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孝胥:清末的“卧龙先生”,为何最终悲剧收场?

作者:王学斌


郑孝胥:清末的“卧龙先生”,为何最终悲剧收场?

郑孝胥:清末的“卧龙先生” , 为何最终悲剧收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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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直省大员中 , 其办一事或建一言之可称为优美明达而卓然具有政治家之态度者 , 盖久已寂寂无闻矣 。 今何幸而得某大员 , 抵掌而谈 , 发挥所见 , 聆其议论 , 洵不愧为优美、为明达、为政治家也 。 此某大员即新任湘藩郑苏戡 。

——《泰晤士报》

1911年 , 四川保路运动兴起 , 清廷起用端方任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 , 赴川平息风潮 。 端方寻思此次入蜀恐怕前景难测 , 于是数次致电邮传部尚书盛宣怀 , 恳请派一位名士相助 , 并声称“非赖公毅力熟手 , 难赴目的 。 ”端方爱才 , 盛宣怀也惜才 , 他非但不放人 , 更希望将其长留身边 , “北京少公不得 , 湖南想可不往 。 ”可见盛对此人倚重之深 。 此君不是旁人 , 正是清末享“卧龙”之誉的闽人郑孝胥 。

1.多才多能

1910年 , 满人金梁曾撰诗一首 , 赠予郑孝胥 , 曰:“久闻诸葛大名垂 , 笔法乃同兵法奇 。 偶见卧龙一鳞爪 , 苏龛墨宝海藏诗 。 ”不难看出金对郑之才艺能力极为推服 。

不妨先说说郑的才艺 。 清末诗坛 , “同光体”大行其道 , 郑孝胥便是其中之执牛耳者 。 1902 年 , 郑孝胥《海藏楼诗》首刊于武汉 , “同光体”代表诗人陈衍为之作序 。 陈氏曾颁布当代诗人榜 , 第一名位置空缺 , 郑孝胥赫然排名第二 , 评云:“恨无长篇 , 否则可为第一” 。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晚清大吏张之洞 , 也不得不叹服郑诗“自明以来皆不能及也” 。 看来其诗作造诣之高不是盖的 。 并且郑孝胥的文章在当时也堪称一绝 , 清流派翘楚黄体芳对郑孝胥之文评价甚高:“此调成《广陵散》矣 , 场屋中未必无知音者 , 不宜降格 , 然亦不可愈唱愈高耳 。 ”

郑孝胥不仅工诗 , 而且善书 。 时人曾评价“其书初学柳诚悬 , 后参以黄山谷 , 瘦硬飞舞 , 有不可一世之概 。 ”据说辛亥后 , 郑隐居海藏楼 , 以鬻字为生 , 每字值白银十两 。 而当时北大、清华的教授工资也不过二三百两 。 郑随意挥毫两笔 , 就赶上教授们半个月工资了 。 民国有一位郑氏书法的狂热粉丝 , 名叫张谦 , 他身家颇丰 , 于是痴迷地收集其书法作品 , 集成《海藏书法抉微》一书 , 序言道:“私淑海藏凡十有五载 , 泼墨挥毫 , 无日不临摹 , 久乃得其神髓 , 所作可乱楮叶 , 且搜罗海藏手迹 , 不遗余力 。 先后所得 , 记五百余帧 , 晴窗多暇 , 辄出展玩 , 琳琅满目 , 蔚为大观 。 ”

同时 , 郑的处事能力与胆识也丝毫不逊于其才艺 。 1900 年 , 总办湖北营务处的郑孝胥 , 被张之洞委以武建军监操官 。 武建军“初成时” , 郑“督教练、造营房” , “皆与其事” , “与此军颇浃洽” 。 他讲求西操 , 督操甚严 , “操方半而雨至” , 他“立雨中 , 不持盖 , 久之 , 雨益大 , 乃令暂息 。 小顷复操 , 至四点半乃罢” , 精勤可感 。 1903年 , 广西“匪乱蜂起” , 岑春煊奏请以四品京官调郑孝胥任广西边防督办 。 郑深谙“不战屈人之兵”之妙 , 经过缜密考察 , 采取要隘设伏、抚慰民众的策略 , “自是枭目拥众跳窜边内外者略尽” 。

郑孝胥曾言:“办大事者以善用财为第一要着 。 ”1896年 , 张謇与人合办纱厂 。 至于如何签订合同 , 才能避免合资当中出现麻烦纠纷 , 张拿不定主意 , 一筹莫展 。 后来他还是向郑孝胥咨询 , 郑不仅替他拟稿 , 还搭上一条妙计 , 张謇闻之连连点头“称善” 。


