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江风云\1\洞江夜色(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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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玫瑰红的月亮，从远处的炮台山松柏林升起；南风狂j一阵紧似一阵，拍打着停泊在洞头渔港内避风的一艘艘渔船，犹如一群醉汉，摇摇晃晃，声音此起彼伏。

渔港，地处本岛西南方向的洞头宫口。它背靠金山顶，面向半屏山，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外海的洞头洋，则是浙江第二大渔场。渔汛期间，来自全国沿海各地如浙、沪、闽、粤、台等渔船云集这里。

它原本是一座荒山，临近海边，尽是乱石滩。后来有人发现了这个天然避风港，就用山石礁岩砌起了一座码头。开始依山建房，层层叠叠，房与房紧挨，墙与墙相连。码头上，商铺一户紧挨着一户，经营项目五花八门。有渔行、典当铺、茶馆、南北百货店、海鲜店、小餐馆……

一艘帆船从炮台山东南海面驶过来。它绕过仙叠岩山边，经狭窄的炮岙门航道，在邻近洞头渔港时，风帆降落，依稀可见桅顶上悬挂一面三角旗，写着一个大大的“林”字，旗子被风吹得啪啪响。

从船上卸下几只小舢板，跳下二十几个拿枪持刀的人。黑暗中，他们疯狂地划着桨，往洞头宫口摇过来。小舢板冲上沙滩，被当地渔民发现，惊呼道：“海盗来了，快逃吧了！”闻讯的民众一下子四处逃窜。

两名海盗扑向码头的一间小客栈。一海盗一脚踹开紧闭的木门，拉着大嗓门：“赵海龙，滚出来！”室内黑不溜秋，海盗在翻箱倒柜。 “海龙，你不要躲，老子看见你了。老实出来，饶你不死!”

老掌柜在屋里，见势不妙，夺门而出。海盗一手擒住，问：“海龙在里面吗？”

“没有，大侠饶命！” 老掌柜惊慌失措，龟缩着脑袋，求饶着。

“滚！”海盗一推手，把老掌柜摔倒在地；他拼命爬起来，也顾不着腿脚疼痛，溜了。

一海盗询问同伙：“林寅，你确定他就在屋内？”

“线人告诉我的，肯定没错！沈辰，再找找！”林寅说。

就在这时，后窗“哐当”一声，随之屋外传来喊声， “有人跑了！”

“追，快追！你们还呆着干啥，笨蛋！”林寅骂道， “快追，谁抓到海龙有奖！”又是一阵喧嚣的声音。

恒发渔行，叶唐斌带领渔行十几个员工，用刀棍和海盗厮打起来。无奈根本不是对手，个个被打得趴在地上。叶义德老板，还被捆绑在码头固定缆绳的石柱上。

叶唐学等十几个村民听说这边出事，拿着木棍、扁担赶了过来。

从人群中，唐学认出一个人。他就是浙南沿海一带臭名昭著、劣迹斑斑的海盗——林冠山。时隔多年，他竟然又跑到洞头洋来抢劫了。

林冠山，五旬出头，高个子，头戴黑礼帽，满腮帮胡子。左边腰间挎一长剑，右侧插把手枪；一把水手专用的弯刀，则扣在黑色长裤上左右晃荡。

他穿一件黑色对襟无领短袖上衣。左手臂裸露着一条张牙舞爪大青龙，右手掌拇指与食指之间，则刺绣着一个血盆大口、吊眼金晴的虎头。恰合风水相格，左青龙右白虎之喻。图案精美，栩栩如生。

他是温岭县林家村人氏。兄弟姐妹七个，他排行老五。出生时，父亲请峨冠山慈云寺长老预测生辰八字。在五行中，他命相属金，要土相配。其父干脆将家乡峨冠山“峨”字去掉，换上自家姓氏，唤作林冠山。

唐学为何认的他？

当年，唐学曾在玉环县水上警务部门工作，与张振声同僚。四年前，既1929年2月26日早上，接渔民报警，有一海盗船在半屏山外海割渔网、劫船。张振声立即从东岙码头带领十几名水警，驾驶水警船前往督察处理。可恶海盗，不但不听劝告，反而负隅顽抗，与水警船进行激战。在双方搏斗中，张振声的大腿不幸被敌方鱼叉击穿。因流血过多，抢救不及时而殉职。这场战斗，唐学也在场。海盗者头目，便是林冠山。

他想，海盗武器齐身，自己手无寸铁。不能来硬，只能示弱来化解。他对身边的人说：“大家不要乱来，他们手上有家伙，我们斗不过。此事由我来处理！”说罢，他放下手中的木棍，大摆大摇地走过去，大声喊道：

“林冠山，不要欺负老实人！”

冠山怒目一瞪，双眉倒竖，观察来者。心想，在这偏僻海岛，竟然有人认识我？看来此人有点来头。说：“你是哪位人物，认得我老林！？”

唐学上前几步，说：“我是洞头宫口叶唐学。原是玉环县水警人员，几年前我们打过交道，你可能忘了。眼下，你老林大名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今日，你到我洞头山这个小地方，有点怠慢，请多海涵！”唐学双手抱拳施礼。

“哦，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们有过交手，当时，你很勇敢嘛！今日，我来你洞头山，以前来过，日后还会来。如果你们识相，分些财物给兄弟们吃用，大家相安无事。否则，我对手下也不好交代！”

“目前海况不好，大家生活困难，望你多多包涵！”唐学说。

“好了，废话少说！今天就算给我老林一个见面礼吧！”他随即指令手下沈辰和林寅等一伙人，把恒发渔行刚刚收购来的十几担海鲜悉数搬走。末了，撂下一句话：“唐学老弟，什么时候看到赵海龙，告诉我。 ”他双手后伸拍拍屁股，摇摇身子，扬长而去。

?j南风狂——闽南语，每年农历五月份前后，常刮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