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故事——清初五进士同游华不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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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东北的华不注，清代之前作为济南的第一名山,有“花鸟之盛，不下虎丘”之誉（全祖望《游华不注记》），引得文人雅士纷纷登临，发思古之幽情，赋华美之文章。如郦道元、李白、曾巩、元好问、赵孟頫、边贡、王廷相、李攀龙、王世贞等。到了清代，华山景致虽大不如前，而诗文作品却成倍剧增。单是清初顺治年间，五进士同游华不注并赋诗刻碑，已经是很值得传颂的文人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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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发生在顺治丁酉年（顺治十四年， 1657），五位顺治朝的进士，分别是严沆、李世洽、陆朝瑛、施闰章、堵廷棻，他们在重阳节后四日相约同游华不注山，兴酣之际，以《丁酉重九后四日同登华不注》为题，以“秋”字为韵，由严沆首唱，每人赋诗一首，并且刻成石碑，镶嵌在了华不注山脚下华阳宫西侧泰山行宫的后墙上（参见《济南第一名山——华不注》，济南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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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之际，文人雅士燕集于名山秀水，诗酒相酬，也算是平常之事，不过这同游华不注的五位进士，有三位当时在济南为官，陆朝瑛（字石斋）任山东按察司佥事、分巡济南道，施闰章（字尚白，号愚山）为山东提学佥事，堵廷棻为历城知县，他们三人同游倒是可以理解，但严沆、李世洽二人何以在丁酉之年来到济南，并与另外三人同游华不注同题赋诗呢？这一直是学术界的一个未解之谜。近日，笔者经过多方考证，终于弄清楚他俩来济南的原因所在。

原来，他们二人丁酉年来济南不是偶然的，这是济南也是山东政治文化领域的大事，原来，这年他们被朝廷任命为山东乡试的主考官，因此而来到济南履职完成这一重大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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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洽，字君渥，为顺治丁亥科进士。河北束鹿人。据民国《束鹿县志》记载：李世洽“初授江南太湖县知县。甲午年升任兵部武库司主事，丙申年升任武库司员外郎，本年升车驾司郎中；丁酉（1657）年加一级为山东乡试主考。 ”要说李世洽与济南真是缘分深厚。三年后，他又升任山东督粮道参议。而其父李鸣珂明崇祯初年曾任山东盐运使，李世洽说不定小时便在济南长大的呢。

严沆，字子餐，号颢亭，浙江余杭人。顺治十二年进士，官至户部侍郎，总督仓场。为“西泠十子”之一。据清钱仪吉《碑传集·严侍郎沆传》记载：“丁酉，江南科场舞弊，各省举人皆复试，惟公所主山东试，奉旨不必覆试。 ”也就是说，严沆也是在丁酉年来到山东主持乡试的主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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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丁酉年科场舞弊，这是清初最为轰动的科场大案。先是顺天府的北闱乡试后，民间盛传考官徇私舞弊，收受贿赂，为权贵大开方便之门，被给事中参奏后，经查属实，顺治皇帝大怒之下，七名官员被斩首抄家。之后是江南的南闱乡试，落榜考生不满考试结果，以各种方法制造舆论，传到京城，南闱的考官们也纷纷掉了脑袋。这两科的新进举人，都被召至京城，由皇帝出题，重新进行考试，考试不通过者被革去了功名，甚至籍没家产，惨遭流放。

而严沆、李世洽主持的山东乡试，却“奉旨不必覆试” ，可见主考官公正严明，清廉自守，让参考的士子们心服口服，没有闹出什么丑闻。科场结束后，卸下差事，严沆、李世洽二人在施闰章等人的邀约下，遍游济南山水，在《施愚山集》（黄山书社1993年版）中，我们可以看到当年施闰章陪同严沆、李世洽游览济南名胜的诸多诗作，如《同严子餐给谏李君渥枢部泛明湖》《趵突泉送严子餐都谏北还时主考山东》等，而这后一首诗题的小注“时主考山东” ，又提供了一个严沆作为山东乡试主考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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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五位进士中，诗名最高的就得算是施闰章了，当时诗坛上便有“南施北宋”之称（指施闰章与宋琬）。碑刻上施闰章的这首华山诗，展现了华山的景象与诗人登高怀乡的思绪（“蹑屐华峰最上头，孤亭盘石卧淹留” ， “凭高何事添惆怅，回首乡园松菊秋。 ”）然而，据《施愚山集》，他还写有一首和以上诸人的华山诗，诗题为《华不注同子餐君渥石斋赋得秋字》：

崚嶒孤障逼天愁，绝顶横看沧海流。自觉浮生妨白眼，醉邀落日坐清秋。谈天稷下名虚在，跃马中原战未休。苍茫寒云阴万叠，谁知今有谪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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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无论气势还是韵味，显然都比诗碑上的诗要好得多。尤其诗的前两联， “崚嶒孤障逼天愁”下一“愁”字， “醉邀落日坐清秋”下一“邀”字，将华不注完全拟人化了，这就将华不注孤峰插云的威逼气势和看惯人间沧桑的放达潇洒，生动地展现出来，实在是难得的佳作。这样看来，施闰章共写了两首华山诗，不知是否因为对前一首（恐怕为即景应时之作）不满，而在其后或结集时另作一首，也未可知。

图片：李锋、王啸、邵凯

文字来源：济南古城历史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