郑孝胥:清末的“卧龙先生”,为何最终悲剧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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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 年“东南互保”定约之后 , 英人意犹未尽 , 企图推动刘坤一、张之洞“独立” , 英国领事托人致意郑孝胥 , “如南省张(指张之洞)、刘(刘坤一)二公能正拳匪之罪 , 则保两宫、全中国、改传教章程皆可办到” , 有意求其“为之言于南皮” , 郑孝胥遂于“风雨大至”中 , “即复渡江” , “袍为雨湿 , 不可着 , 乃烘半干” , 对张“极谈不可失机之状 , 至五鼓” , 直至张“终畏葸不决而罢” 。 这等气魄与胆量 , 恐怕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士人所具备的 。

当然 , 作为变世英雄 , 郑孝胥难免得意忘形 , 自树招展 , 偶尔也有侃侃高论、炎炎大言之举 。 1905 年 , 郑孝胥在广西龙州 , 宴客演戏 , “座客华洋百余人 , 益以观者千余人 。 军民欢呼 , 鼓吹殷地 , 烟火涨天 , 西人皆称乃龙州第一次盛会” , 郑孝胥语以孟森:“我固有呼风唤雨之手段 , 翻江倒海之神通者也” 。 其实此事亦情有可原 。 郑孝胥曾先后辅佐沈葆桢、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盛宣怀、岑春煊、端方、锡良等多位封疆大吏 。 长期游宦 , 充当幕宾 , 自熏染苏秦、张仪纵横之术 , 范增、张良权谋之策 , 好使险弄奇 , 能言善辩 , 乃至好大喜功等表现 , 皆与此有关 。

诗书双绝 , 能带兵 , 懂理财 , 如此全面之素质 , 孟森曾叹服郑孝胥:“将之良者 , 恒兼宰相器” 。 也难怪郑孝胥睥睨群伦、顾盼自雄了 。

2.待价而沽

郑孝胥曾对人讲:“吾欲行其志 , 匪疆吏不为 。 ”其抱负的确不小 。 然而造化弄人 , 郑屡屡同平步青云擦身而过 。

1895年 , 身为张香帅幕僚的郑孝胥初出茅庐 , 进京拜谒帝党领袖翁同龢 , 为言“今日之务四 , 曰:明赏罚 , 收利权 , 劝公商 , 务战守” , 得翁评价:“能见其大 , 亦为透彻” 。 孰料回到南京 , 因谒翁氏 , 令张之洞甚为不爽 , 一度将郑逐出幕府 。

三年后 , “妄怀当世意”的郑孝胥 , 望着纷扰热闹的变法大潮 , 自是按耐不住 , 再度入京 。 这一次 , 与 1895 年挟策自售不同 , 郑孝胥是以皇帝召见进京 。 他踌躇满志 , “此去谒吾主 , 惊人须一鸣” 。 9 月 , 郑孝胥见到光绪皇帝 , “奏对约二刻 , 并呈说帖” , 皇帝“谦挹异常 , 呈说帖尚未及案” , “引手受之” 。 四天后 , 郑孝胥着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上行走 。 若是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政治素养再高超一点 , 若是光绪跟慈禧的关系再融洽一点 , 若是徐桐、刚毅等顽固大臣再忍让一点 , 或许戊戌维新尚可持续 , 那么凭藉卓越才干 , 郑孝胥三五年内跻身三品京官自当很有把握 。 怎奈天意弄人 , 康梁逃跑了、光绪被囚了、慈禧归政了 , 作为变法附议者 , 郑孝胥只得匆匆离京避祸 。

又过了三年 , 时间步入了20世纪 。 1901 年 , 清末新政刚刚拉开序幕 , 张之洞即言:“今欲行新政 , 得数人亦可举耳:陈壁、张百熙、李盛铎、钱恂、及座间郑(孝胥)、黄(仲弢)二君 。 用此六人 , 可成小贞观矣 。 ”张氏看来 , 郑“见得透 , 说得出 , 做得到” , “子之才笼罩一切 , 无施不可” 。 然而 , 这位能给朝廷带来“小贞观”的福建英才 , 却迟迟得不到像样的官爵 , 依旧过着游幕四方、筹谋划策的日子 。

志未达但心不灰 , 郑孝胥自称“倘竟有豪杰再起,必将求我 , 虽埋头十年,出任天下大事,依然如初日方升,照耀一世” 。 五年后 , 机会又来了 。 晚清素有“官屠”之称的岑春煊启用郑孝胥 , 允诺若是助他扳倒庆王奕劻、袁世凯集团 , 则上奏朝廷 , 授予要害肥缺 。

