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王者兵种:骑兵的辉煌与落幕

很多看过史蒂尔伯格的影片《战马》的人 , 都不会忘记英国骑兵那悲壮的冲锋 , 在德军机枪的弹雨中 , 骑兵们像风中的落叶一样纷纷坠地 , 这是骑兵在战争中的最后辉煌 , 也是这个千年兵种的王者落幕 。 曾经主宰战场王者兵种 , 骑兵 , 正是在一战中走入了战场的暮霭之中 , 就此退出了战争的舞台 。 虽然后来在俄罗斯内战和二战的东线战场中 , 也曾大规模使用骑兵 , 但那时的骑兵已经纯粹作为机动步兵在使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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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 , 战场上的千年王者

骑兵作为一种古老的兵种 , 很早就出现在人类的战场上了 , 最早的骑兵出现在什么年代 , 已经不可考了 , 但可以肯定的是游牧民族应该是最早骑马作战的战士 。 中国最早是在商代就出现了关于骑兵的记载 , 后来也出土了相关的遗迹 , 到春秋时 , 已经有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了 , 战国时更有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 , 战国争雄 , 骑兵在战争中期了巨大的作用 , 像长平之战 , 秦军就出动骑兵截断了赵军的退路 , 最后赵国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

但无论是那时的中国还是更古老的埃及 , 骑兵都还没成为主力的兵种 , 战车和重装步兵才是战场的主力 , 因为当时的骑兵还没有可靠的马鞍、马镫和马蹄铁 , 骑兵无法在马匹上稳住身体 , 更无法穿戴很重的盔甲 , 近战能力和冲击能力都比较差劲 , 因此只能使用投矛和弓箭在远处打击敌人 , 或是趁敌人混乱之际发起冲击和追击 , 此时期的骑兵暂时还只能作为辅助兵种 。 同时没有马蹄铁 , 马匹的损耗也是非常惊人 , 像汉武帝北伐匈奴 , 马匹死亡几十万匹 , 让积累雄厚的国库也不堪承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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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代的骑兵俑 , 可以看出那时还没有马镫 , 也没有桥型鞍

轻骑兵也曾独立取得过巨大的胜利 , 比如安息轻骑兵用连绵的箭雨全歼了罗马克拉苏军团 , 但以后安息就再也没能取得对罗马军队的胜利了 , 因为后来的罗马统帅总是避免在平坦地形与安息人作战 , 而是利用山区的地形贴上来打近战 , 打得安息骑兵根本就没辙 。 中国汉代更变态的战例是李陵以五千步兵和弓弩手 , 居然力扛七万匈奴骑兵七天七夜 , 还杀伤了近万匈奴骑兵 , 直到最后箭矢用完才落败 。 这就充分说明了当时骑兵的冲击力和近战力是多么的不堪 , 换以后的重骑兵 , 恐怕李陵一个小时都支撑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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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骑马游乐图 , 注意图中 , 唐代已经有马镫和桥型鞍了

在中国南北朝时代 , 出现了世界上最早的马镫 , 这个小玩意改变了世界战争的模式 , 再配上稳定的桥型鞍好和马蹄铁 , 骑兵从此就成为了战场的主宰 。 骑兵踩着马镫 , 就像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 再配合舒适的马鞍 , 简直就像是生出了四条腿 , 可以随心所欲的射箭、劈刺、砍杀、冲锋 。 在披上盔甲也不影响灵活的骑兵面前 , 笨拙的战车被淘汰了;在像坦克一样冲过来的骑兵面前 , 缓慢的步兵则只能依靠密集的队形 , 用人体当盾牌才能减缓骑兵的冲击;在骑兵的快速冲锋面前 , 只有一次射击机会的弓箭手们 , 更是只能躲在城墙上、或是方阵的里面 , 才能生存 。 同时马蹄铁也能保护马匹的脚趾 , 使得马匹的损耗大为减少 , 真正让骑兵的成本大大下降 , 使得大规模的骑兵使用不再那么昂贵 。

中世纪是骑兵辉煌的巅峰 , 世界各地的风驰电掣的骑兵不仅决定着战争的成败 , 也决定着国家的兴亡 , 没有任何兵种能够有效的抵挡住骑兵的攻击 。 这种集机动、防护、冲击和远程打击于一体的兵种 , 简直就是现代坦克的祖先 。 同样骑兵与坦克一样 , 不仅能用于战场的进攻 , 还能用于大规模、大纵深的战略快速机动 , 使得战争从缓慢的阵地战升级到快速的运动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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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画中的蒙古骑兵 , 东方骑兵的最强者

在东方 , 公元621年5月的虎牢关之战 , 李世民仅仅带3500名精锐玄甲骑兵 , 一个冲锋就击溃了窦建德十几万大军 , 斩杀三千多人 , 俘虏窦建德以下五万余人 , 一举奠定了唐王朝统一天下的局面;1232年正月 , 蒙金在均州三峰山大战 , 拖雷仅以四万骑兵就围住了以步兵为主的金军主力二十万人 , 两军在大雪中相持三日 , 金军大溃 , 被俘杀十五万人 , 金朝彻底崩溃;1499年8月 , 土木堡之变 , 瓦剌同样也是四万骑兵 , 一天之内就歼灭了明朝英宗皇帝亲自率领的十几万禁卫军 , 随后兵临北京 。 而中原政权 , 为了阻挡北方骑马的游牧民族 , 更是不得不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来修筑万里长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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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西欧骑士比武 , 全身甲胄的重骑兵是步兵的噩梦

