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科书里的《闻鸡起舞》没交代主人公结局，是因为现实太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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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3年，坐镇建安（今南京）的左丞相司马睿见到了京口（今镇江）军谘祭酒祖逖。

祖逖对司马睿慷慨陈词，表示在中原地区的百姓人人都有抗击敌人的志向，如果大王能够是命令将领出师，让祖逖我这样的人率领军队，则可以让"郡国豪杰必因风向赴，沈弱之士欣于来苏，庶几国耻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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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睿封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他拨了一千人的粮饷和三千匹布帛，让祖逖到前线自行募兵、自行铸造铠甲，行北伐大业。

后世的司马光在撰写《资治通鉴》的时候，以"睿素无北伐之志"讽刺了司马睿的行为。许多文人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同时也会愤愤不平，然而当我们拨开那段历史的真相后我们会发现。

祖逖只是那个时代悲剧的一个缩影，在那样的情况下发动北伐，是注定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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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65年，范阳遒县（今河北保定涞水县）的大族祖家中出生了一个婴儿，他就是祖逖。

仅仅1年后，司马炎逼迫曹魏皇帝曹奂禅位，建立了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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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生的朝代推出了许多富有创造性的制度，他们大力的促进了社会经济的恢复。司马炎创立的占田制度基本解除了旧有屯田制之下军事管制的强迫劳动，同时通过各种措施一定程度上保全了农民和地主双方利益的平衡。

司马炎在位的25年时间是晋朝最为繁荣的时期，被称为"太康之治" ，《晋书·食货志》中记载这段时期是"是时天下无事，赋税平均，人咸安其业而乐其事。 "

祖逖也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了起来，他生性豁达豪放，轻财重义，常常资助贫困，受到乡亲们的尊敬。成年后"博览书记，该涉古今，往来京师" ，人们都称赞他"有赞世才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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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名门望族的他，在当时的门阀政治当中获得了相当程度的优待，先后被推举为孝廉、秀才。 24岁的祖逖和刘琨一起出任了司州主簿，他们常常同床同被，关系十分亲密。一天，他们半夜被鸡叫吵醒，祖逖称："这不是坏声音！"便拿起剑来舞剑。从此后，两个好友养成了听到公鸡打鸣就起床练剑的习惯，最终两人都成就了一番功业。

"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 "这是两个有志青年彼此之间的承诺，而小学三年级的语文教科书中的"美好故事"也在此戛然而止。

因为两人之后面临的，是血淋淋的成人世界。

残酷的现实让这两个有为青年都不得善终。

典型的悲剧，怎好让小学三年级的我们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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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拿着几乎微不足道的粮饷，踏上了北伐之旅。

他的好友刘琨在大约7年前成为了并州刺史。刘琨率领1000人从洛阳出征，在晋阳（山西太原）死死的抵住了前赵、后赵政权的进攻，并且拥兵数万，成为北方少数不多的抵抗势力，他像钉子户一样狠狠的扎在了敌军的后方，开拓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敌后根据地" 。

真是个好男儿，祖逖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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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有"千人廪，三千匹布" ，但根据四川大学教授刘伟航的研究发现，《晋书·食货志》记载，公元312年即祖逖北伐的前一年，司马睿的府库里面只有"数四千匹"布。因为没有建立起完善的行政机构来征收赋税，司马睿给出的这笔财产很可能已经是他所拥有的"大部分" 。

可别以为这是司马睿的良心发现，小编国师推论，这可能是司马睿的一场"政治谋略" 。

祖逖带领着自己的宗族部曲不过数百人从京口北上，途径长江时他"中流击楫" ，豪言："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闻鸡起舞"、"中流击楫" ，这两个后来都用来形容发奋图强之人。辗转多日，祖逖来到淮河南岸的淮阴地区筹募起了一支2000人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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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北伐示意图

祖逖北伐时期治军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 ，史书记载祖逖"躬自俭约，劝督农桑，不畜资产" ，并且"爱人下士，岁疏交贱隶，皆恩礼遇之。 "很难看出，这是一个豪门的世家子弟的所作所为，而他的行为也得到了百姓和士兵们的爱戴。

百姓们歌曰：

幸哉遗黎免俘虏，三辰既朗遇慈父。

玄酒忘劳甘瓠脯，何以泳恩歌且舞。

然而他曾预言"郡国豪杰必因风向赴，沈弱之士欣于来苏"的盛况仍然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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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年的时间，羯族人石勒从奴隶的身份逆袭，席卷了北方大地，大量屠杀人民之外还将门阀政治这颗毒瘤在中国北方连根拔起。后赵政权的建立，不仅仅是异族的统治取代了传统汉族的统治，在某种层面上更是新兴的庶族地主替代门阀士族专制掌权。如后赵左、右长史是后赵行政最高长官，连续6人都是出身平民或者庶族。

