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阳标统：他们帅的，是眉宇间的浩然正气

秋瑾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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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直驱鉴湖东，推门顿首拜竞雄。

对近代革命女性，我普遍心怀敬意，那真是有不怕被口水淹死勇气。不要以为不要命，就可以不要声誉，很多人能视死如归，却畏惧口水。所以我佩服秋女士，佩服得一进绍兴城，直驱门庭谒见。

入城直驱鉴湖东，推门顿首拜竞雄。

白刃寒光刀过处，直教须眉角下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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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大门

秋女士事迹前人已经备述，只说两件稀罕的。一是她说要把鲁迅的小鸡鸡切下来拿去喂鸡；二是她坟被刨了好几次。

清末，日本政府在东三省与俄国开战，因暗中得到清政府支持，为了表示友好，同时辅助中国增强国力，与日本联手抗拒西方，日本政府当时特地允许中国学生自费留学，此举造成中国留日学生人数短时期内暴涨，势头堪比今天非洲生到中国留学。

中国自费生中，很多人学识不足，由此日本政府教育部门出台规则，意图规范学制。消息传出后在留学生中产生轩然大波，在革命党鼓动下，这事演变为中日政府互相勾结，破坏革命活动阴谋。秋女士是自费留学生，因此提出全部中国留学生回国，以抗议日本政府行为。而官派公费留学鲁迅，生恐此举影响到自己学业，则反对全体回国。

1905年底，陈天华蹈海自杀以抗议日本政府留学政策。在他追悼会上，召集人秋女士拔出肋差（照片里那把小刀）对与会者说，反对全体回国的官费留学生都是“投降满虏，卖友求荣。欺压汉人（的汉奸），（这些王八蛋将）吃我一刀。 ”

这只是特定场合下激昂言论，同时混杂革命大义与个人利益。以前流行否定鲁迅，就有人考据秋女士是针对鲁迅个人意见。现在鲁迅回潮，又有人考据说并非这回事。搞历史搞得跟墙头草一样倒来倒去，有意思么？

看过几篇考据文章，真是什么文献都考据到，就是不从人性出发，不考虑秋女士说话场合是在陈天华追悼会，这种场合因为情绪激愤而说意气话，怎么能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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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故居

这些事无非是革命时代逸闻，哈哈一笑就过去。不然事后，你有见秋女士捅鲁迅几刀？……他们是街坊邻居吵架啦，说说而已，还当真。都不留意，秋女士和鲁迅家是只隔几百米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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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冷印社桥边秋女士墓

第二件稀罕事，秋女士在西湖边上坟， 1964年被下令刨掉。一起刨还有岳武穆等人坟墓。理由是“不能再让死人占据美丽西湖” 。于是她遗骨被装进陶罐，迁葬去鸡笼山。次年她老乡周翔宇下令迁回。再次年又挖出又再迁移去鸡笼山，八十年代再迁回西湖。

对一个女性革命先驱遗骸都要反复折腾不止，还好意思天天扯“不崇拜自己英雄民族，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民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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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联

沈定庵先生写的：悲哉！秋之为气。惨矣！瑾其可怀。书法好不好我也看不懂，能挂在这里，想必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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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畅堂

恰好无聊时背诵过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这个我知道来历，取自于“惠风和畅”之意。和畅堂装饰得简洁大气，我很喜欢……老规矩，只简单参观了秋女士故居的客厅与庭院，就退出其故居，是以为尊敬。

蔡元培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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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师学问道德，世人极为感佩。称呼他为蔡老师，俯首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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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内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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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师真是一副老师风范，入木三分

照着蔡老师样子画画，即使不认识他，也会下意识喊他“先生” 。

蒋梦麟评论蔡老师说：“先生日常性情温和，如冬日之可爱，无疾言厉色。处事接物，恬淡从容，无论遇大观推刃或引车卖浆之流，态度如一。但一遇大事，则刚强之性立见，发言作文不肯苟同。故先生之中庸，是白刃可蹈之中庸，而非无举刺之中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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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龢