在中亚、西亚和北非 , 阿拉伯骑兵、突厥骑兵、蒙古骑兵 , 一次次的建立起“三洲帝国” , 靠的都是数量并不很多的骑兵 。 在欧洲 , 衰落的罗马帝国迁都到君士坦丁 , 却因为放弃了古老的罗马军团的重装步兵战术 , 改为铁甲骑兵流 , 结果又焕发出第二春 , 称霸东地中海几百年 。 西欧就更不用说了 , 裹在铁壳里的骑士老爷们 , 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西欧各国的中流砥柱 , 后来的十字军战争 , 基本就是西欧的重装骑士与阿拉伯轻骑兵 , 在茫茫大漠中的捉对厮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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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翼骑兵是步兵长矛方阵的克星

15世纪后火药和火枪的出现 , 并没有终结骑兵的王者地位 , 只是把重骑兵变成了更为灵活和快速的中型或轻型骑兵 , 早期的火枪和火炮 , 并不能阻止骑兵的冲锋 , 骑兵仍是战场的主宰 。 1683年9月12日 , 在维也纳城下 , 波兰国王索别斯基亲率五千波兰翼骑兵打头阵的四万东欧骑兵 , 对围城的二十万土耳其大军发起排山倒海似的冲锋 , 半小时内就连续冲破了土耳其军队的三道阵线 , 而当时土耳其军是标准的火炮、鲁密铳加长矛的步兵方阵 。 结果下午还没完 , 二十万土耳其大军就彻底崩溃了 , 损失数万人马 , 连土耳其统帅宰相穆斯塔法的豪华马车都成了波兰人的战利品 , 而东欧联军仅仅伤亡三千余人 。 从此 , 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帝国走上了衰落之路 , 神圣罗马帝国——奥匈帝国 , 则就此成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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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军迷还原的拿破仑时期的法国胸甲骑兵

拿破仑战争期间 , 骑兵又焕发出新的辉煌 , 拿破仑把骑兵与步兵、炮兵的协同作战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 , 还组建了大规模的战略骑兵部队 。 拿破仑麾下的骑兵林林总总 , 除了一般的轻骑兵外 , 还有穿胸甲的龙骑兵 , 配火枪的骠骑兵 , 长枪冲刺的枪骑兵 , 扔炸弹的掷弹骑兵 , 等等 。 这些强大的骑兵 , 在拿破仑征服欧洲的战争中的作用非同凡响 , 而后来拿破仑在俄罗斯损失了绝大多数老练的骑兵队伍之后 , 就再也没能取得以往那样的辉煌战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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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劳战役 , 法国骑兵迎着暴风雪发动冲锋

1805年10月 , 乌尔姆战役 , 法军两个骠骑兵师长途穿插 , 直逼维也纳 , 不仅切断了奥军主力的后路 , 还威胁到维也纳的奥军不能增援前方 , 最后迫使四万奥军在乌尔姆投降;1807年1月 , 艾劳战役 , 暴风雪迎面扑来 , 法军士兵根本就很难睁开眼睛 , 俄军则顺着暴风雪冲击 , 法军无法抵挡 , 损失惨重 , 几近崩溃 , 危机时 , 法国三大骑兵之王 , 繆拉、拉纳、贝西埃尔 , 率领八千法国骑兵迎着暴风雪向俄军发动反冲锋 , 以伤亡一半的代价 , 连续击溃俄军左翼、打透俄军中翼、击败俄军后方预备骑兵军 , 将战局生生扭转 , 把以顽强著称的俄军打得胆寒心惊 , 放弃了即将到手的胜利;1812年9月 , 博罗蒂诺战役 , 最后的决战是在两万五千法国骑兵和四万哥萨克骑兵之间爆发 , 双方的骑兵几千几千的递次卷入混战 , 成为了那个时期骑兵决战的巅峰;1815年6月的滑铁卢战役 , 最后的五千法国骑兵发起决死冲锋 , 四万英军被压迫得动掸不得 , 只是法军步兵没有及时跟上 , 才功亏一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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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铁卢战役 , 法国骑兵突击英国步兵方阵

以后在克里米亚战争和普奥、普法战争中 , 骑兵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 鉴于骑兵在近代作战中的巨大威力 , 使得各国直到一战前 , 都保持着数量巨大的骑兵部队 , 其中沙俄的骑兵数量最多 , 因为他们有着哥萨克这个骑兵民族 。 但骑兵也正是在一战中 , 走到了它的末路 , 战争此时已经由浪漫激情的古典战争进入到冷漠无情的工业战争了 , 身着炫丽制服、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 , 再也不是浑身泥泞、土里土气的步兵的对手了 。 机枪、铁丝网、战壕、速射炮、飞机、坦克 , 等等 , 都能有效的阻止骑兵的冲击 , 《战马》影片那一幕骑兵冲锋的场景 , 相信大家不会忘记 , 上千的骑兵被几挺马克辛重机枪简简单单的就屠灭了 。 这个战例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 , 1916年7月13日 , 索姆河战役 , 英军突破了两道德军防线 , 随后将骑兵投入这个缺口 , 指望他们能够扩大战果 , 但他们很快就被德军的马克辛重机枪消灭了 , 这是西欧的最后一次大规模使用骑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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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时 , 英国骑兵以悲剧结束了他们的最后表演