面对这样的良机 , 郑孝胥却首鼠两端 , 耍起了滑头 。 他一面帮岑春煊积极奔走 , 暗地疏通各类关系 , 一面又频频出现于端方府中 。 要知道端方与袁世凯乃儿女亲家 , 属于同一政治阵营 , 为了探听岑春煊、瞿鸿禨等人之计划 , 端连连向郑示好 , 许诺一旦郑提供有力情报 , 将来自当报奏朝廷 , 令其出任要职 。 一边是岑春煊的厚望 , 一边是端方的拉拢 。 郑孝胥于是玩起了脚踏两只船的危险游戏 , 对岑信誓旦旦 , 对端半推半就 。 1907年5月28日,岑春煊外放两广 , 被排挤出政治中枢 , 一度势焰薰天的岑“势大衰,无能为矣” 。 6月17日,被遣出京的岑春煊来到上海,希望郑孝胥随他赴粤处理政务 , 并许以广东按察使之职位 。 谁料郑便衣迎谒,淡淡一句“旧幕府郑苏龛,非以广东臬司来见也”,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 而岑春煊外放那天,郑孝胥与端方共饭,席间得到电传上谕,郑孝胥对端方说道:“云帅宜谢病投闲数年,此好机会,不可失也” 。 其文人无行之秉性暴露无遗 。

郑朝秦暮楚的行径 , 自然也没给袁世凯留下好的印象 。 袁随即致密函给端方 , 道:“大谋(即岑春煊)既去,位置苏公(郑孝胥),必将又松一步 。 为苏计,大可趁此北来,在部浮沈数月,明此心迹,为将来大用地步” 。 可见袁对郑尚疑心重重 , 极不信任 。 最终 , 袁、端决定让郑出任外省 , 这显然与其进军中枢的意图背道而驰 。 郑自然推辞不就 , 其迈向政治舞台的脚步,又一次戛然而止 。

官场失意 , 郑孝胥并不消沉 , 而是投身于地方立宪运动 。 1906年底 , 上海一帮名流成立“预备立宪公会” 。 火车跑得快 , 全凭车头带 , 组织若要运转得当 , 则必须由一名能力出众、众望所归的人来担当会长 。 大家一致认为郑孝胥最靠谱 , 于是公推他为龙头 。 出任此职 , 对郑而言 , 可谓一箭双雕 , 一可以积聚人气 , 养望以待;二也能以在野的身份督促清廷通过政治改革来固本培元 。 何乐而不为呢?在其主持下 , “预备立宪公会”成为全国最大规模的立宪政治团体 , 其活动搞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 。 当时立宪公会由郑孝胥、张謇与汤寿潜三人执掌 , 堪称亲密无间的“三驾马车” 。 三人在其中之角色与面貌 , 时人有如是有趣印象:“郑、张、汤三君在今日号能任事者 。 设为挽车人:郑所御马车 , 轻驶自喜 , 且以余闲调笑;张则拉车 , 飞奔喘息;汤推独轮车 , 竭蹶委顿之状晬于面、盎于背矣 。 ”可知 , 无论从事什么 , 郑孝胥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潇洒哥”做派 。

然而 , 郑之志向岂在组织大家搞立宪?这只是他以退为进、观望时局的权宜之计 。 到了辛亥年 , 机会终于来了 。 1911年 , 清廷任命郑为湖南按察使 。 说实话 , 这职务对郑而言 , 本无太大吸引力 。 不过经端方和盛宣怀的运作 , 朝廷给郑孝胥打包票 , 只要他走马上任 , 湖南巡抚一职也会尽快给他落实 。

面对如此诱惑 , 一意仕进的郑孝胥 , 自然选择了接受 。


郑孝胥:清末的“卧龙先生”,为何最终悲剧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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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开低走

上任伊始 , 郑孝胥颇踌躇满志 , 两条腿也是格外的勤快 。 从6月下旬到7月中旬 , 他几乎跑遍了在京所有满汉大员要人的宅邸 , 兜售其救国之策 。 6月21日 , 郑更是借入朝谢恩之机 , 向载沣进言 , “痛论借债造路为变法之本策” 。 或许是觉得郑的建议很给力 , “摄政王屡颔 , 甚悦” 。 不久 , 《泰晤士报》也发表社论 , 认为“中国直省大员中 , 其办一事或建一言之可称为优美明达而卓然具有政治家之态度者 , 盖久已寂寂无闻矣 。 今何幸而得某大员 , 抵掌而谈 , 发挥所见 , 聆其议论 , 洵不愧为优美、为明达、为政治家也 。 此某大员即新任湘藩郑苏戡 。 ”可谓极尽溢美之词 。 一时间 , 郑俨然已是扭转颓势的那一棵救命稻草 。

赴湘途中 , 郑更是将新官上任之喜悦付诸笔墨:“余既出任世事 , 当使愚者新其耳目 , 智者作其精神 , 悠悠道路之口何足以损我哉 。 ”并立下壮志:“吾今日挺身入政界 , 殆如生番手携炸弹而来 , 必先扫除不正当之官场妖魔 , 次乃扫除不规则之舆论烟瘴 , 必冲过多数黑暗之反对 , 乃坐收万世文明之崇拜 。 天下有心人曷拭目以观其效!”其个人感觉实在好的不得了 。

