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其实破了国史一件大公案:安史之乱

这部电视剧其实破了本人读国史的一件大公案:即安史之乱是怎么发生的?号称“开天盛世”、如日中天的唐帝国 , 怎么就轻易被安禄山拖入血与火的炼狱之中?


《长安十二时辰》其实破了国史一件大公案:安史之乱

《长安十二时辰》其实破了国史一件大公案:安史之乱// //

国史有四段历史是某“不忍读”却不能不读的 , 这便是永嘉、安史、靖康、甲申 。 而安史之乱 , 这个号称中国古代史的分水岭的那些史实记载 , 是最令人最费解的 。 大家都说 , 唐玄宗天宝年间出现的天宝危机 , 直接导致了安史之乱 。 可“天宝危机”是什么?好像只是出了一件坏事(玄宗耽于享乐 , 不理朝政) , 和三个坏人(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 。 可这件坏事、这三个坏人的“破坏力”也太大了吧!他们居然改变了中华文明的走向!对此 , 我们不能和外国人评论中国史那样 , 用一句“安禄山是个给帝国心脏捅了一刀的小人”(见英国 BBC 纪录片《中华的故事》第二集 唐帝国)就糊弄过去了吧!

可这部剧却意外给了我们一个历史研究的新视角 , 它通过白描虚构的一出“天宝三载上元灯节”的小“天宝危机” , 折射的正是历史上引发安史之乱的那场大的天宝危机 。

首先 , 这场小“天宝危机〞是几个异族的“狼卫”造成的吗?可以这么说 , 是 , 又不仅仅是 。

对 , 这几十人潜入长安 , 是准备搞事的 。 他们论单打独斗的战力也很强 。 可是 , 以他们的知识、见识与组织化能力 , 与遍地望楼 , 到处不良人、靖安司、还有大案牍术这么个大数据库的长安相比 , 不值一提 。 最后 , 他们居然和一伙帮会遭遇便死伤大半 , 这些人的水平可见一般 。 他们的水平 , 正如后来安史之乱中 , 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史朝义这帮人一样 , 根本就不高明 。 他们别说与忽必烈 , 皇太极相比 , 就连刘渊、石勒的水平都没到 。 可他们为什么能毁掉唐帝国呢?


《长安十二时辰》其实破了国史一件大公案:安史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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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整个唐帝国 , 与这座长安城一样 , 其内部组织已经在发生“互斥反应”了 。 这就是天宝危机的病灶 。

正像剧中靖安司衙门的那个沙盘一样 , 咱们先来复盘一下剧中小“天宝危机”中唐帝国中枢朝廷这个沙盘 。

造成“互斥反应”的根本是什么?要说总的概括 , 还是前文说的“圣人”耽于享乐 , 不理朝政” 。 可很少有人问 , 光是〝不理朝政”就能引发这么大的乱子?正如那道“圣人”的诏令一样 , 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

而是因为 , “圣人”虽“耽于享乐、不理朝政” , 却不愿意放手自己的绝对皇权 。 其实这一点 , 比单单“耽于享乐 , 不理朝政”更可怕-因为这势必造就出一个李林甫-即便没有李林甫 , 也会有其他的人来扮演这个角色 。

剧中一开始 , 我们就明白 , 皇帝大臣亲信中有能力的老(贺知章贺监)、中(高力士)、青(李泌) , 或明或暗 , 都站在太子那一边 。 这很正常 , 玄宗不实际负责行政 , 那么这些官员必然要倒向另一山头-而在皇权制度下 , 投靠皇太子在礼法上 , 实际与长远利益上 , 几乎是唯一选择 。 那么这太子的力量就大的可怕了 。 不说其他“前车之鉴” , 就说说玄宗自己-他是怎么从一个“旁枝宗室”的临淄王 , 怎么干掉伯母韦氏、姑母太平公主 , 逼退父亲李旦(李旦在先天政变前虽已禅位成了太上皇 , 但仍掌控着朝局)而成为如今“圣人”的?想到这里 , 玄宗必然要把朝政交到一个与太子对立 , 却又能为己控制的势力 。 如剧中所说 , “鹰犬”手中的 。

正如李泌选了个劣迹斑斑的“死囚”张小敬做这个“鹰犬”一样 , “圣人”也选了“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做自己的“鹰犬” , 制约着太子与朝臣 。 这一招看似聪明 , 其实就导致一场大祸 。

