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6亿审了19年，拉垮日本首相的战后腐败大案，结局却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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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日本参议院大选落下帷幕，执政联盟的自民党、公民党共夺得71个改选议席，维持了参议院过半席位。目前看来，安倍有望超越佐藤荣作、桂太郎，成为日本执政最长的首相。执政以来，安倍民调支持率一直较高，连去年持续发酵的森友学园丑闻都没能动摇安倍的统治根基。然而，战后日本有一件腐败丑闻，不仅拉垮了首相，甚至震动了整个日本政治秩序，这就是战后日本最大腐败案之一——洛克希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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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希德案件相关当事人在国会接受质询

一、漩涡中心的田中角荣

这个被拉垮的日本首相是中国人十分熟悉的田中角荣。事实上，事件爆发时，田中角荣已经辞去了首相一职，但在自民党内田中角荣派的实力仍很强大。田中曾经扬言：“若我不同意，自民党便一事无成。 ”俨然是政坛的真正领导人。

在日本首相中，田中角荣是个特别的人物。与出身东京大学、京都大学等高校，家门显赫的同僚相比，田中角荣既没有学历，又没有家族背景，被称为“平民政治家” 。因为家境贫寒，小学毕业后就前往东京半工半读， 19岁创办了“共荣建筑事务所” ， 25岁就成立了“田中土木建筑公司” ，至1945年日本战败时，已经成为了日本50家大建筑公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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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角荣

投身政界后，田中角荣也一路高歌猛进，历任邮政大臣、大藏大臣、通产大臣，最终成为日本首相。

田中之前的内阁首相，都出自著名大学，先担任官僚，后步入政界。但从田中一路经历来看，在他强大的能力面前，学历与资历上的欠缺并不算个问题。因为长于数字、头脑灵活又富有推动力，所以田中曾被人称赞为“装着电脑的推土机” 。担任首相后，在民调时，群众也多表示田中是个看起来“有决断力和执行力”的人物。

然而，这样一个能力超强的田中角荣，私生活却相当混乱。 1973年日本杂志《文艺春秋》刊登了一篇著名评论家立花隆的文章：《田中角荣研究——他的财源和人际关系》，披露了田中角荣男女关系等私生活问题，和田中经济资产上的各种问题。

关于男女关系，田中共有三子三女。其中只有长子长女是他和妻子所生，二子、三子和二女都是他的艺伎情人所生，最小的一个女儿则是他和当时的秘书所生。其生活混乱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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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角荣与长女田中真纪子，后者后来成为日本外相

而真正击倒田中的，是他暗中敛财的手段，这也在之后的腐败大案——洛克希德事件中，被更直观地暴露在日本民众眼前。

二、震惊日本的洛克希德事件

震惊日本的洛克希德事件，其实最早发生在美国。所谓洛克希德，是美国一家主要生产飞机等航空航天产品的公司，全名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目前仍是世界五百强之一。

事情的开端在于， 1976年2月4日，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跨国公司小委员会主席邱比奇在听证会上，揭露洛克希德公司为了向国外推销飞机，以各种名义向外国政要行贿。在后续听证过程中，洛克希德公司副经理柯钦证实，洛克希德公司为了向全日本航空公司出售三架飞机，向日本政界有关人物赠送了30多亿日元的“活动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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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生产的客机

消息一经披露，整个日本就炸开了锅。日本政府迅速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委员会，并要求美国提供相关材料，协助日本办案。在这批证据交到日本人手中后不久，检察官果然从中有了更大发现——一张收款人为田中角荣的5亿日元收据。

有了这个强有力的证据， 1976年7月27日，田中角荣被正式逮捕。

对于这个事件的态度，自民党内一直有两个声音。党内有资历的人物，比如后来成为首相的大平正芳、中曾根康弘等人，都认为出于保护自民党的声誉、政权的稳定，不要对田中角荣等人过度追究，不如得过且过，放田中一马。但当时的首相三木武夫则始终坚持要一查到底，甚至亲笔给时任美国总统福特写信，要求美国提供证据。

三木武夫一定要对田中角荣穷追不舍，一是为了平息当时媒体和民众的愤怒，更重要的也是因为田中角荣虽然从首相的宝座退了下来，却从未放弃过对政权的控制，在日本政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这种情况下成立的三木内阁，一直以来就被称为“角影内阁” ，即田中角荣的影子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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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武夫

这自然让三木武夫义愤难平，不如趁此机会把田中角荣彻底扳倒，才有可能实现他在政治上的抱负。

但是糟糕的是，田中的政治势力让这场斗争旷日持久，且艰难异常。更滑稽的是，立志要打倒田中的三木武夫内阁，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早已坚持不住，先倒台为敬了。

直到7年后的1983年10月12日，熬倒了三木的田中角荣因违反外汇法、受托受贿，被判处四年徒刑，罚金5亿元，正是他的受贿数目。田中角荣当即表示上诉， 1987年，上诉被驳回，田中又提起二审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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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角荣被逮捕的新闻

1995年，日本最高法院依法再次驳回上诉，维持四年徒刑的原判，而此时田中角荣本人也已经病逝了将近两年，距离事件最初发生时间，已经过去19年了。整个审判过程，据说也耗费了超过6亿日元的巨资，但结果却让人无奈。因为这起案件，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而是日本社会长期以来的一个缩影。

三、笼罩日本政界的“金权政治”

震惊日本的洛克希德事件，其实是日本长期“金权政治”的一个缩影。

财阀一直是根植日本社会的一股重要力量，战前财阀介入军事工业，与军部联合，成为了战争的推动者，因此在战后改革中被美国为首的盟军取缔、打散。但是日本社会的传统、现实需要，导致了财阀在战后迅速重新崛起，并且进一步与政治相连结。财阀为政治家提供资金支撑，政治家则多给财阀各种便利， “互帮互助” ，造就了日本独特的金权政治。

尤其战后日本，经济高速增长后，整个社会都产生了一种物质拜金的风潮。田中角荣本来就出身贫寒，是靠自己一步步成为亿万富翁，又成为了一国首相。对于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浸润已久，并靠此发迹的田中角荣来说，金钱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会踏入金权政治的泥沼，丝毫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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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国会议事堂

而且，金权政治虽然是以田中的丑闻为爆发点，但却早已植根于日本社会，甚至成为了日本政治中一个见怪不怪的潜规则。政治评论家渡边恒雄在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曾说道：“在我们看来，这些不是合法的吗？”田中角荣在被判有罪后，也表示“判决太荒唐了。如果这样的话，国会议员全都有罪” 。

但历史的潮流总是在进步的，出乎政治家们意料的，正是社会、民众价值观念的不断进化。那些在过去传统观念中可以被接受的行为，也将随着这种进化而逐渐受到清算。

文史君说：

在洛克希德事件之前，日本已经发生过昭和电工事件、造船丑闻事件这样的贪腐大案，尽管洛克希德事件以其巨大的涉案范围震撼了整个日本，也引起了媒体民众前所未有的高度关注，此类案件也绝不可能禁止。这之后，日本又发生了利库路特事件，包括安倍政权的森友学园丑闻，都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洛克希德事件所标志的是社会意识的转变，远离政治中心的民众对政治要求的重新评判，对腐败问题的大声宣战。在我们审视如今的政治现象、关注眼前的日本选举时，这种转变大概仍是我们需要思考的。

参考文献：

张跃斌：《论政治腐败对战后日本政局的影响》，《史学集刊》2014年第7期。

王振琐：《政治资金与自民党的兴衰》，《日本学刊》1996年第3期。

（作者：浩然文史·妙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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