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军训的原型——古罗马远超《孙子兵法》的治军智慧

暑假即将结束，新生们即将迎来他们大学生涯的一次特殊体验——军训。曾有戏称，我国在每年的9月，陆军都会大幅增加，而不过一个月，这些军队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说法虽然是一种戏谑，但也反应了我国国防建设的一个特色，即通过军训来初步培养高素质的后备兵源——大学生。有人或许会有疑问，走走步子，整整内务就能算作培养后备兵源？这说法乍一看挺有道理，军人不是靠走步子整内务取得胜利的。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方面，对于军事一无所知的人，首先要解决的不是熟悉军事技能，而是适应军队规律、服从和凝聚的要求，走步子和整内务恰恰是最基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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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组方阵走步伐正源于军队的操典】

军训的内容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其源于近代日本师从法德的《步兵操典》，而近代欧洲列强的操典则都源于16-17世纪由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军事长官莫里斯亲王编纂的《莫里斯操典》。那么，为何军事操典不首先强调战略战术、军事技能，而要强调这样看似表面工作的内容呢？因为内务可以反映军人是否散漫，走步子可以锻炼军人的协同。细节决定成败，近代列强的军队之所以可以在世界范围内面对封建军队所向披靡，正是因为重视操典。即便是飞速发展的今天，像美国这样空前强大的国家，也没有忽略过内务等操典规定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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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操典中还有图片介绍】

操典的来源

操典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除了长期以来的战争经验积累外，更重要的是，欧洲从古典时代就已经有了一个极其重视操典和训练的师傅——罗马帝国。任何知识都是由书作为载体传承下来的，军事知识也不例外，公元4世纪的罗马作家韦格蒂乌斯就曾经根据古人的著作和经验编纂了一本手把手教你从选拔到练兵到扎营布阵的《兵法简述》。这本书虽然没有受到时人的重视，却在后来的中世纪大受追捧，查理曼大帝时期，这本书的抄本广为流传，被认为是大帝手下指挥官们的必读书籍，现如今幸存的各种语言的抄本就多达150部；不光抄本广为流传，一些豪杰也推崇备至， 12世纪时，以才能和勇猛著称的安茹伯爵——黑霸福尔克韦斯最为推崇的人就是韦格蒂乌斯；狮心王理查德和他的父亲亨利二世作战时随时随地都带着这本书；而直到1770年奥地利的陆军元帅利纳亲王还称赞这本书为金光闪闪的大作。它直接影响了近代军事作家如《战争艺术概论》的作者若米尼的军事理论，成为了近代列强陆军操典的源头，这一点在现代美军的勤务工作上仍然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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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艺术概论的作者若米尼】

有人会奇怪了，这本书究竟何德何能可以如此备受推崇乃至成为近代操典的源头呢？明明世界各地都有大量的兵法著作流传于世，中世纪乃至近代，东西早就不是互相认识不清的情况了，商贸往来不绝，各类游记层出不穷，就连配重投世纪这样的军事技术，也没有受到地理隔阂的限制，在东西都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为何我国的那些兵书竟没有一个可以让西方“蛮夷”们开眼从而成为近代操典的源头呢？这是因为抛开这些兵书本身的质量不谈，单单他们关注的内容，就注定不可能拥有《兵法简述》的地位。我国的兵书的内容大抵是布阵秘诀、战略战术的纲要，或者是奇思妙计，或者是武备的说明手册。这些内容要么玄而又玄，毫无实际指导作用，要么流于肤浅，很快会为时代淘汰。

反观《兵法简述》没有故作高深的警世名句，而是直接点明“战争的胜利并不完全取决于人多势众，或者说作战凶猛；只有武艺精湛，训练有素，才能确保胜利。 ”其后也没有惜字如金，让你自己体会，而是细致入微的由每个细节入手，仿佛凭着这个手册，就可以直接开始训练你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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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操典的源头《兵法简述》的不同译本】

军团士兵是怎样炼成的

训练当先从选拔开始，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韦格蒂乌斯认为由于这工作的重要性以及常有徇私情的情况发生，征兵应该由大人物比如军队统帅来负责，在西班牙和庞培作战的名将塞多留就是典型人物。在挑选士兵时，他认为“越是品尝过生活乐趣少的人，越是不怕死。 ”因此，相比生活条件好的城市，生活贫苦的农村是更好的兵源地。不过有时候也不得不征召城市里的人，那时就要注意对他们进行更加严格的训练，执行更多的勤务，以摆脱城市生活对他们的影响。他还认为除了来源，年龄、身高、体格和神情仪态同样重要，招募对象应该是身高不低于1.75米或者体格异常强壮的青年，因为年轻人学习速度快，充满热情，一定的身高或强壮的体魄可以适应军队艰苦的作战要求，至于神情仪态，他则给出了如下标准：“活泼的双眼，笔挺的腰背，宽厚的前胸，肌肉强健的肩膀，有力的双手，长长的指头，恰到好处的腹部，他们的下半身应当干瘦些，小腿肚子和两脚应该肌肉发达。 ”如果全部符合标准，身高就可以不用考虑。但是，是否适合当兵光从表面来看仍是不够的，士兵作为保家卫国的壁垒不能是顽劣而不受管束之人，因此韦格蒂乌斯强调征兵时，要以清白的出身和优秀的个人品德为新兵的精神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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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军团的士兵是经过认真选拔的】

