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时光在湖南，杜甫和他的《入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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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北去，出长沙市约50公里，有一个拐湾，并且向西分出一个支流，这就是柳林江。湘江西岸、柳林江南岸就是乔口镇。乔口镇再往北，即进入岳阳地界，说乔口镇是长沙的门户，可谓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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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十万户，乔口八千家，朝有千人作揖，夜有万盏明灯。 ”古代的乔口是繁荣的商贸重镇，水陆码头。曾经一度沉寂，如今再度繁荣，当地人将其打造成“乔口鱼都” ，是一个钓鱼、赏鱼、吃鱼的所在，吸引四面八方的游客纷至沓来，以满足口腹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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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方多大故事，乔口历史悠久，有“百寿街”、“乔口书院”、“三贤祠”、“万寿宫”等名胜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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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沙驱车约一小时，即到乔口。走进“百寿街” ，其实就是乔口老街，因麻石路板上刻着100个不同的寿字而得名。门口牌坊有联云：“宜贾宜居仁者寿，惟诚惟信德之邻。 ”修身与经商兼得，算是“百寿街”的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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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最初是一条香火街，相传南岳衡山建庙以后，连续三十年的头三柱香都出自“百寿街” 。这香火生意做了不知多少年，现在仍然商铺林立，生意兴隆。清乾隆时，有位乔江老人寿愈百岁，乾隆帝便下旨为其建一座百岁牌坊，御赐“流芳百世”匾额。匾额就在门口，但色泽如新，估计为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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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坊墙上有个很大的“寿”字，据说自清代以来百岁以上的老人，都将名字刻在上面，现在已经有32位。可见乔口自古就“宜贾宜居” ，养育了不少的寿星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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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江畔，乔口人树立起一座钓鱼塑像，表示这里是“乔口渔都” 。沿街往前，是建于南宋年间的乔江书院。乔江书院与岳麓书院同期，元顺帝曾亲自为书院题写过匾额，于是声誉日隆。后来，乔江书院毁于战火，现在的建筑为近年重修。书院里有三尊雕像，中间为院长黄澹；左边是乔江书院最有成就的学生刘权之，也是纪晓岚的学生；右边叫许有壬，他曾二度上疏求皇帝拨银修乔江书院，后墙即《修乔江书院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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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是“三贤祠” ，始建于南宋，现在所见为近年重修。 “三贤” ，即楚屈原、汉贾谊和唐杜甫，他们三人都曾过乔口而入湘。屈原来乔口，是为他的作品《九歌》创作采风；贾谊因受同僚排挤被贬为长沙王太傅，他常经乔口去汨罗悼念屈原；杜甫晚年流落乔口，极为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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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杜甫的一生都在飘零中度过，本来他在成都的日子还算安逸，可他后来又去了夔州（今奉节）。在夔州不到两年时间，题诗四百余首，包括著名的《登高》、《秋兴八首》等，达到创作高峰。正如他在《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中所说：“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公元768年，随着时局的好转，他放弃夔州安定的生活，准备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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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费解的是，当他一路穿越巴峡、巫峡到达荆楚地区，却没有北上襄阳，而是继续往南，以致他生命的最后两年，漂泊湖湘，极为潦倒。他先到岳阳，接着沿湘江逆流南行，中途在柳林江上岸，于乔口作短暂停留，作《入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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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旧京远，迟迟归路赊。

残年傍水国，落日对春华。

树蜜早蜂乱，江泥轻燕斜。

贾生骨已朽，凄恻近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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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诗中看，他也感受到离故国越来越远。 “贾生骨已朽，凄恻近长沙。 ”心情已经坏到极点，读来令人掩泪。他继续南下，一直到衡州（今衡阳）。可惜事与愿违，只得又回到长沙。杜甫在长沙滞留近一年，遇到兵变，又仓皇南下。 “归路从此迷，涕尽湘江岸。 ”《明皇杂录》曰：“甫饮过多，一夕而卒。 ”杜甫的人生最终定格于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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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远去，但他的《入乔口》为当地留下了珍贵的文化资源。乔口人将他奉为先贤，并建立一座杜甫码头以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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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还有一座万寿宫，也就是江西会馆，里面供奉武财神关公。据说万寿宫原来供奉地方保护神许真君，以前叫“许仙祠” ，因宋真宗赐名“玉隆万寿宫”而得名。因为有了皇帝的御赐招牌，江西人在外地建立会馆都叫“万寿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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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岸风轻，老街斑驳，古镇的时光似乎比别处慢。一阵风吹来，空气中流淌着咸腥味儿，原来当地人正在肉干。鸭、鱼、鸡等排成的阵列，别有意趣。所谓“吃货” ，估计都要买上几块，回家才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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