石勒恢复九品中正制，设立专官主管经学、律学和史学，这样的举措受到了不少北方汉族地主的认可，与其回到晋朝受到更残酷的压迫和奴役，不如承认这个全新的政权，自己还能获得一部分的利益。

于是祖逖北伐遇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尽管因为祖逖的个人魅力不少百姓对他称赞有加，但无数中原的汉族地主并没有"望风而降" ，他们许多人被逼迫给后赵政权送了质子，导致大部分人都处在观望状态，甚至有一小部分汉族地主对祖逖北伐表示强烈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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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年的时间里，石勒的后赵政权同样也没有建立完善的赋税体系，中原大片土地被大量的汉族割据地主武装占领，他们以宗族关系为纽带，修建城堡招募流民进行多样化的生产以"自给自足" ，俨然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这种特殊的基层组织被称为坞堡（实际从王莽时期就存在）。

祖逖北伐遇到的第一个阻力就是坞堡武装，即谯城的坞主张平、樊雅等。祖逖通过分化拉拢的方式，击溃了这几股地主武装，并且吸纳了其中的一部分。但坞主陈川先降后叛，从后赵政权中引精兵五万来攻祖逖，率领这支部队的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石虎（后赵第三任皇帝，被称为是十六国中最残暴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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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和赵兵对峙四十余天，双方粮草尽丧，而祖逖成功设伏了石虎的粮草队，逼迫石虎退兵。

石虎退兵后，祖逖积极和当地的坞堡武装保持友好关系，不少坞主感动于祖逖的真诚，时常暗地里资助祖逖的军队，或者将后赵军队的行动告知祖逖。

后赵皇帝石勒逐渐明白，祖逖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史载石勒"不敢窥兵河南，使成皋县修逖母墓，因与逖书求通使交市" 。因此祖逖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收复了黄河以南的大片领土，北伐大业获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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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年， 52岁的祖逖惊闻噩耗，当年一起"闻鸡起舞"的好友刘琨含冤而死。

2年前，刘琨所在的并州被石勒贡攻陷，刘琨逃到幽州投靠了鲜卑人段匹磾，并和他结拜为异姓兄弟。同年，长安的晋愍帝被俘，西晋宣告灭亡，司马睿在南方称帝，历史正式迈入了东晋时期。

刘琨投此后遭遇鲜卑人内斗，不幸卷入政治风波，在东晋权臣王敦的推波助澜下，刘琨被冤杀，享年四十八岁。

321年，晋元帝司马睿任命正西大将军戴渊镇守合肥，节制兖豫并冀雍六州军事，这其中就包括了祖逖所部。不少人认为这是司马睿害怕祖逖功高震主所做的猜忌之举动，大有后来宋高宗赵构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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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27年中国地图）

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司马睿害怕掌权的王敦，所做的政治调整，他希望有一战之力的祖逖能成为防范王敦的筹码。王敦"手控强兵，群从贵显，威权莫贰，遂欲专制朝廷，有问鼎之心" ，是东晋王朝内最大的定时炸弹。而王敦也对祖逖畏惧颇深，史称"王敦久怀逆乱，畏逖不敢发" 。

然而祖逖却大失所望，戴渊毫无军事能力，到岗后对祖逖的工作处处掣肘。祖逖深切感受到了内战的即将爆发，和北伐大业的夭折。

祖逖病了，在极度的忧愤中去世。而他的北伐大业也就此中断。他的弟弟祖约继承了他的部队，然而却在后赵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丢掉了河南之地。

祖逖死后，王敦大喜过望， "至是始得肆意焉" ，短短一年后发起了叛乱。

此后东晋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世家大族成为了国家毒瘤，他们侵吞国家资产，掠夺和剥削人民，在不断的内耗中东晋走向了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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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惋惜的事情是，此后的中国古代仍然没有避免类似的悲剧。

南宋、南明……无数能人志士在各大利益集团的倾轧中不断失败，他们有的被污蔑成叛国贼，导致百姓生啖其肉；有的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有的被东林党扣以阉党的帽子，却没有说出"水太凉"的孬话，奋战到了最后。

中国的封建王朝，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循环，仿佛后来的这些文人士大夫在看到眼前利益的时候失去了借鉴历史的理性，成为了"仅捍卫自身利益的原始野兽" 。

似乎就如同一个魔咒一样，这样的情况成为了中国古代逃不出的历史循环。

参考资料：

《资治通鉴》卷八十三

《资治通鉴》卷八十五

《资治通鉴》卷八十六

《资治通鉴》卷八十七

《资治通鉴》卷八十九

《晋书·愍帝纪》

《晋书·刘隗传》

《晋书·祖逖传》

《晋书·刘琨传》

《晋书·王导传》

《晋书·食货志》

赖家度《试论祖逖北伐》

刘伟航《司马睿对祖逖北伐态度之我见》

李智文《祖逖北伐新论》

王玻翰风金曰寿《东晋祖逖恒温北伐图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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