这场大祸就是 , 制度被扯得个粉碎 , 以“敌我”划线的朋党正式形成 。

其实剧中无一不在白描“朋党〞的危害 。

首先 , 把张小敬放出来查案就明显是不合规矩的 , 后来 , 反而成了“右相”对抗靖安司的黑料 。 而这么个“死囚”纵出 , 也让靖安司内部组织开始互斥:这就有了那厢张小敬与“狼卫”殊死相搏 , 这边大人他们在朱雀大街上看“大唐第一流量”许合子的“粉丝见面会” 。

而安史之乱 , 也可以看做杨国忠、安禄山这两个朋党之间无底线的斗争的结果 。 李林甫死后 , 这一内一外的两个朋党集团瞬间反目 , 而他们的斗争比剧中描绘的更加恶劣 , 恶劣到了愚蠢的地步:杨国忠步步为营 , 居然想“逼反”手握十五万帝国最精锐的边防军 , 事实占据河北的安禄山 。 而杨国忠丝毫没有去想:万一安禄山真反了 , 帝国拿什么力量去阻挡?

而天宝危机从高层的朋党斗争变成经济政治社会的总危机 , 则是强力扩张带来的社会失衡与失序 。 这种失序 , 成了安史之乱 , 乃至中晚唐至五代十国近二百年的藩镇割据、外重内轻的主要原因 。

失序是从军队这个点开始的 。

在进行这方面论述前 , 先预设两个前提:

第一个前提 , 这里讲的军队 , 是广义概念的军队 , 其实指的是国家武装力量 , 但因为“国家武装力量〞字数太多 , 所以不严谨的统称为军队 , 这是此概念内含上的前提 。

第二个前提 , 是这里讲的军队 , 是过去的、封建的旧式军队 , 我们新型的人民子弟兵是完全不同性质的军队 , 所以绝不接受联想 , 揣测 。 这是此概念外延上的前提 。

军队 , 其实是一个社会中很特殊的社会组织形态 。 社会组织形态千变万化 , 分分合合 , 为什么?因为人的思想、利益是不一致的 , 这种社会褒义者称之为“多元化” , 贬义者称之为“碎片化” , 但其实描绘同一种特征 。 而军队完全不是这样 , 因为军队就是通过强有力的管控、改造 , 让人的思想、利益、动机 , 统一于一点 。 哪一点?“服从命令” 。

这四个字 , 看上去轻描淡写 , 做到很不容易 。 要知道 , 命令是不会考虑所有情况的 , 命令也许就是毫无意义的 , 可是在军队里 , 这就必须执行到底 。 让你往上冲 , 就是枪林弹雨身体被打成马蜂窝也得向前扑倒;让你守住 , 就是人死绝了 , 尸体也不能后退一步 。

所以 , 个人将之称之为“机械感” , 也就是说 , 理想的军队就是一部巨大的机器 , 每一个兵就像机器的零件 , 承受指令 , 直到磨损到把血流干 。


《长安十二时辰》其实破了国史一件大公案:安史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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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在剧中 , 就像小乙那样的人 , 就是好军人 。

想去葛老那卧底 , 混不进去怎么办?手起刀落就把指头断了 。 想什么“你阿爷阿娘生了你 , 就让你这么糟贱的吗?”千万不用想这些 , 也不能想这些 。 指头若妨碍了命令 , 那就不要了 , 这就是好军人 。

可是 , 小乙这种真和零件一样的军人 , 新兵当中也许还有 。 可他在葛老身边混久了 , 受人家的恩厚了 , 不也变成那个口称“奉养你终老”的普通人了吗?人 , 是有情感的高级生物 , 能当“零件”一时 , 可长此以往当这“零件”难保被情感腐蚀 。

其实 , 军队组织者也想到了办法 , 对抗这种“腐蚀〞 , 这就要说到军队另一种必不可少的属性-我称之为“荣誉感” 。

“这唐旗不能倒!”

在内缺粮草、外无援兵 , 大兵围城的烽遂堡 , 闻无忌这么喊着 , 以反驳那些“盖家军明明有一万两千 , 为啥不出击啊?”悲观论调 。 但是 , 细想一下 , 这能反驳吗?莫非“这唐旗不能倒” , 所以“盖家军就可以不出击”?没这道理啊!

