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江风云\5\操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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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岙山后沙滩上，传来一阵阵枪声，一群水兵在练习射击……

中途休息，三三两两，或坐或趟在沙滩上。有几个烟瘾大的，从裤兜里摸出草烟丝，

用一小片纸卷了起来，抽上几口。

海龙倚靠着礁石，闭着眼。他想，这打枪的活儿，不仅是头一回，而且是有力使不上劲，仿佛那枪、那子弹、那靶，老是与他过不去。怎么整，拿枪的手总在发抖，那子弹不打飞了才怪。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打海盗的那块料。

如钦过来，摸着他的头说：“我看，你头上长得究竟是脑袋还是木瓜？你这水鬼，只会潜水，打枪就像放鞭炮，满天飞没个准。 ”

海龙满脸羞愧，像做了错事的小孩，说：“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刻苦努力，把枪打好。 ”稍停，他昂起头，注视着如钦，说， “请你下次，不要再摸我的头！” 洞头人，都有这种忌讳。你骂他打他，可以容忍；一旦摸他的脑袋瓜，往往不高兴发脾气和你没完没了。海龙也不例外，他已经三番几次被如钦耍猴一样摸头抓脑了，心里一直不爽，有点不耐烦了。

“水鬼，摸你一下就生气了？”

“跟你说过几次了——你是欺负人！”

“谁欺负你，长得又瘦又矮，像只猴精！”

海龙心里十分恼火，当着众人的脸被揭短。他怒不可遏，蹦跳起身子，举起巴掌，就扇向如钦的头部。

这下子，麻烦来了。如钦的脑门冷不丁被海龙拍了一下，恼羞成怒。一掌挥过去，可见这手臂力气很大，把海龙打翻在沙滩上。海龙鼻子受伤流血，他不甘示弱，抓起一节木棍就打过来。如钦把手一挡，化解了。他一步跨到海龙面前，擂起一拳欲打。这一拳下去，估计海龙将会破相，什么鼻涕、口水、眼泪一骨溜都会流淌出来。却被在一旁看热闹的唐斌给拦住了，说：

“算了算了，开个玩笑，别打了！”

周围立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和口哨声，但又很快地安静下来。大伙都竖着耳朵，瞪着双眼，好像准备接下来听那精彩的下文，或观看将要发生怎样的恶作剧。

如钦余怒未消，还想动手；唐斌把他拖到海边透透风，清醒一下这发热的头脑。

海龙则在一旁骂骂咧咧，说：“这简直是儿子打老子，要不是唐斌制止，我这一拳海底捞金，定叫他跪地求饶！”众人一哄而笑，知道海龙吹牛说大话，各自散开了。

岙内孔庙私塾学校大操场（学生已放假），水兵们用刀棍弓箭等兵器来操练搏杀本领……

唐学先到庙里，向孔子神位烧柱香，向国父孙先生敬个礼，再到教室里坐下来，重温学生时代的美好记忆……自己从小就是从这里接受启蒙教育的，还记得当时的校长是叶笔龄。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从一个懵懂少年到了而立之年。如今，打击海盗的重担挑在肩上，可谓是临危受命啊！

自决定购买战船之后，唐学就从新招来的一百多名人员中，精选了五十人。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仅留二十八名，成为将来战船的正式在编人员。

这些人，分别来自散落于洞头各军事小派别的部队；也有从各村镇渔民中挑选出来的青壮年；也有流落于社会、名不经传、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说，这里浓缩了当时洞头武艺高强的社会人才。

唐学走出教室，一边拿出烟斗抽烟，一边观看着水兵的训练情况。这时，他看见义德从自家大院出来，就喊道：“义德兄！”

“哦，是学啦！近来，水兵训练如何？”义德问。

唐学说：“大家训练得很刻苦，也很用功！”

“甚好！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早上温州来消息，战船可以交付使用。你找个时间，安排去接船！”

“那太好了！”唐学喜形于色，他立即把烟斗从嘴里抽出，抖掉烟灰，收起。

训练场传来一阵喧闹声，众水手围成大半圈。圈里，唐斌和如钦在摔跤。大家呐喊助威，两人纠缠在一起，都卯足了劲，不见输赢。

猛地，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猎豹，也许看见主人吃亏了，就冲上去帮忙，咬住唐斌的裤腿，直往外拖。这一拖，不要紧，唐斌穿着大裆裤，经过刚才两人的拉扯推拿，腰带有所松动。被狗一拽，裤子刹地脱落了下来，裸露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屁股。大伙见状，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唐斌一时羞愧难当，赶紧腾出一只手提起裤子。如钦乘机一甩力，把唐斌摔在地上，大家鼓掌了起来。

“这局不算，如钦，你的猎豹帮忙，你才赢，再来一局，我一定赢你！”唐斌不服。

如钦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说：”不摔了，不摔了，累死我了！”

“那不行！不信你问大家，再摔一次，我必然赢你！大家说，好不好？”唐斌鼓动着众人，为自己抱不平。

“对，再摔一次！”海龙尤其卖力地喊道。他看见如钦赢了，心里尤其不舒服，应该是唐斌赢了才对。他对如钦摸他脑袋瓜之事，还一直耿耿于怀。众人起哄着，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们，不要落井下石好不好？”如钦知道这些人的意图，巴不得别人出尽洋相，自己才显得快乐。他说， “有种的，你们就跳出来。如果赢了唐斌，晚上喝老酒，我请客！”一句话，说得大家你看我、我瞅你，都不敢吱声了。

他扭头瞪了海龙一眼，说：“猴精，你吵什么？有本事，我们来一局，我让你一只手！”说得海龙无言以对，也悻悻离开。

唐学看见大家闹够了，走到跟前，喊道：“唐斌，如钦出列!”

“是！”俩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拿起兵器，我陪你们一起操练！”唐学说。

“是!”两人各自拿起武器。唐斌使两支钢棍，如钦握大刀。唐学一把大刀，厚重，霍霍生辉。

唐学陪练，是家常便饭的事。以前在水警部门工作的时候，曾经到河南少林寺深造，得于一身武功。

三人在孔庙操场上，剑来棍挡，拳来掌迎；刀刀落地有声，棍棍直捣黄龙，赢得水手们阵阵掌声。演练结束，唐学喊到：“全体集合！”众水兵听到集合令，马上带着手中兵器跑过来，齐刷刷排成一队。领队唐斌喊道：“列队，报数！”

“1、2、3、4、5、6……”众水兵一一报数，个个声音洪亮。那只猎豹，乖巧地蹲在如钦脚跟前，一副威武神态。

唐学说：“各位兄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段时间来，大家吃苦受累，辛苦了！”

“不辛苦！”水兵们在唐斌的带领下，一起附声道。

“我们面对的是，东南沿海一带最猖狂的海盗林冠山。只有刻苦磨炼本领，才能打败海盗！水龙鱼没有骨头，任何人都可以咬一口，哪怕他是没有牙齿。抱怨被人欺负，还不如自身强大。吃炒豆，牙齿也要硬！”

“吃炒豆，牙齿也要硬！”众人又高喊。

“为了保护我们洞头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我们全体战士，义无反顾，与海盗战斗到底！”唐学单手握拳，振臂一挥。

“与海盗战斗到底！”水兵们高举手臂，大声呐喊着。

“现在，我宣布，明天早上，我们集体乘船去温州，把战船接回来，打击海盗！”唐学伸出双拳，如同在向天发誓。

“打击海盗！”水兵们欢呼雀跃，呼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