相对于西线的狭窄和停滞 , 东线倒是有足够的空间供骑兵驰骋 , 但同样在东线 , 骑兵的作用也差强人意 。 坦能堡战役中 , 俄军两个集团军就有10个骑兵师 , 但他们却败给了仅有一个骑兵师的德军 , 东普鲁士发达的公路和铁路网 , 使得德军步兵的机动性非常高 , 足以抵消俄军骑兵的突击力 。

俄国的哥萨克骑兵 , 在战区到处游荡 , 却很难找到他们能够消灭的敌人 , 他们携带的轻武器为主的火力根本就不是德军的对手 。 同时部队之间、上下级之间也失去了联系 , 无法形成合力 。 就是骑兵引以自豪的侦查能力 , 也大打折扣 , 一群骑兵所能报告的 , 不过是他们所看到的一群步兵、一个阵地或据点 , 同时这个报告还要费上一天的时间才能送到后方 。 而这个工作 , 实际上只需要一架飞机 , 几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了 。

更为要命的是 , 庞大的骑兵部队还严重的影响到俄国的动员效率和运输效率 , 运输和补给一个骑兵师所需要的运力 , 远远超过一个步兵师 。 一列火车 , 可以载一千名步兵 , 但却只能载五百名骑兵和他们的马匹 。 一辆汽车或装甲车 , 仅仅只需要一桶油 , 就能让几十名士兵实现长距离的快速机动 , 而一匹马 , 只能载一名士兵 , 所需的草料的重量却远远高于一桶油 , 而马匹的机动速度也远不能和车辆相提并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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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一战的哥萨克骑兵 , 再也没能给俄罗斯帝国带来胜利和荣耀

在火力方面 , 骑兵的短板更是明显 。 一个步兵师拥有近百门大小火炮和一万五千多条枪 , 而一个骑兵师仅仅只有十来门小炮和四、五千条枪 , 战斗力远不能比较 。 当然哥萨克手中还有“萨卡”(马刀)和长矛 , 但这些能够对付躲在碉堡和战壕里面的步兵吗?对骑兵的依赖 , 反而使俄军的机动能力和战斗能力大大下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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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中 , 把奥匈军带入深渊的匈牙利轻骑兵

一战中另一个骑兵大国是奥匈帝国 , 但头戴羽缨的、威风凛凛的匈牙利骑兵并没有把奥匈军队带到胜利女神那里 , 反而是带到了俄军的死亡陷阱里 。 加利西亚战役 , 正是匈牙利骑兵被俄国的哥萨克一路诱惑 , 带着二十几万奥匈军主力一路跑进俄军的大纵深包围圈里 , 全军覆没 。 此时完成了诱敌任务的俄军哥萨克在干什么呢?在后方运粮食 。

土地最广、人口最多、军队最多、骑兵也最多的沙俄帝国在战争中最先撑不下去了 , 强悍的哥萨克也不能挽救帝国的命运 , 只能回家乡去打低层次的国内内战 , 在顿河流域 , 在红军和白军的血腥大战中 , 人类历史上最后的骑兵大规模作战落下了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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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中 , 纯粹作为机动步兵使用的骑兵

二战期间 , 苏联和东欧一些国家仍有骑兵参战 , 但他们不再是挥着马刀、挺着长矛冲锋了 , 而是骑马到了战场 , 老老实实下马去当步兵 , 此时的骑兵 , 只是作为弥补车辆不足的变相的机动步兵而已 。 至于传说的波兰骑兵刀砍德国坦克 , 那确实只是传说而已 , 实际上那次是波兰骑兵趁夜偷袭德军 , 打的不仅是步兵战 , 还是巷战 。 而后来苏联电影中骑兵的集团冲锋 , 那也只是电影 , 真正战场上哪个指挥官想这么干 , 朱可夫会第一时间把那家伙弄去打先锋 。

在中国 , 49年时 , 也有十万的骑兵部队 , 那是因为中国没有发达的公路和铁路网络 , 同时也没有发达的工业能力 , 自然只能依靠这个古老的兵种来实现大范围的快速机动 , 当国家一稳定、基础建设一起来、工业体系也初步建成后 , 这支十万人的骑兵大军就迅速缩编成区区两个骑兵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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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只有拍电影和仪仗用途的当代骑兵

现代 , 一些国家还保留着很少量的骑兵部队 , 成为了这个千年王者兵种的余晖 , 但也只能用来拍电影和当仪仗队使用了 。 这个历来让人激情澎湃、充满遐想的兵种 , 就只能在电影院 , 或是在旅游热点 , 才能目睹它的风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