刚刚到任 , 郑就被湖广总督瑞澂又派回京师参与厘定省制行政 , 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 此时的局势已是暗流涌动 。 赴川路上的端方频频鸿雁传书 , 希望郑孝胥看在往日情分上 , 入川助其平靖乱事 。 郑显然不愿“摸鱼不成沾得一身腥” , 于是多加推诿 , 并违心地规劝端方“蜀本无乱 , 帅节既临 , 风潮自息 。 胥家累重 , 实难远行 。 且外官制关系全局 , 窃愿竭力终始其事” 。 甚至后来其对端的几份来电 , 索性置之不译 。

然而 , 天下大局终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 十月 , 武昌首义 , 局势急转直下 。 在朝廷一再催促下 , 10月25日下午4点 , 郑坐上赴津火车 , 晚上登上赴沪轮船 。 船在海上航行 , 郑的心绪也随之起伏 。 此刻的他 , 已全无四个月前的那股子豪情 , “官 , 吾毒也;不受官 , 定得中毒!不得已而受官 , 如食漏脯、饮鸩酒 , 饥渴未止 , 而毒已作 。 ”对于当初出山做官的决定 , 他已满心悔意 。 还是其至友陈宝琛的评价最为一针见血:“太夷(郑孝胥)功名之士 , 仪衍之流 , 一生为英气所误” 。

29日 , 途经上海 。 郑闻长沙已失 , 道路不通 , 便只好滞留沪上 , 躲进海藏楼做寓公 。 即使宅在家里 , 郑孝胥也难得消停 , 仍频受革命党恫吓 。 如郑孝胥言:“寄寓上海者大半附和革党 , 惟余默然若无闻见 , 宜彼曹之忌我愈甚也 。 ”革命党人以郑孝胥“必将以刀笔破坏革命” , 屡屡投书威吓 , 甚至挑衅:“三日内必杀汝 , 今日晚间可至门外试之” 。 惶惶不安之心情终日与其相伴 。

显然 , 若无辛亥革命 , 郑孝胥仕途将一马平川、飞黄腾达 , 直至总督开府也并非没有可能 。 正当官运亨通、炙手可热之际 , 却被革命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 断送一片星光坦途 , 多情总被无情恼 , 你说郑孝胥能不窝火吗?然而毕竟已是无位无权 , 他只得在日记里面发泄一下个人的郁闷:

北为乱臣 , 南为贼子 , 天下安得不亡 。

干名犯义 , 丧心昧良 , 此乃豺狼狗彘之种族耳 , 何足以列于世界之人类乎?孟子曰:“上无礼 , 下无学 , 贼民兴 。 ”今日之谓也 。 ……夜 , 闻爆竹声甚繁 , 于是乎大清二百六十八年至此夕而毕 。

杨钧在《草堂之灵》中 , 有这么一段话 , 点评逊清遗老之生存情状:“中兴之时 , 国家统一 , 立身有所 , 勋业有名 , 大成小成 , 均能获益 。 国变之后 , 局势全非 , ‘忠节’二字 , 完全无着 , 出力不知为谁 , 舍生尤为白死 , 加以事势瞬息变迁 , 朝杀敌人 , 夕就斧钺 , 晨享富贵 , 晚作穷民 , 即欲认真 , 无真可认 。 ”就这样 , 郑孝胥裹着空洞不实的遗老外壳 , 亮出鄙视当下的孤傲姿态 , 迎来数个春秋更替 , 送走几度寒暑轮回 。

他看着袁世凯由大总统到洪宪皇帝 , 再终至众叛亲离、郁郁而亡;也目睹了张勋率领辫子军在紫禁城里上演的复辟丑剧 。 别瞧他一副“大隐隐于市”的姿态 , 但暗地里却广通八方声气 , 静观天下之变 , 时刻不忘复辟满清小朝廷 。 1914年 , 郑孝胥与康有为在沪交往频繁 , 9月18日 , “过康有为小谈 , 余询之曰:北去乎?康曰:恐无北去之理 。 余曰:北方皆乱臣 , 南方皆贼子 , 子将奚从!”不久 , “康有为来言:日本舆论已全国一致 , 欲乘此时取中国 , 兼并南洋各岛” 。 二人过从甚密 , 无非商议所谓“拥戴溥仪复辟登基”罢了 。

1917年底 , 郑孝胥更是拉下老脸 , 与昔日部下陆荣廷通信 , 为其出谋划策 。 次年1月 , 郑同另一遗老胡嗣瑷商谈 , 今后应力劝张勋与陆荣廷联手 , 方能复辟有望 。

终于在1918年1月份的一天 , 不堪民国乱象的郑孝胥在日记里写下这么一句:“余与民国乃敌国也 。 ”这或许便为其后半生定下了基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