，报纸上刊登几月前的电文也是常有的事。《滇南公报》1912年6月26日刊登的蔡锷勘电（28日）实际上就是蔡锷5月28日（勘日）的电文也就证明了这一点。

通过以上考证，我们不难发现，第1、2、3组中7月份的三电时间都错了，是重复的，所以，其中第1、3组中《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8日）》应删去；而第2组的《代拟沈汪度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与《代郑开文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虽属重复，但如前所述，其末尾的署名不一，经比较，则应删去《代拟沈汪度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而将后一篇《代郑开文等致李根源电》的时间改为1912年5月25日。因为沈汪度已于5月25日与蔡锷、殷承瓛、罗佩金一同复电李根源，不可能同一日再与郑开文等人为同一件事情又致电李根源。不属重复的，即第7篇《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7日）》和第8篇《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9日）》，均应将月份改为5月。

此外，如前所证，第4组《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与《与罗佩金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0日）》的时间都定错了，应删去后一电，而将前一电的时间改为1912年5月20日。

总之，在蔡锷这一组的文电中，删去4篇，更改发电时间的4篇，还有所附数篇李根源的相关来（复）电也要相应挪动。经处理后，这些电报的顺序应当如下：

1.《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0日）》，由原《致李根源电（1912年6月20日）》改变而来。

2. 《复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原有保留。

3.《代郑开文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5日）》，由原《代郑开文等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5日）》改变而来。

4. 《复赵藩暨迤西各属官吏电(1912年5月27日)》，原有保留。

5.《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7日）》，由原《致李根源电（1912年7月27日）》改变而来。

6.《致李根源电（1912年5月28日）》，原有保留。

7. 《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5月29日）》，由原《与罗佩金等复李根源电（1912年7月29日）》改变而来。

8.《复李根源电（1912年6月5日）》，原有保留。

这样，曾业英先生在《蔡锷集》中编织的这一团乱麻，终于彻底被理清了，挑战最后取得了成功，广大读者也从此不用再因《蔡锷集》中的重复问题而犯愁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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