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北宋四川地区使用的是铁钱,陕西等地却是铜铁钱混合使用?

在北宋之前 , 一个统一的中央帝国都是实行一种金融制度 , 但是到 了北宋 , 每个地区却有不同的特点 , 主要划成了三个区域:四川地区是铁钱使用地区 , 陕西等地区是混合使用地区 , 其余的地方都是使用铜钱的地区 。

这样一来 , 北宋就成为了中国金融体系中最复杂的朝代之一 。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为什么北宋四川地区使用的是铁钱,陕西等地却是铜铁钱混合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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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四川使用铁钱的源流

中国对于铁钱的铸造历史悠久 。 四川古有巴、蜀之分 , 有丰富的铁矿资源 。 据《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西汉临邛大商卓王孙 , 以冶铁致富 , 秦灭赵 , 迁卓入川 , 至临邛 , 即铁山鼓铸 , 富至奴仆千人之多 。 ”

东汉光武帝时期 , 公孙述在四川称帝 , 他为了解决当地的金融问题 , 发行了大量的铁钱 。 这也是历史上首次大规模地铸造四川铁钱 。

到南朝梁武帝时期 , 历时十年“至普通中 , 乃议尽罢铜钱” , 南朝政府禁止了铜钱的流通 , 并大量鼓铸了四种五铢铁钱 。 当时的情景是:大量的货币堆积如山 , 人们都是拉着整车的钱去购买东西 , 有时甚至不知道到底多少钱 , 只看有多少串 。

这是继公孙述以后又一次大规模的铸造铁钱 , 并成为了当时的“本位币” 。

到了五代十国时期 , 位于四川的后蜀由于货币不足 , 又发行了许多的铁钱 。 当时各朝政府的铁钱都是与铜钱并行流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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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时期后蜀的蜀主“孟昶” , 广政年间由于财政用度不足 , 也在四川发行了铁钱 , 并规定民间必须将铁钱和铜钱按一定的比例混合使用 。 比如 , 一吊钱中必须使用铜币若干、铁币若干 , 以这种方式来弥补铜币的不足 。

到了北宋 , 后蜀被北宋吞并 , 地方官为了上贡 , 便将大量的铜钱运出了四川 , 结果就造成了 , 原本铜铁币混合使用的四川就只剩下了铁币 。

由于北宋初期 , 全国还没有完全统一 , 而铜矿又大多位于境外的其他的国家 , 铜币的铸造量少 。 所以 , 北宋政府就干脆下令 , 四川地区只发行铁币 , 不允许铜币流入 , 也不允许四川的铁币流出 。

就这样 , 四川就变成了全世界罕见的铁币区 。 也成为了历代铁钱的汇萃之地 , 中国古代铁钱生产的发源之地 , 全国古代铁钱铸造之冠 。

02 陕西的铜、铁币使用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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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初年 , 陕西与其他地区一样 , 使用的都是铜币 。 但是 , 随着北宋与西夏国之间的连年战争 , 而陕西又是战争的主要后方 。

于是 , 宋仁宗时期 , 为了应付军费的不足 , 朝廷借鉴了四川的方法 , 铸造了一批铁钱投向了陕西市场 , 将陕西从铜钱使用区变成了铜铁钱混合使用区域 。

但是 , 在陕西铸铁币的过程中 , 政府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 , 不仅铸造了与铜币一比一兑换的铁币 , 还铸造了所谓的“大钱” 。

大钱分为铜、铁两种 , 每一枚大钱可以兑换十枚正常流通的钱币(小钱) 。 也就是说 , 北宋时期陕西的钱币有:铜钱大钱、铜钱小钱、铁钱大钱、铁钱小钱四种 。

当然 , 陕西在变成了铜铁钱混合使用地区以后 , 立刻引起了民间金融的混乱 。 因为 , 在这四种货币当中 , 最不值钱的要属“当十”大铁钱 , 所以 , 民间便出现了私铸的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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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也意识到了比值兑换的不合理 , 于是便改为了一枚大钱当三枚小钱 , 后来又改为了一枚大钱当两枚小钱 , 才慢慢稳定了金融秩序 。

其实 , 北宋的币制改革也一直是各大臣的主要论题之一 。 著名大学士欧阳修就曾经去河东地区考察过当地的铸币情况 , 并因此写下了《乞罢铁钱札子》向朝廷汇报 , 其主要结论如下:

