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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秋走向战国的时代变局 ， 最显著的表现是周天子的权力落到诸侯国君手里 ， 而诸侯国君的权力又逐渐落到了卿大夫手里 ， 这在《论语·季氏》里被称作“陪臣执国命” ， 亦即社会地位并不是特别的人 ， 反而掌握了国家的核心权力 。 一般而言 ， 正常的社会结构应金字塔形 ， 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相对稳定的良好秩序 。 从春秋时期开台 ， 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而奇怪的变化 ， 真正掌握权力的变成了金字中间偏上的这部分人 ， 从社会恒定发展的角度来说 ， 必然不会走得很稳当 ， 可是在通往战国的道路上 ， 这种格局不仅没有被纠正过来反倒愈演愈烈 。 郑国七穆即是这样的典型 ， 甚至比鲁国三桓当国的局面还要严重 ， 或者说国君与大夫之间的权力争斗更加激烈 。

奴隶是造不出金字塔的 ， 这的确是一个深刻而现实的命题// //

卿大夫绘图

如鲁襄公七年（前566）十二月 ， 郑僖公打算参加中原诸国的会盟 ， 但大部分人并不赞同他的做法 ， 而是希望倒向楚国 ， 原因是：要说中原诸国讲礼义吧 ， 郑国先君去世时他们趁着国丧用兵；要说中原诸国实力强大吧 ， 实际上又比不过楚国 ， 故而不如现实些 ， 依附楚国 。 郑信公不从 ， 结果被当权大臣子驷杀 。 春秋时期确有不少弑君事件 ， 但此前的起因大多是权力争斗 ， 亦即因君位的排他性所致 ， 可是郑公的被杀 ， 起因是国君和大臣之间在外交政策方面的主张不一样 ， 结果大臣把国君杀了 ， 这显然是大夫专权最有力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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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襄公绘图

不过 ， 鲁国三桓也好 ， 郑国七穆也罢 ， 他们毕竟都是公室血脉与诸侯国君的血缘关系最近 ， 在法理上可以分享国家权力 。 然而 ， 那些与国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 即普通士大夫阶层也日渐兴起 ， 并且势不可挡地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 。 这在鲁国表现得十分明显 ， 因为鲁国的权力掌握在季氏手里 ， 但到了季桓子时期 ， 季氏的权力掌握在家臣阳虎手里里 ， 而阳虎与公室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 孔子正生活在这个时代 ， 与阳虎有过交集 ， 故而《论语》里多次提及阳虎 ， 例如阳虎与孔子长得很像 ， 孔子周游列国时因被误认为是阳虎而在陈之地受到围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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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虎剧照

阳虎在鲁国当政时想尽办法拉拢孔子 ， 想让他出山自己 ， 但被孔子拒绝了 。 阳虎的权势大到什么地步呢？他趁着季子年轻 ， 不仅软禁了他 ， 还想把他杀了 。 幸亏季桓子及时策反 ， 在阳虎亲信的帮助下脱离了险境 ， 阳虎被孟孙氏的家臣公敛处父打败 ， 逃到了晋国 。 由是可见 ， 像阳虎这样的普通士大夫也可以在一国专权客观地说 ， 政治权力不断下移 ， 显然与正常的政治架构不符 ， 也不利于社会稳定 ， 因而这是一个乱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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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孙氏的家臣公敛绘图

然而 ， 事情有时总有两面性若是站在历史的角度 ， 春秋战国确实是乱世 ， 但若贴近那个时代的 ， 又有许多值得后人借鉴的东西 。 追根究底 ， 这个所谓的乱世是由大夫阶层的崛起所造就 ， 这反过来说明 ， 这个时代受教育的机会和受过教育的人越来越多 ， 贵族垄断权力的局面被打破 ， 受过教育的普通民众也开始享有参与和分享权力的机会 ， 这无疑是巨大的社会进步 ， 而且 ， 由于新旧制度的交替 ， 这个时代存在诸多真空地带 ， 士大夫阶层中有学识的佼者纷纷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 ， 到处游说诸侯国君 ， 希望得到他们的采纳和重用 ， 有些人的确如愿以偿 ， 杰出者更已着手他们的政治改革实验 。 在这一点上 ， 孔子兴办私学不仅推动了时代发展 ， 而且成为打开洪流闸口的标志性旗帜 ， 具有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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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兴办私学绘图

孔子作为伟大的教育家 ， 是没有任何疑义的只要沿着历史的轨迹就不难发现 ， 进入战国以后 ， 人才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 他们提出了各式各样的政治学说 ， 在各国进行学术论证和政治改革实验 。 这是一种全新的局面 ， 人们通常所说的百家争鸣和百家齐放 ， 春秋只是起步 ， 战国最为典型 。 士大夫的理论和言行极大地推动了社会变革 ， 至于变革的方向 ， 可以见仁见智 ， 另行判断 ， 但士大夫阶层的崛起及对社会发展的推进 ， 带来了一个思想解放和思想自由的时代 ， 这有着极为深远的示范意义 ， 因为这个时代的特点是个体双向自由选择、楚才晋用 ， 学派互相平等竞争、优胜劣汰 。 到了集权 ， 时代氛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只有一位君主 ， 只能绝时代对忠诚；只有一种思想 ， 只能绝对顺从 。 学术的良性竞争与人才的自主选择通通消失 ， 政治改革试验只有自上而下的行政命令 ， 再无学术思想推动的可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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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绘图

当然 ， 如何更多地拥有人才并好好利用他们为自己服务 ， 也是历代帝王着重考虑的问题 。 春秋战国时期以宽松自由的人文环境作为保障 ， 集权专制时期大抵只能使用权势和金钱等现实利益 ， 高下立在后一种背景下 ， 即使人才源源不断地涌现 ， 恐怕也难以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 ， 因为此时的理念和体制与春秋战国的文化精神有着本质的矛盾冲突 ， 难以调和 。 古人早就说过 ， 总不能等到伊尹和周公那样的杰出人物出现才能治理国家吧？其实 ， 人才总是有的 ， 关键在于有怎样的社会环境和认知态度 ， 春秋战国的答案是自由与尊重 ， 因为没有自由就难有真正的创新 ， 没有尊重就不会有大写的人 。 “奴隶是造不出金字塔的” ， 这的确是一个深刻而现实的命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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