虽然征兵标准如此严格，通过者仍然不能立刻成为军人，他们还要再经过一轮筛选，方法是通过操使兵器等测验来进一步检测应征者是否机敏和勇敢，从而淘汰掉一批乍一看符合标准但实际上不堪一用的人。在经过这连番的筛选后，应征者就可以成为一名新兵了，接下来这帮新兵蛋子要面对的，就是美国军营题材电影里常见的严苛的日常训练，它包括走步伐、跳跃、攀爬、游泳、武器训练、战术训练、工事建设和勤务信号。而训练你的教官，则是军团里的基层军官——百夫长，他将在未来你的军人生涯里全权负责你的训练、任务分配和惩罚，百夫长的严苛一点不比美国电影《全金属外壳》里的哈曼军士长差，即便是细微的错误，也会迎来轻则鞭笞，重则斩首的惩罚，但这也往往使得士兵们最为痛恨他们，提比略皇帝登基时的兵变就首先拿凶残的百夫长们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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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金属外壳里的哈曼军士长和罗马军团的百夫长】

罗马军团的走步伐正是近现代操典里走步子的原型。当然，和现代大学军训围着操场走几圈阅兵步子不同，罗马军团的走步伐要求在5小时内走20-24英里，然后每个月再进行三次在各类地形间往返20英里的全副武装的跑步拉练，而这样的拉练的负重为27kg ，和美军的战斗负重差不多。如此训练强度，才是罗马军队阵型严整的重要保证。除此之外，跳跃、攀爬、游泳等提高身体素质和地形适应性的训练也会同步进行，这样的野外训练和现代军队进行的各类障碍跨越训练如出一辙。

当这些基本训练完成，军人赖以为生的军事技巧便开始提上训练日程。由于作战时罗马军队往往数量少于敌人，且使用的武器主要是沉重的大盾、重标枪和因攻击距离短而极需要技巧的短剑，所以对士兵耐力和技巧是极大的考验。于是配给新兵训练的木剑、树条编制的盾以及没有尖头的标枪便比实物要重一倍，这样可以使士兵在实战中更加得心应手。在得到这些装备后，士兵要亲自将木质的人形靶牢牢地打入军营露天广场的地中，然后持着这些武器像真正的作战那样，对其进行攻击、防御和闪躲。这样的训练每日都会进行，老兵也不能例外，且无论遇到刮风下雨还是风雪漫天，士兵们也不会中断，只是场地由露天改为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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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营地有的是空间提供训练场所】

在这些新兵们初步掌握战斗技巧以后，还要进行战术演习来测验士兵们的技巧掌握的如何。这种演习的细节不得而知，但是其严格则有目共睹，根据1世纪犹太作家约瑟夫的描述，罗马军队“每天都过着训练和演习的日子，等待着实战大展身手的机会。他们的军事演习往往和实战一样逼真、严苛。对他们而言，训练即是没有流血的实战，实战不过是流血的训练。 ”当然，这番的努力在上战场检验之前，还要先经过军团的检验，对于成绩好的人来说，会被奖励双倍的薪饷，而对于成绩欠佳的人则将其食物改为牲畜才吃的小麦以示惩罚，若要恢复，只有当着军团长和其他高级军官的面重新检测合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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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演习和负重行军中的罗马军队】

罗马军团最有特点的地方在于，士兵并不光操练掌握武器的技巧，还会被要求进行工事修建，成为一名合格的工兵。士兵们的最基础的训练科目是挖壕沟、修栅栏，堆土墙，这也是从不间断的，因为这是修筑营地最基本的工作，正如犹太作家约瑟夫所说的那样，罗马军队到达一个地方首先做的事就是扎营。即便是已经长期驻扎在营地里，也不会放过这些大头兵，罗马历史学家塔西佗就曾在著作《编年史》里提及，军官为了不让士兵闲下来，便要求他们不断从事这类苦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技能的熟练，军团还会不定期“进修” ，被长官们拉去进行挖掘运河、开挖矿井、修桥铺路和修建各类建筑等技术工作。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罗马军队才可以在战斗十分激烈的情况下修建各种需要的工事，打出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战役。

最后，还有个至关重要的内容——勤务和信号，罗马军团的士兵们每日都要在百夫长的安排下进行轮岗换哨，而每日都会有不同的口令需要哨兵记住以辨别敌我；罗马军团无论是进行细微的什么活动比如集结出发、起床、演习、巡逻都会吹奏军号、插上军旗并设置含义让士兵记住，以根据信号行动，从而培养士兵听从命令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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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团士兵在训练和建设营地】

在了解完兵法简述所描述下的罗马军团如何训练征募和军队后，我们不难发现，这层层的选拔标准和过程，与当今的新兵选拔并无本质区别；走步伐和负重拉练亦是近代陆军训练不可或缺的部分；轮岗换哨，军令执勤等规定，与当今美军的内务条例同条共贯；三线列和预备队的概念在《莫里斯操典》里亦被采纳重视，如此细致而实用也难怪它会成为近代的操典源头。但这样的内容，在我国竟然长期缺失，所谓古代智慧的《孙子兵法》或者《六韬》更是相距甚远，学习完了恐怕还是对如何带兵一无所知，而相关内容还要等到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才略有提及，以至于我们的操典还要学习国外，看来，我们在批评军训是走表面过场的时候，还要进一步反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