蔡老师的学问不是个盖的，连李合肥的死对头，眼高于顶的常熟翁同龢也对他青眼有加。称赞他：“年少通经，文极古藻，隽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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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复会誓言

蔡老师既是翰林，又是乱党。与陶成章手创光复会，年轻时真是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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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党”时期的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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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晚年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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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庭院

我守规矩，只参观先生家里客厅与庭院，还有偏间陈列馆。二楼是先生卧室，不能上去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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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庭院

有家长带儿子来在先生的塑像前磕头，念叨说给蔡校长磕个头，他会保佑你考上北大……我心想，就凭磕头行为，蔡老师若有灵，一脚就把你儿子踢出去。以他伟大人格，会要没骨气的磕头学生么？

天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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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大门

我想很多人是从余秋雨老师《文化苦旅》里读到天一阁的，我也不例外。早些年余老师昏招迭出，搞得名声狼藉，变成臭狗屎，具体事情不了解，不好置喙。但他写《文化苦旅》还是对一代人的文化意识起到启蒙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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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内园林

没想到天一阁面积那么大，来之前我想私人图书馆，几百平方院子，几栋楼，藏一两万册书，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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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现在藏书三十万册，整个天一阁面积加起来两万六，绕了老半天，还没走去，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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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古籍

说老实话，什么族谱、县志之类古籍，送给我看我都不想看，不是看不懂，是一边看还要一边认生僻字、断句，看得累。

总觉得非研究者，家里客厅或书房摆几本古籍，是将其当装饰品，一百年都不会翻阅一下。不过也好，摆几本古籍，起码看上去比摆几瓶XO ，人头马之类的洋酒顺眼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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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舒服的光影

现存很多的仿古建筑，要么被一帮阔佬搞来消闲喝茶，要么被人租下搞书画、古琴、辟谷、修道，禅养之类的培训班。反正名堂很多，大师辈出，总而言之，说来说去，最后都是赚钱，什么国学、文化，无非是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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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五年重修后天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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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天一阁藏书运到了乡下，县政府日常派警察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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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影像，天一藏经阁

像藏经阁这类地方，在新时代没什么现实意义，书都全部扫描电子化了，还需要什么藏经阁，事实上也无经可藏，这类建筑最好处置方法，一改成酒楼食肆，二改为洗脚按摩屋等为人民群众服务场所……

戴笠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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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霞岭的油菜花

雨农将军家处仙霞余脉浙江省江山县，此地青山沉郁，隐有煞气，难怪雨农将军如此大才，用间如用兵。雨农将军给我印象，全部在一句古风中：“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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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见诸出版物对雨农将军的描绘与评论，多属抹黑，无聊作者尤其喜欢对他私生活进行泼污，情节荒谬下作，实不足信。偶见持平之作，也是前瞻后仰，左躲右闪，生恐犯禁。历史本不复杂，复杂的是操弄后的历史。而历史工作无非盘剥史料，厘清事实，秉正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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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农将军

屡见庸文指斥雨农将军为国民党反动派，说他是反动派或许可以，国民党就真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很多作者连雨农将军乃无党派人士都不知道，便信口开河，横加指责。其实他既不是国民党员，亦非三民主义信徒。毕其一生，他只服从蒋先生个人，余者不顾。蒋先生敌人便是其敌人，蒋先生利益便是其利益，如此工作原则当然不妥。

但民国时期，国家制度与社会观念未能开化进步完善，军人所谓效忠国家民族的理想志向，往往投射在具体的政党与个人身上，形成封建人身依附关系。雨农将军侧身于那个时代，亦不例外。

日本侵华，初始时在某种程度上便是要推翻积极备战、对日强硬蒋先生领导的国民政府。在这个提下，雨农将军做人做事或有狠辣残忍可检讨之处，但他酷烈惊心的手段同样用在对日作战上，便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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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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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外石桥及桥头松树

陈诚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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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时期的辞修将军