可如果引入军队“荣誉感”这东西 , 一切就有道理了 。

“荣誉感”本质是什么?是军队赋予一个物品(比如奖章、军旗、乃至军服、军械、甚至一张嘉奖命令的纸)一种仪式(比如检阅)一个人(标兵模范)无形的 , 只在精神层面才有用的价值 , 用以构成一个“想象共同体” 。 而军队每一个士兵 ,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险境、绝境 , 会心甘情愿为这个“想象共同体”付出一切才智 , 一切血汗 , 最终付出生命 。 让后来者认为 , 这种付出是值得的 , 甚至是必须的 。

在军队中 , 人命可能不算什么 , 可荣誉必须捍卫 。 其实 , 这一套是让士兵心甘情愿 , 为荣誉把自己变成零件 。

有了这两样 , 这支军队就是一架可控的 , 保卫帝国的武装机器 。

可是 , 一旦这两样东西一丧失 , 军队就会反噬整个帝国 。

而无论是这场虚构的长安城中的小“天宝危机” , 还是真实历史上的安史之乱 , 都活生生展现出这种反噬的可怕后果 。

这场长安城内的“天宝危机” , 是因为“龙波(这里不剧透他的真实身份)”离开了军队 , 丧失了“荣誉感” , 但他还是那个被锻造出来的杀人的“机器” , 他受过的军事训练 , 他在战场上练就的思考力、执行力、组织力 , 都成了这一天长安的噩梦 。

而为什么他会丧失“荣誉感”?

因为他是一个 , 没有制度保证他离开军队后生活的 , 第一批募兵 。

募兵?那么之前从西魏起 , 一直到唐玄宗开元年间都是帝国军事支柱的府兵 , 为什么就没闹出这场“惊变”?

因为府兵 , 是一种闭合式的制度 。 甚至可以说 , 这是中华文明在帝国时代 , 最优秀的兵役制度 。 府兵制在当时条件下 , 保证了军队这个机器 , 绝对可控 。 而府兵制的崩溃 , 募兵制的兴起 , 就造就了龙波 , 也造就了安禄山、史思明;而它还会造就田承嗣、李茂贞 , 甚至它也间接造就了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俱文珍、王守澄、仇士良、田令孜、刘季述;最后 , 也让朱温完成了“龙波”未完成的事业-毁灭长安 , 与整个唐帝国 。

(插叙一段:本人虽也算治史者 , 但对隋唐史真的了解不多 , “两唐书”都没看全 。 但一直对武周、安史之乱这两段唐史颇有兴趣 , 请有相关功底知友在评论区与本人多交流 , 不甚感激!)

府兵制本质就是“寓兵于农 , 兵农合一” 。 通过设置折冲府 , 将折沖府均田农民变成平时耕作 , 战时自备军械干粮的军队 。 这一制度两个关键 , 一是必须以均田制为基础 , 朝廷有官田均授府兵 , 让他们有家有业 , 这样就稳定;其次 , 府兵们免租庸调 , 这也给军户们以盼头 。 再通过前文所述增强“机械感”、“荣誉感”的军事化改造 , 这让府兵成为这样一种社会秩序的维护者 。

可官田的数量 , 在一定年限内是恒定的 , 可唐帝国对外战争却越发频繁 。 这透支了府兵 , 造成两种后果:一是没有新进兵源 , 所谓“人头不是韭菜 , 割了不能再长” 。 “边庭流血成海水 , 武皇开边意未已 。 君不见汉家山东二百州 。 千村万落生荊杞 , 纵有健妇把锄犁 , 禾生陇亩无东西 。 ”一杜甫《兵车行》;二是如此结果 , 谁也不是傻子 , 后顾之忧朝廷都无法解决 , 谁还愿意去前方作战?这必然造成府兵大量逃亡 , 朝廷无兵可用 。

最后 , 唐帝国朝廷就只有进行兵役改革 , 实施募兵制 。 而张小敬这一批 , 就是“第一批募兵” 。

募兵弥补了府兵制的漏洞 。 但这造成一个结果:府兵制带来的好处 , 就没有了 。 而这一改变 , 就放出了藩镇这一魔鬼 。 这就是天宝危机 , 在军事上的体现 。