一 , 河东有两个铸造铁钱的“钱监” , 分别在晋州(今河北省石家庄)和泽州(今山西省晋城市) 。

晋州用铜钱购买铁 , 然后再铸造成铁钱 , 按铁钱的面值与实际成本相比较 , 利润有十五倍多 。 而铸造小钱的利润只有一倍多 。 泽州铸造大钱的利润有二十三倍多 , 小钱的利润两倍 。

二 , 虽然看上去铸造小钱有一两倍的利润 , 但扣除人工成本和管理成本 , 再加上铸造的数量有限 , 实际盈利的总额其实很少 , 所以 , 铸造小铁钱并不划算 。

三 , 由于铸造大钱的利润非常可观 , 所以民间许多人都不惜铤而走险 , 纷纷私铸 , 屡禁不止 , 扰乱了金融市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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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承述了以上的主要论点以后 , 向朝廷请求废除河东地区的铁钱 , 可是 , 虽然这个建议得到人们的赞同 , 但是 , 由于国家财政吃紧 , 皇帝不可能会放弃任何一笔财政收入 。

所以 , 陕西等地一直就实行着铜铁混合使用的地区 。 除了这两个特殊的区域之外 , 其他的地方都主要使用铜币 。

也由于四川使用铁币的诸多不便 , 使民间的金融市场开始苏醒 , 后来 , “交子”的出现 , 解决了当时使用铁钱的难题 。 也成为了中国最早的纸币 。

03 北宋复杂的金融体系

通过前面的详述 , 我们知道了 , 由于宋仁宗时期特殊的币制 , 将全国划分成了三大区域 , 在四川使用的是铁钱 , 陕西等地使用的是铜铁钱混合使用区 , 其他的地区是铜钱使用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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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 我们可以想像一下 , 如果一个住在成都的盐商想要去陕西卖盐 , 然后又想把赚来的钱带入京师汴州(今开封)去买房 , 他应该要怎么办呢?按照我们现代人的做法就十分简单 , 直接从成都批发盐发物流去陕西卖掉 , 然后把钱直接带到京城买房就可以啦 。

然而 , 在宋仁宗初期 , 却要经过十分复杂的程序:

第一步 , 宋代时期 , 政府实行食盐专营制度 , 并规定不能跨界销售 。 虽然四川在当时也是非常出名的产盐地区 , 但是四川的盐是禁止进入陕西地区的 , 所以 , 这位四川商人只好带着钱去陕西盐区批发盐 。

第二步 , 在宋代 , 不同的地区使用不同的钱 。 四川使用的是铁钱币 , 先不说铁钱重而且携带不方便 , 关键是除了四川 , 其他的地方都不按受铁钱 。

所以 , 这位商人不能直接从四川带现金 , 必须先要用车拉着铁钱去成都的钱商铺子 , 换取钱商的汇款凭证 。 然后 , 拿着凭证前往长安(今西安) , 从当地的钱商中拿到陕西使用的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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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 , 拿到了陕西的钱以后 , 这位商人还不能直接去批发盐 。 因为在宋仁宗初期 , 盐业专营 , 还没有实行“范祥”的盐业改革 。 如果要批发盐 , 商人们必须要先去购买一批粮食等军需物资 , 再把这些粮食送到边关 , 再让边关将领开一张凭证 。

第四步 , 离开边关以后 , 商人得到了这张军队凭证 , 别以为他就可以直接去陕西批发盐了 。 他还得越过陕西 , 又返回到帝都汴州 , 把凭证换成盐票 , 相当于计划经济时代的配额指标 。

第五步 , 当时北方的盐产地主要在山西的解州 , 所以这里生产的盐叫“解盐” 。 于是 , 这位商人带着盐票离开了帝都 , 赶往山西去领盐 。

第六步 , 当商人领到了盐以后 , 只能在政府指定的地区销售 。 陕西则是指定销售的地区之一 , 于是 , 他又带着盐从山西回到了陕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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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步 , 假设一切顺利 , 这位商人很快就卖掉了手里的盐 。 可是 , 卖掉以后 , 他发现手里钱既有铜钱 , 又有铁钱 , 但是 , 京都汴州只能用铜钱 。 如果把铁钱带去 , 不仅不能用 , 还会违法 。 而且路途遥远 , 这些带着也不方便 。

于是 , 这位商人又一次找到钱商 , 把手里的铜钱和铁钱都交给了钱商 , 换取了领取凭证 , 到汴州取钱 。

第八步 , 终于商人带着汇兑凭证从陕西回到了首都汴州 , 可以买房子啦!

没想到在今天这么简单的一个商业活动 , 在那时却有如此复杂的程序 , 难怪说北宋是中国金融体系最复杂的朝代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