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 ——11\田川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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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阿柳和山水结婚了。他们的婚礼十分简朴，山水仅邀请几个亲朋好友到场喝杯喜酒，阿柳也没有通知其他亲属赴宴，只有姨妈一人参加。

他们的洞房，就设在山水原来公司里的卧室。经过一番布置也喜气洋洋。新房里的“鸭归灯”j上面贴着一对大红喜字；一对红蜡烛，为卧室带来了浪漫和温馨，映照着两个幸福新人儿。

阿柳坐在床沿。此时，她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阿滔，与他恋爱时的那一段甜蜜往事；她又想起了早逝的父母，自己终于找到归宿，双亲也该瞑目了……

山水在婚宴上多喝几杯，脸色微红，眼神迷离。他看见身穿红色婚纱如花似玉的阿柳，不禁春意荡漾，坠入爱河……

一天，山水和阿柳坐在院子里，他拉着阿柳的手，说：“阿柳，明年春节，我要带你去日本，探望我的父母。我还要带你去东京观赏樱花、去参观富士山、去北海道滑雪、去神户品牛排、去冲绳岛潜水……”

“那好, 那太好了! ” 阿柳沉浸在一片美好的想象中，犹如和山水在日本旅游观光度蜜月。

稍停，山水话题一转，说：“我下午接到电报，家父病危，明天早上要回日本。 ”

阿柳问：“父亲患什么病？”

“说是心脏病发作，要动手术！”

“我跟你去吧，探望父亲也是媳妇应该做的！”

“不用了，路途遥远，车船颠簸。我这一去，快一星期，慢半个月，就回来！”

山水一走，半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归来。阿柳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何？山水仅发来一份电报， “家父平安，勿念，我近日可回！”但是，就是没回！直到有一天，当山水站在院子门口，一身戎装，她才明白，日本军队侵略中国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山水先生，请你给我解释清楚！”阿柳神情严肃。她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的丈夫原本是一名商人, 怎么去了一趟老家日本，摇身一变就成了军人。

山水说：“夫人，请听我解释。今后，我不叫山水，那是我在中国的化名，我在日本的名字叫田川！”田川娓娓道来， “我十八岁参军，第二年去日本将官学校学习，毕业后，又回部队。我发现，军队不是我的人生初衷，与我所追求的事业目标南辕北辙。在这里，我发现了人性最丑恶的东西。什么叫军人，就是在战争中尽量地杀死敌人而保存自己。人性在这里，化为乌有。军人, 只是战争盘棋里的一个小小卒。

“我决定离开部队，放弃上迁机会。父亲在日本是一名商人，经营个大企业。因此，我师出有名，帮助父亲经营企业。我们的产品，是专门提供渔业生产的各种器材、设备和工具。沈家门是中国最大的渔场。于是，父亲就派我到中国，成立了这家‘沈家门渔业器材株式会社’ 。

“前段时间，军方和我联系，要求我从军，我坚决拒绝。但他们就给我父亲压力，然后骗我到了日本。父亲生病之事，就是他们一手杜撰和导演的。手臂扭不过大腿，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从命。

“但是，我和军方谈了一个条件，我不上前线，我只做后方保障工作。因此，签于我熟悉沈家门情况，军方就委任我担任新成立的‘定海特别基地队司令部’司令长官。名声听起来很大，其实就是管辖沈家门港口，人员才几十个……”

阿柳听了田川的话，她不知如何表述。良久，她和田川立下一条家规：从今往后，田川搬到司令部去住；每次回来看望她，必须穿便服，不得穿军装；最重要的是不能杀害中国人！

田川不置可否，思忖片刻，说：“我答应你，大不了我卸甲归田！我来中国取名山水，只是希望有一天，在中国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与心爱的人，一起过着自由自在地田园生活。 ”

j：鸭归灯——闽南语，指像鸭脖子形状灯罩的媒油灯，新婚时叫枕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