府兵制“寓兵于民 , 兵民合一”有一大好处 , 就是不易将将领-士兵这一“想象共同体” , 变成拥有武装、辖地、财政的“事实共同体” , 不把将士间这种用鲜血凝结成的友谊、信任变成人身依附 。 一句话 , 府兵制使军队不会变成一个有自身利益诉求的“事实共同体” 。

可募兵制 , 却最终能演化出藩镇这一“事实共同体” 。 剧中李林甫曾有一句评价张小敬的话 , 称他为“不可控的死囚” , 而募兵制则在帝国放出了几十万这种“不可控的死囚” 。

说起来 , 一切噩梦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 藩镇割据祸国殃民的噩梦 , 却是建立在同生共死的纯粹 , 以及牺牲自己 , 保全战友的情谊上 。

在剧中 , 张小敬坚守的烽遂堡里 , 这种纯粹是一个帮人松筋骨动作 , 是一句“上元安康〞 , 是为了袍泽兄弟吃上肉 , 不惜送掉一条腿的行为 。

这种情谊 , 非亲历者无法描绘 。 “岂曰无衣 , 与子同袍!” 在这些人那里 , 不是一句口号 。

“打完了这仗 , 以后我们的日子都是福报!”这句话让人感动 , 但从逻辑上讲 ,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这些被迫有难同当、被迫无条件信任袍泽的过程中 , “我”消失了 , 留下的是什么?是“我们”!

对 , “我”活着 , 不是替自己活 , 是替“我们”活着!

那请问 , 当朝廷不再需要他们时 , 给他们按人头数的那一份利益 , 够吗?

在他们那里 , 不够!因为他们还要替那些牺牲自己 , 成全他人袍泽 , 讨要那一份!因为“我们”比“我”更重要!而一旦没有满足这一点 , 他们会怎么办?

况且 , 当这些人活着 , 发现他们拼下性命打下这场仗后 , 他们没有得到“福报” , 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荣誉感〞 , 在他们保卫着的长安看来 , 一钱不值 , 他们会怎么办?

“我恨长安 。 ”闻无忌的女儿闻染 , 在剧中几乎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几个字 。 要知道 , 她住在长安多年尚且如此 。 那些远离长安、半辈子在边关拼命的人呢?

这就让反噬就成了必然 。 这种恨意 , 大到可以毁灭整个唐帝国 。 这也就解释了 , 安史叛军在长安、洛阳 , 为什么如此残忍?

军队组织出现了失序 , 帝国外面的架子未倒 , 可内囊已经尽了 。 不但内囊尽了 , 还坐在了“阙勒霍多”的油桶上!只要如安禄山这样的人带来一丝火星 , 唐帝国就能瞬间变成一把“黑色的骨头〞!

前文已经提到 , 军队失序是府兵制崩溃的必然 , 而府兵制的崩溃 , 归根结底是均田制崩坏 。

均田制 , 个人认为是北魏孝文帝改革中最具历史意义的变革 , 没有之一 。 因为它直接奠定了隋唐大一统在经济制度上的基础 。 而隋唐的府兵制 , 与税收上租庸调制 , 都是建立均田制基础之上 。 而均田制一旦破坏 , 府兵制与租庸调制则如无根之木 , 无源之水 , 彻底崩溃则是必然 。

均田制当然历经北魏以来数个王朝的完善与微调 , 到唐帝国时期与北魏时代已经不太一样了 , 但其内核是一致的:即官府握有大量的公有耕地资源 , 在制订出各种政策 , 使之有序均分给农民 。 而受田的农民 , 按人丁(人丁指成年男子)数 , 与所授田亩的多少、好坏相应地去承担帝国官府的各种义务:比如交租(地租田赋)、交庸(官府规定 , 每一丁每年需服徭役二十日 , 闰年加两日 , 也就是为官府做义务工 , 不服徭役则需按每日纳绢若干尺 , 或布若干尺 , 称为“输庸代役”)交调(官府规定交纳绢或布、或麻苦干尺);而府兵军户则免租庸调 , 但需自备军械干粮去打仗 。

从上文所述 , 就可以看出均田制对统计数据的精准度要求有多高 。 当时可没什么数据库和什么算法 , 这些都要靠各级衙门去搜集、加工整理 , 通过公文驿站上传至长安朝廷的“云服务器”里 , 这样保证帝国正常运转 。 这也就是徐主事为什么对以竹造纸抱以那么大的期望原因之一 。

