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佩荣：真正的说话高手，懂得如何说和说什么，孟子做了精彩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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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将中国古代有辩论才能的人进行排名，排在最前面的，除了墨子，就是孟子。孟子因为“好辩” ，使很多人都怕他。有人问他：满世界都在说，你爱拿语言当拳头，碰到君王就要教训一顿，你这样做有意思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易经》上说：“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 ”可见言语的传播力、感染力与影响力之大！

在古代媒体不发达的情况下，尚且如此说，更何况今日呢？

孔子教导学生时，依学生的专长分为四科：德行、言语、政事、文学。

其中，较少受到注意又最耐人寻味的，正是“言语”一科。

当时列名此科的代表，是宰我与子贡，我们在《论语》中也能欣赏到他们的卓越口才。

但是，儒家言语特色的真正彰显，还要等到孟子的出现。

孟子身处战国时代，天下大乱，善恶是非的价值观早已混淆不清。

他也像孔子一样，周游列国，奔走呼号，希望在阐明人生道理时，可以唤醒人心的觉悟。

孟子四处传道，遇到那些不施仁政、见利忘义的诸侯，和那些懒散贪婪的大夫，总忍不住要敲打敲打。

久而久之，孟子“好辩”的名声就传扬开来。

可惜，杯水难救车薪之火，他在尽力而为之后，不免发出由衷的感叹：“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 ”

这句话透露了两点讯息：

一是孟子显然知道并且承认自己是辩才无碍的。

二是孟子与人辩论不是为了逞弄口才，而是有他不得已的理由，亦即哲学家的深刻使命感。

我们今天读孟子的书，除了可以进一步认识儒家学说，还可以额外获得一项的好处，就是学习成为一位说话高手。

说话属于人的本能，用以表达人的思想、情感与意愿，促成人际之间的沟通与了解。

不过，相对于此，说话也会带来各种风波，引发人间的误会与争斗。

所谓“说话高手” ，指一个人懂得“如何说”以及“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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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方面，孟子都为我们提供了精彩的示范。

首先，在“如何说”方面，孟子善于使用比喻，并且创造了许多新的格言。

譬如，梁惠王认为自己对百姓已经不错了，但是并未得到明显的绩效。

孟子提醒他不要“以五十步笑百步” ，就是打仗时，逃跑五十步的人不要讥笑那些跑了一百步的人。

齐宣王想要称霸天下，而无意推行仁政，孟子警告他：那是“缘木求鱼” ，是爬到树上捉鱼，以后一定会有祸患。

老百姓渴望仁政，有如“大旱之望云霓” ，这种比喻本身就是一幅生动的画面。

孟子所创造的格言，直至今日依然深具活力。

譬如，做事配合时机，将可“事半功倍”；考虑自身处境，进退“绰绰有余”；行动遇到阻碍，不如“反求诸己” 。

追随有德之士，自然“心悦诚服”；努力实践仁义，不觉“手舞足蹈” 。

得意时，避免“流连忘返”；失意时，不可“自暴自弃”；为政不可“出尔反尔” ，而须努力“兼善天下” 。

总之， “有为者亦若是” ，一定要向上看齐。

其次，就“说什么”而言，不可缺少学问与见识。

孟子对《诗经》与《书经》，可谓如数家珍，随时可以引述其中的内容来左证他的观点。

他的记忆力很好，理解力与诠释力更让人印象深刻。

解诗时，兼顾情理而不拘泥，准确把握古人的心意。

对于书中所记，则说过“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话，期许人们重视经验及理性的运作。

至于孟子的主张，则其核心思想是“人性向善” 。

他强调人心有“四端” ，亦即行善的力量由内而发，促使人去实践“仁、义、礼、智” 。

他用各种比喻与象征，再三说明人性是怎么回事，目的是要人觉悟：自己内心即有价值的根源，而这是“天”赋予人的珍贵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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