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为何成为东南亚唯一儒家社会，全靠明朝在当地大力普及儒学

历史上越南自秦至五代是中国郡县，宋初自立，而在明朝建立后永乐帝收复其地设立交趾省。不过由于经过数百年自立和明朝官员腐败，使得安南人不愿意成为明朝子民，最终第二次郡县时代持续了仅仅二十年就结束了。虽然明朝在安南的治理不成功，然而明朝在安南推行的文教制度等得到保留，直接影响越南历史进程，使得明朝之后越南成为东南亚一个儒家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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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文庙

安南改朝换代下永乐帝南征，设立交趾省

明太祖朱元璋推翻蒙元登基建立大明朝，马上派遣使者招谕安南国。第二年安南陈朝遣使入南京朝贡，朱元璋封陈朝君主陈日煃为安南国王，并将安南列入“十五不征之国” 。数年后陈朝权臣胡季犛篡位建立大虞国，是历史上的胡朝。虽然朱元璋很不屑胡季犛夺位之举，不愿册封胡季犛。但洪武时期明朝对安南较为消极，而胡季犛也积极朝贡，安南总算没与朱元璋统治下的大明朝发生战争。然而夺取建文帝皇位的朱棣登基后，对当时安南时常骚扰广西思明州及云南宁远州和侵占占城很不满，于是朱棣当时正谋划南征出兵安南。

永乐四年陈朝遗族陈天平在南京告状，请求永乐帝保护昔日贡臣，永乐帝拍人护送陈天平返回安南，要求胡朝恢复陈朝。然而令永乐帝没想到的是胡朝竟然截杀陈天平和明军。于是永乐四年从广西云南集结20万大军，派大臣张辅和沐晟从东西两个方向进入安南征伐。由于当时胡季犛父子统治未稳，民众多思陈，所以打着帮助恢复陈朝旗帜的明军的征伐十分顺利。永乐四年十月至十二月在张辅和沐晟统帅下，明军迅速占领越南中心地带“中州” ，胡季犛父子逃出都城抵抗明军，然而在第二年的永乐五年夏季，胡季犛父子最终兵败被俘。

永乐帝灭安南胡朝后并没有扶持陈氏复国，而是按照明朝行政区划，在安南建制州县，设置交趾都布政三司（俗称为省）。交趾省设15府、46州、79县。之后明朝对交州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统治，当时明治理安南所采取的策略，主要是“郡县其地”而“内地化” ，按照中国的行政和文教政策进行管理。虽然最终郡县制失败，然而明朝文教方面对安南影响深远。让昔日李陈时期崇佛道的安南国逐渐成为崇儒的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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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寺庙

交趾省设立前安南国李朝和陈朝是崇佛国家

安南自宋初丁部领建立大瞿越之后自立，自立后的安南从地方政权上升为国家政权，制度典章并不完善，然而在建国之初就以佛教为国教，崇法敬僧。如丁朝建立之初就设立匡越大师这一官位，专门让僧侣担任。越南第一位帝王丁部领曾赐僧统吴真流为匡越大师，黎桓也拜匡越大师吴真流和法师顺，当时佛教势力在安南十分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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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寺庙

丁、黎短暂统治之后，李朝建立。李朝建立者李公蕴从小在交州六祖寺成长，高僧万行是其师父，在获取政权时得到僧侣支持。

《大越史记全书》记载当时僧侣制造谶纬帮李公蕴造势：

先是，古法州延蕴乡木棉树震，乡人详认震迹有文曰：树根杳杳，木表青青，禾刀木落，十八子成，东阿入地，木异再生，震宫见日，兑宫隐星，六七年间，天下太平。僧万行私自评曰：“树根杳杳，根者本也，本犹君也。杳夭音同，当作夭。木表青青，表者末也，末犹臣也。青菁声相近，青当作菁，盛也。禾刀木，黎字也。十八子，李字也。东阿者，陈氏也。入地者，北人入寇也。木异再生者，黎氏再生也。震宫见日者，震东方也，见出也，曰犹天子也。兑宫隐星者，兑西方也，隐犹没也，星犹庶人也。此言君夭臣盛，黎落李成，东方出天子，西方没庶人，经六七年间，而天下平矣。 ”乃谓李公蕴曰：“近者臣睹符谶之异，知李氏壮盛，而兴业必矣。 ······”

安南建国之初佛寺成为文化传播的中心，僧侣精修佛学和符谶预言之术，参与当地政权更迭。所以在李公蕴夺权前，其师万行以佛教僧侣解释谶文，以符谶参与到黎李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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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佛塔

故而李朝建立后李公蕴大建佛寺，并以万行为国师，以佛教为国教。当时李朝皇室无不以礼佛为上，就连帝王名字都与佛教有关，如李公蕴太子就名为李佛玛，李公蕴去世后，李佛玛即位为李太宗。

在李朝时期，佛僧也为李朝统治造势，如献佛门祥瑞助稳固李朝统治，李朝统治者也因佛门祥瑞时常改元。

《大越史记全书》曾记载：

通瑞元年（1034），时有严宝性、范明心二僧焚身，尽成七宝。诏以其宝留于长圣寺，供以香火。帝以其异，改元通瑞。是岁，古法州法云寺僧休上言，寺中放光数道，寻光掘之，得一石函，内有银函；银函之内有金函，金函之内有琉璃瓶，瓶中有舍利。帝遣迎入禁中，观毕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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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寺庙建筑

