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自我衰落”与“自我拯救”

文/谭峰

一路高歌猛进的美国经济，走到20世纪70年代进入到了一个相对衰落的“停滞期” 。二战是美国健壮自己“身材”的绝好机会，经济的繁荣景象使其一跃成为世界“霸主” 。但是整个国家所呈现的繁荣不具全面性，社会之中的两极分化现象特别严重。 1962年有四分之一的美国人（约4200万美国人）处于贫困现以下。黑人人口占所有人口的一半，单亲家庭的妇女、儿童、老人、病人及缺乏教育和专长的人口，日益成为美国社会被“遗弃”的群体，他们的基本物质生存得不到相应的救济和保障。

肯尼迪， “让美国伟大”的缘起

为了解决这一历史“遗留问题” ， 1961年上任的肯尼迪总统大刀阔斧地开始推行他的“新边疆”政策。他在“新边疆”的演讲中提及， “尚无答案的贫困与过剩的课题，都是美国必须要优先解决的问题。现在是这个国家再度行动起来的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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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迪

肯尼迪首先将“一减三加”策略，即减税、增加失业津贴和社会保险金、提高最低工资标准，摆在解决贫困问题的首要举措之中。在他看来，通过政策的倾斜给贫困人口“松绑”是最直接亦是最实际的办法。针对贫困人口面对的安全问题， “新边疆”政策包括了清除贫民窟、提供警匪等安保力量以及对房屋建筑的措施。萧条地区得以重新开发，农民得以援助和再教育，种族歧视应予以尽大可能地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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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逊

肯尼迪的上述政策一经推出，确实起到了鼓舞人心的作用。但其中很多政策都陷入“美好的想象” ，而缺乏可操作性，国会很快否决了这些“看起来很美”的提案。 1963年11月肯尼迪不幸遇刺身亡，其后的约翰逊总统接过了历史的“接力棒” ，将“新边疆”演化为“伟大社会”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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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中的肯尼迪

美国要想“再次伟大” ，必要的物质资源是无法逾越的。为此，约翰逊政府投入了几十亿美元，用于增加福利待遇、遏制贫穷现象。虽然美国贫穷人口从50%下降到11% ，但“伟大的政绩”似乎依然抵抗不过美国60年代日益突出的社会问题，种族歧视、失业、游行示威以及犯罪率上升等问题，依然成为困扰美国总统的“老大难”问题。

新联邦主义与水门事件

1969年尼克松取代约翰逊成为美国第37任总统。在美国学界，一些学者将尼克松成为“外交总统” ，他属于那种在内政上“碌碌无为” ，而在外交上有所建树的总统。他鬼使神差地实现了以外交成绩提升个人影响力的目的。

面对美国每况愈下的经济形势，尼克松实行了新经济政策来应对通货膨胀所带来的财政恶化问题。新经济政策要减少联邦政府对国家宏观经济的干预，增强地方自治的能力。这被后人称为“新联邦主义” 。尼克松治下的美国少了国家干预力量的存在，面对重大的经济问题，各州政府其实根本拿不出行之“顶层设计”的有效的应对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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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

“新联邦主义”取消了“伟大社会”项目的拨款，但依然阻挡不了愈发严重的通货膨胀状况，美元开始贬值。 1973年至1974年阿拉伯石油价格的上涨，让美国的经济陷入持续萧条的境地。

尼克松内政的“烂摊子”搞不定，对外政策却是有所成效的。在全球另外“一强”苏联展开猛烈攻势的背景下，尼克松居然选择了“收缩”的外交策略，这招被他的“军师”基辛格诠释为“以退为进”的策略。在全球收缩的外交格局下，尼克松将越战问题化险为夷。尼克松减少地面部队在越南的存在，加强空中轰炸的效力， “以炸促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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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美国向世界宣告越战结束，这被后人视为美国的妥协和失败，其实对尼克松而言，是成就其在处理内政方面上的“执政智慧” ，使其的政治生涯呈现出了另外的一种模式。 1972年11月，尼克松连任美国总统，超过60%的选票使其再次成为了美国总统。

虽然尼克松之后的人生，因为震惊世界的“水门事件”而名誉扫地，但其“以退为进”的外交策略如同一剂“镇定剂” ，为美国日益走下坡路的经济状况产生某种提振和刺激的作用。实践证明，这种功效是间接的，但是并没有造成美国经济大为崩溃的惨重局面。

“一揽子计划”的失败

1977年，卡特提出了“一揽子刺激经济计划” ，即消减福利计划、减少国家对企业的干预，以便实现预算平衡、收支平衡。在“一揽子”计划的感召下， “瘦身”成为卡特政府的代名词。虽然这位美国历史上首位来自南方的民主党总统，不承认他是尼克松式的“帝国主义总统” ，但他确实继承了尼克松式所遗留下的政治遗产——削减、收缩、以小博大。只是两者相较，卡特“瘦身”的力度更为大胆、更显魄力，就连军事支出和军备武装，也成为他“一揽子”计划方案的“囊中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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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

但是20世纪70年代爆发的石油危机，沉重地打击了美国的经济，美国人民生活困境以及失业问题又随之而来。对此，卡特政府强有力地推出了“塔夫脱—哈特利法” ，尝试通过减少美国对石油的浪费、节约能源来帮助美国人度过石油危机这一劫难。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招“勒紧裤腰带过穷日子”的谋划并不被普通美国人看好，并遭到人们普遍的反对。

