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颐武论《念头》：展现历史道路中的心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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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的念头

文 | 张颐武

刊发于《文艺报》

《念头》把一个概念——念头——推到了表达的前端。

念头，似乎是一个暧昧的概念。一念之间，千头万绪。念头是思想的起始，是流动的思绪的开端，是诸多错杂纷纭的情绪想法的源头。念头有些展开了，有些消逝了，有些在内心里始终挥之不去，闪烁不定，如同幽灵纠缠着人的灵魂。从念头开始，人生的一切，都在展开。念头起起伏伏，兴兴灭灭，无穷无尽，其实也就是人生的故事的引子和影子。一个念头会激发另外一个念头，一个念头会蔓延到很多的念头。念头套念头，念头融念头。念头其实是一种无意识投射到人的意识中浮现出来的引发思维的延展的那个起点处的鲜活的思维，是无意识和意识的边界处的切点。

在《念头》中，这些念头通过一个人物张晋中来展开。张晋中的念头里浮现了他的一生，而这生活正是和中国这些年的大变化相应和的，他可以说用自己的重重叠叠的念头投射了一个时代的风云变化。

这可以说是一部以心理来追溯这个中国这些年的大历史的变化的一部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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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就是作者发掘张晋中的念头的努力，也是作者尝试在他虚构的人物来投射他自己对于这些年来的社会的思考。这部书里枝蔓旁出的议论，就是作者的念头和张晋中的念头的交错辉映。念头里怀有大时代的风云变化，张晋中的经历中有种种尴尬和被动，总是席卷在时代的变化之中。他是一个小人物，却在社会的变化中不断地变化，不断地在形形色色的念头中游走于时代的缝隙之中。他的经历其实是种种被动、不得已和他的欲望、争取之间的交错的延展，也是我们的时代的一种投射。对于张晋中的讲述，其实是一个人的成长的经验的心理的表现。

这种心理表现始终在复杂的社会现实之中发生变化，他在计划经济时代成长，当时那种严格管理的社会形态，也在张晋中的心理中产生了投射。而张晋中的成长正是他不断在一个市场和市民社会开始活跃的时代中经历变化、适应变化的过程。他的私生活和公共生活都在各种危机之中不断地变化。他投身商海，在纷乱迷离的生活中展开他的命运。大历史不断投入了张晋中的念头，通过他的无意识转化为意识。这一段大历史通过这个“个体”的生命中的念头浮现出来，变成了一种个体的经验和生活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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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储福金

张晋中当然是随着时代沉浮，却也在时代之中弄潮。在那一段生动丰富的改革开放的进程中，这个小人物其实是社会的一个有趣的见证。无意识和意识的交错，个体生命的欲望、焦虑、争取和快乐和痛苦，都很真实，是自我的必然的选择，也反映了大历史的风云变化。这里的念头其实就是历史的留痕，也是历史和个人交界处的交错的擦痕。

张晋中从波澜壮阔的商海生涯转向平静的隐士生活，也是一个社会复杂变化的一部分。

张晋中的故事已经进入了尾声，他的故事讲完了，他的念头也不再延伸了，那么，现在新的故事需要有新的发掘。这部小说通过张晋中的故事，表述了我们所走过的历史道路中的心态史，也是这个大时代风云对心灵影响的独特反映。

历史通过心史来投射，心史通过历史来展开。这部小说就是历史和心史交融汇聚的成果。我们的人生有许多念头都和这段历史息息相关，于是，我们可以感受张晋中故事里的念头，而年轻的读者，也可以在这里知道中国走过的这段道路的丰富和复杂。心灵史在社会史之中，社会史在心理史之中，相互交错构成一幅复杂的拼图。

小说《念头》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把细腻的心理描写作为自身叙述的中心，这种描写既有现代主义的心理描写的特点，也是东方式的通过情节来透视心理的表现，张晋中心理底层的那些浮动的、不确定的、游走式的念头的捕捉，同时和故事本身的发展紧密联系，叙述的错杂也是作者尝试“拼图式”描写方法的展现。情节具体地展开，其中镶嵌着念头交错，因此有其独到的特色。这种现代主义心理想象的展开和传统的写实思路的展开有机结合，提供了小说独到的艺术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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