崇佛这一做法一直延续到陈朝，陈朝时期曾有多位帝王退位礼佛，其中一位仁宗皇帝还成为越南历史上著名的得道高僧，公元1299 年陈仁宗禅位于英宗，前往到安子山为僧，称 " 竹林大士 " ，创立越南禅宗重要的流派竹林禅派，这个流派是在无言通派的基础上创立。

佛教对李陈影响深远，甚至在科举考试中都出现了包括佛义在内的三教考试。

《钦定越史通鉴纲目》正编卷之五，天资嘉瑞十年初试三教。

卷之六，陈太宗天应政平十六年(1247)秋八月试三教，先是令释老之家其子能承业者，皆令入试，至是复试通三教诸科者亦以甲乙分之。 ”

李朝和陈朝长期佛教势盛，最终使得安南长期属于崇佛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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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文庙奎文阁

明朝统治越南二十年推行儒学，州县建立儒学学堂

明朝设立交趾省后，实行了一系列促进越南文化教育措施, 使汉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在越南得到更广传播, 为越南后来文化的繁荣奠定了基础。当时永乐帝下令在交趾各府、州、县设立各级地方学校儒学，教化当地人为明朝所用。

《明太宗实录》卷115, 永乐九年四月甲寅：俾其子弟习知中国礼义以变其夷俗, 他日亦可得人以资国用。

自永乐五年开始在交趾东关城开始设立儒学，明朝统治时期的交趾省共设有14所府儒学、34所州儒学、113所县儒学。使得交趾省82 .35 %的府设立了府儒学, 72 .34 %的州设立了州儒学, 71 .97 %的县设立了县儒学。明朝统治安南短短二十年，却能建立如此众多的府、州、县儒学, 是安南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这直接推进了安南学校教育的普及，使得安南人识文儒士人数大为增加。

增加儒学堂的同时，自己永乐开始一直到宣德明军退出安南，明朝二十年间一边选拔安南“土官子弟及民间俊秀充生员”到南京读书为地方培养儒学人才“擢为教官” ，还派遣内地老有所成的人才到交趾充当学官任教，以复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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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文庙孔子像

明朝对交趾实现内地化，所以为普及儒学，当时明朝内地大量书籍教材颁发给交趾各府、州、县儒学的师生学习。

《大越史记全书》曾载：永乐十七年二月, 明遣监生唐义, 颁赐五经、四书、《性理大全》、《为善阴骘》、《孝顺事实》等书于府州县儒学。

《明太宗实录》载:永乐二十年(1422)五月, 交宣化、太原、镇蛮、奉化、清化、新安等府及所隶州县学校的师生贡方物, 谢赐五经、四书、《性理大全》、《为善阴骘》等书。

明朝赐予的这些书籍都是儒家经典和劝人向善的书籍，对于安南儒学教化的推动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永乐后期交趾省儒学体系基本完善，明朝还在交趾实现科举制度，举行和内地诸省一样的乡试，当时规定交趾乡试人数为十人，与云南相同，明朝统治二十年，永乐、洪熙和宣德年间都曾在交趾乡试选才，其中还有交趾文人中明朝科举进士。而明朝完备的科举制度也成为后来越南朝代模仿的对象，对越南后来科举制度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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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文庙

此外明朝选拔优秀的安南各府州县儒生前往南京国子监学习，《大越史记全书》曾载：

初, 诸州县学, 不拘入学年月浅深, 择有学行者充岁贡, 补国子监, 府学每岁二名, 州学二岁三名, 县学岁一名。后改定府岁一名, 州三岁二名, 县二岁一名。

宣德时明朝退出交趾时，当时还有许多交趾贡生在南北国子监就读，后宣德派人送他们回乡。因而在明朝史籍常有交趾生等记载，另外有些不愿回乡的交趾生留在明朝，其中这些人有的本人或有的后人曾参加明朝科举，多人登榜获进士功名。而那些回到安南的贡生经过在国子监的学习，大多成为已经满腹经纶。这些将所学的儒家思想和中国典章制度带回越南, 无疑对于越南后黎朝文化教育的发展起了很大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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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越南汉字

除了挑选贡生入内就学，永乐帝还选交趾土官土人前往内地观摩学习天朝礼仪制度,土官考察了半个中国, 沿途耳闻目睹了中国的风俗习惯以及各种礼仪制度,潜移默化地接受中华文明的熏陶。这些人回到交趾后以明朝内地的制度来治理交趾，也促进中华文明在交趾的传播。

明朝统治交趾二十年，在各地州府县设立了文庙以及祭祀山川、社稷等的场所, 以潜移默化的形式传播儒家思想。当时交趾各府、州、县设立的祭祀风云、雷雨、社稷等坛场共有444 处,地方官员定期作春秋二祭。还设立了城隍庙、旗纛庙等, 春秋朔望, 文武官僚行礼祭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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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皇宫装饰是汉诗

总之，明朝二十年的文教措施使得交趾人多效华风, 儒家的忠、孝、仁、义、礼、智、信等伦理成为交趾人行为准则。

《安南志原》曾载:国家(即明朝)克平之后, 其仕宦诗书之家, 附近城郭,冲要凑集之地, 有所瞻仰者, 多效华风。

越南后反明成功恢复自立，但是这些文教制度和书籍都被越南人传承，作为越南统治者选拔人才时教材使用，最终儒家思想通过文庙等潜移默化影响了越南人，最终使得越南成为儒家社会。

参考文献：《大越史记全书》、《钦定越史通鉴纲目》

论文：《试论明朝在交趾郡的文教政策及其影响》、《越南李朝的儒术、谶纬与科举之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