美国老百姓那种小轿车加洋房的好日子过惯了，怎能容忍一个总统一句话让他们回到“贫困时代” 。除了老百姓的反对，房地产和汽车行业的巨头也抗议卡特通过的这项法案，政府一味地削减预算、控制信贷，却不创造更多有益于产业增长的措施，阻碍了房产业和汽车行业的发展。就美国政府治理而言，光“节流”不“开源”的治理模式，无异于缘木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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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70年代美国“老照片”

雪上加霜的是，在美国经济严重下滑的时期，卡特政府代表的民主党内部发生了分裂，卡特与爱德华·肯尼迪之间的“内讧”加重了民主党内部的政治危机，让他们在美国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大大“跌份” 。战后大批出生在美国南部及西部的“新青年” ，早已厌倦了民主党派一贯以来的“伪善” ，纷纷将他们的选票投给了共和党候选人——李根。

1980年上半年，美国经济出现了极大的衰退现象。注重民生、捍卫美国利益的共和党人，成功地将卡特击败。民主党人似乎再也代表不了20世纪80年代美国最新的政治风尚，卡特也在电视讲话中宣告其选举的最终失败。

里根犯下的“经济错误”

“目前美国正在经历史上历时最长、持续最久的一次通货膨胀，它把那些为谋生而挣扎的年轻人和靠固定收入为生的年长者一齐推向困境” 。这是李根就职演说时，向美国人民发出的“忧国忧民”的情怀。

对于这种“情怀”的诠释，共和党人领导李根自有一套说辞。他反对“福利大于一切”的凯恩斯主义，政府不宜事必躬亲，而应倡导一个自由平等的市场竞争。通过降低税收，让更多企业尝到自主盈利的甜头，由此尽大可能地解决失业问题和福利问题。这招就是传说中的“李根经济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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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根总统

面对困境，美国终究还是未能幸免于难。 1981年和1982年期间，美国经济又一次陷入萧条，巨额赤字的困局再次显现。经济萧条使美国失业率上升到10% ，黑人与少数族裔的就业问题更成为美国政局的“敏感问题” 。面对这样的“敏感问题” ，李根政府似乎并不害怕，而是选择“逆势而为”、孤注一掷。他反对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反对人工流产，反对黑人和白人就业平等。可是他这些一厢情愿的“反对”均是无效的，相关提案也均被国会一一否决。

因为就业问题而“揭竿而起”的工人群体不满李根政府置民众疾苦于不顾，时不时地上街游行示威、罢工罢市，给社会的发展注入了几分不确定的因素。那些被抛弃的待业人员“破罐子破摔” ，吸毒、抢劫、勒索等犯罪行为层出不穷。美国社会开始陷入了一个集经济衰落、政治腐败、社会动荡为一体的“问题国家”的困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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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杂志将推行“星球大战”的李根， “送上”头条

“里根经济学”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李根政府立志于开放市场、调动企业积极性的初衷，却忽略了在经济衰弱时期政府积极的能动性，最终非但没有根治困扰美国多时的通货膨胀和失业问题，还导致美国预算不够平衡，国债泛滥。

有些经济学者将“里根经济学”称为“巫术经济学” 。政府可以提出一些让人振奋的“主义” ，但不能因鼓励企业自主发展而消极地不作为。李根的“货币供应学理论”讲求给企业减税、松绑，却忽视了国家这一“利维坦”积极作为的时代功用。减税不仅没有促动投资者的兴奋神经，反而因为赤字问题而成为他们不信任未来经济前途的纠结所在。 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成为主要发达国家中贸易赤字最大的国家。

美国突围的“新大陆”

“个人的理性主义导致集体的非理性。 ”早在17世纪，霍布斯就提出了这样一个简单而深刻的国家治理逻辑。在国家宏观调控逐步被削弱的情势下，投资者的“理性人”思维产生了对政府宏观调控的不信任，不信任恶性地导致了整个金融市场的动荡局面。 1982年美国整年股市呈下跌状态， 1987年10月爆发的“黑色星期一”更是成为经济教科书中的“负面案例” 。

从20世纪6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美国似乎一直走在经济崩溃的边缘。每届总统都有它的“锦囊妙计” ，但都受制于国际局势动荡、国内情况多变、党派视野局限等因素，而未能将美国在二战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领先地位得以完美地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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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与他的“苹果帝国”

除却一些不可抗力的客观原因，美国总统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政策和故步自封的心态，都成为美国难以寻求经济突破点的“顽疾” 。每位总统的“经济学”看似新颖出奇，其实都是在既有的框架中“打转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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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与比尔盖茨对话

直到克林顿上台后，高新科技被视为带动下一个时代经济发展的重大引擎。在这一“新思维”的引领下，美国经济走出了长期萎靡不振的“悖论”之中。 1995年，美国的上网电脑超过440万台，占世界总数的63% ，大大地超越了世界其他发达国家相关产业的发展。互联网、windows98、网络安全等新兴事物的崛起，让这个快要“崩溃”的国家再次找到它可以称霸世界的可能。美国将这种“霸权”一以贯之，影响了一个新的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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