1925年，辞修将军时任炮兵教官兼区队长。某日，随邓择生夜访友人探讨革命归营，犹自兴奋得难以入眠。时恰东方既亮，晨操将至，再睡无益，便干脆点燃油灯，打开三民主义小册子看了起来。适逢蒋先生巡视路过，看见灯火，走进来一探究竟。蒋拿过辞修手上的册子翻了翻，拍了拍辞修的肩膀，点点头：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你好好努力吧！……这个晓湿浓重早上，两人相识于珠江之畔。此后，他们为国为民，半辈子患难相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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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修将军家住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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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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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归棹瓯江畔，同向清波理钓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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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事变，辞修将军在广西与桂系李白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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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空军任官名簿》

一九三五年对日备战，辞修将军任陆军整理处长，负责全军整编及德械师编练事宜，军事委员会铨叙厅根据整编名录编印一套四册的《陆海空军任官名簿》。民国军人，以这套名簿名录最为齐全。

该书能面世得感谢辞修将军，当年整编是他主管，现在名簿扫描，是扫他的身后藏书。

《陆海空军任官名簿》里面，从少尉到上将都登记在册，如果上面没名字，那对不起，你不是正式在册军官，身份未必算数。辞修将军去世后，藏书捐给了台湾“国家”图书馆，然后现在民国军史研究者，所见1946年版《将官（监）退（除）役名簿》、1947年版《现役军官资绩簿》，都是来自于他的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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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辞修将军

抗战，辞修将军因连失南昌、武昌、宜昌，被誉为“三昌将军” 。实话说，除了宜昌他需要负指挥责任之外，南昌、武昌之失是力不如人，换谁指挥都会失守，他没有大失误。

辞修将军为人朴实诚厚，操守无暇。家居生活，不使用保姆佣人，全凭妻子谭延闿女儿谭祥一手打理，跟随他十余年副官妻子生了小孩，家务忙不过来，副官便请个佣人帮忙，他也不多责备，只是不喜，遂将副官调职。当年看资料至此，真是心头震撼，并对我影响至深。

一、蒋先生

若说到英俊帅气，所谓民国四大美男子，汪兆铭、周翔宇，梅兰芳、张学良，他们太斯文，我看不出与蒋先生英武的军人气质有什么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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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前的蒋先生

叙述历史需要中肯客观，因一时利益搞虚假主义肯定会引起反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被误导蒙骗。

大约是1987年，在一本历史闲书里看到对蒋先生的评论：“这位被西方媒体评论为远东地区骨头最硬的领导人” 。

当时猝然一惊，脑袋被劈了一下般，外祖父生前与我讲述的抗战碎片，从不置可否的模糊突然变得真实鲜明。这句话从此改变我打开民国史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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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先生故居

途径奉化，自然要到蒋先生家做客，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我没见过的照片，其余没兴趣。每个人历史理解都不一样，一般人如尊崇某个历史人物，大约喜欢跑到他故居瞻仰参观。而我对人尊敬体现在保持礼仪，不闯私宅，不到他家去探头探脑。

我想，蒋先生肯定不乐意看见川流不息的人群跑到他家里，好奇地围观这间房是他和老婆睡觉敦伦的卧室，那间房有他老娘的睡床……所以我遵循礼貌，只去客人可以到的客厅、庭院看了看就走出来。

蒋先生当国二十年有余，做人做事自然有局限与错误。例如他作为职业军人，军事上成就并不算杰出，指挥作战每多失误，在这方面无论如何严厉批评都不为过。他在政治上失败，几十年来虽然分析文章连篇累牍，大都是废话。他失败根源，在我看来无非缘自他军人脾性却勉强去搞政治，成就自然有限。需知政治最讲究妥协与耐性，但军人几个有耐心的？多半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一急眼下意识就想用枪解决提问题的人。

与任何独裁威权统治一样，几十年前台湾那边也瞎编他个人不少神话，看得蛋疼。蒋先生辞世后，秦孝仪写“蒋公纪念歌” ，什么南阳诸葛，汾阳子仪，犹当愧其未之能行……肉麻得让人直犯尴尬。反而早年孙中山先生在写给蒋母祭文里，对蒋评述：其昂昂千里之资，虽夷险不测，成败无定，而守经达变，如江河之自适，山岳之不移……虽不无溢美，用词倒也没令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