但是 , 均田制的根基 , 其实不是数据 , 而是官有的耕田资源 。 如果没有足够的官有耕地资源 , 就算我们穿越至唐天宝年间 , 还把现在所有计算机数据、卫星传输系统都搬过去 , 也无计于事 。

可随着人口增加 , 以及贵族官僚阶层的膨胀 , 官有耕地资源是绝对不够的 , 因为坐吃必然山空 。

那么 , 除了人口的“马尔萨斯陷阱”、寻租“搭便车”这些原因之外 , 均田制的崩溃还有没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么个人就要提出一个新的观点 , 与大家商榷了 。

那就是 , 均田制的崩溃 , 其实是日渐繁盛的商品经济的必然 , 也就是说 , 均田制造就了一个繁盛的长安 , 而这个繁盛的长安 , 却反噬了均田制 。

借用马克思在《1844 年经济学手稿》里提出的概念 , 可以叫做异化 。

均田制确实有太多的好处 , 但它是建立在强迫性人身依附 , 以及抑制商业流通、商品经济之上的经济制度 。

前文讲了均田制及其衍生的府兵制、租庸调制的运行 , 但大家发现没有 , 这里看见市场、或者说商品流通这只“看不见的手”了吗?

没有!这里面一切经济行为都是以政府的行为为原动力的:是官府 , 把田地均分给农民;是官府 , 统计男丁数 , 并以此收取租庸调;是官府 , 划出折冲府 , 设立府兵……没了朝廷 , 没了官府这只强有力的大手来驱动 , 整个这架经济机器就玩不转!

这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 , 随着经济总量提升 , 生产技术、管理方式的革新 , 这剩余产品也越来越多 。 以前 , 交了租庸调 , 帝国的臣民只能半饥半饱的活着;可现在不一样了 , 东西多了 , 花不了 , 怎么办?

好!官府给开了一条路 , 这条路叫丝绸之路 。

卖出去 , 挣钱啊!

好了 , “有钱能使磨推鬼” , 从此刻起 , 长安必然“熙攘繁盛 , 光耀万年” , 同样 , 唐帝国赖以维系的均田制也必然崩毁 。

所以 , 均田制的实质是一种人身关系的依附 。 即将人口通过土地牢牢控制在唐帝国官府的手中 。

而商品经济打破了这种枷索 , 市场这只“看不见得手”正在把唐帝国的基石一点一点的挖空 。

市场不只需要千篇一律的“稻米流脂粟米白” , 市场需要火晶杮子、水盆羊肉-而这背后 , 是长安城外大量山地梯田变成果树林、大量平原耕田变成草场 , 这样才能保证长安城西市能每天供应这么多的火晶杮子 , 水盆羊肉 。 而这后面 , 又是多少人的口粮就没有了?

因此 , 在亩产粮食技术未能突破时 , 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 , 必然造成粮食阶段性短缺 。 因此 , 在古代 , 任何一个商业繁荣的盛世的背后 , 必然伴随着可怕的饥荒 。

饥荒带来的是流民问题 。 “树挪死 , 人挪活” , 谁也不想死是吧?于是流民产生了 , 而流民是任何一种帝国系统中最可怕的病毒 , 因为他们不再遵循帝国任何法律 , 秩序 。

“水可载舟 , 亦可覆舟 。 ” 唐帝国第二任“圣人”-太宗文皇帝李世民这么说 。

而流民 , 与前文所述的募兵制就形成了一个对帝国产生负作用的逻辑链条:即流民越多 , 涌入军队的“募兵”也越多;募兵越多 , 则藩镇愈加尾大不掉 。 而租庸调制崩溃 , 帝国又出现财政危机 , 只好赋予藩镇自主财权 , 自行解决粮饷问题 , 这就好比自长安至十大节度(九个节度使 , 一个经略使)所辖诸藩镇埋下无数桶“伏火雷”!

外重内轻 , 无过于斯 , 但其实还有方法控制 , 而这一招本来是最狠的 。

这在当时 , 叫教化;现在 , 叫意识形态 。

“道者 , 所繇适于治之路也 , 仁义礼乐皆其具也 。 故圣王已没 , 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 , 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 。 ”-[西汉]董仲舒《天人三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