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侵华日军眼里的中国女神，暗恋了整整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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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日本东京，一些曾经的日本侵华军人为南通市中学的女教师杨思瑞开了一个追悼会，为首的是一个名叫久保茂的日本画家，他是当年抓捕杨思瑞的日军中的一员。和别的侵华日军有些不同的是，久保茂是日本投降后回国才学画的，老师是个中国人——著名版画家李平凡。久保茂这个名字正好和山口百惠的生父重名，年龄接近，去世时间刚好是同一年，还都在同一个城市去世，但是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个考证用了我好几年时间，还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才搞定的，最主要的区别是他们的病情不同。这是个好事，因为山口百惠的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无论是对自己的妻子——山口百惠的母亲还是女儿山口百惠。你没有看错，山口百惠是非婚生的孩子，养活山口百惠和妹妹山口淑惠主要靠母亲山口正子打零工，父亲还从她们这个贫穷的家庭里拿钱，以至于山口百惠成名后用一大笔钱换来了断绝父女关系，那年山口百惠17岁。另外妹妹山口淑惠的长相和姐姐简直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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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百惠和母亲山口正子以及妹妹山口淑惠）

久保茂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兵，他毕业于东亚同文书院。久保茂在1944到1945年间是日军的翻译，驻地在江苏，和他们对阵的是新四军。刚参加日军的时候，久保茂还是受到军国主义毒害很深的日本兵，但在看到了日军的种种恶行之后，开始反思自己，最后认识到自己是一名可耻的侵略军。需要注明一下，久保茂是鲁迅的狂热粉丝，这大概是学中文学出来的。日本战败后，他去了神户读大学，在大学里成立了鲁迅文学研究会，还排练过话剧《阿Q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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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凡先生）

李平凡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版画家，他曾经是刘仁的手下。而平津战役时，北平地下党的负责人就是刘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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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凡作品）

杨思瑞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 1940年1月杨思瑞加入新四军， 1940年8月入党， 1944年被俘前是溧阳县某区区委书记。在久保茂的记忆里，她是一个学生出身的新四军村长。杨思瑞参加的是新四军江南抗日义勇军，简称“江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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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克希）

江抗并不简单。江抗的一个领导人是上海特科最后的血脉之一，何克希，何克希后来是35军政委，南京总统府就是35军拿下的。另外顺便说一句打进总统府的部队，大部分是山东鲁南纵队的，还有原来铁道游击队的，吴化文起义的原有部队人数不到三分之一。 “江抗”在1939年时曾经火烧虹桥机场，威震敌胆，可惜火烧虹桥机场的部队长老红军吴焜，不到两个月之后就牺牲在“忠义救国军”的伏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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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照片拍摄于1940年的溧阳。后排左起第五人为何克希，前排左二比较胖的是陈毅元帅，后排右起第三人为粟裕大将。陈毅右侧两位是廖海涛烈士、罗忠毅烈士， 1941年牺牲时分别担任新四军六师16旅旅长和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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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忠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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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海涛）

久保茂所在日军的小队长也不是普通的日本军官，这位队长对日本的社会主义者很有同情感，算是日共的同情者。在那个日本兵糟蹋中国女人简直是家常便饭的时代，这个小队长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杨思瑞。

事情发生的溧阳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是新四军与日伪军拉锯战非常剧烈的一个地方。整个抗战期间，日军三次占领溧阳、六次扫荡清乡、34次轰炸溧阳县城，血债累累，但一直未能在溧阳站住脚跟。 1938年4月18日凌晨两点，日军在汉奸陈麻子的带领下，不开枪对蒋店村进行了一次报复性的屠杀，杀死了50人；1938年5月2日上午10点左右，在溧阳县戴埠镇正在赶集的人群被轰炸，因当地人对轰炸毫无概念，死伤惨重， 200多人被炸死，大街上到处是人肉，肠子都挂到了电线杆上；1943年11月2日，由于汉奸金方伢的告密，日军纠集盘踞在溧阳和金坛等据点的日伪军1000多人，于深夜包围了清水塘村，担任阻击的新四军51团政治部主任姜如芝命令会游泳的战士过河，不会游泳的战士阻击，姜如芝牺牲， 24名被俘的战士遭日军活埋在一个大坑里。 1945年8月15日之后，日军拼死逃出溧阳，不敢在当地投降。 1945年8月18日，王必成带队攻打溧阳县城，毙伤留守日伪军数十人，俘伪军8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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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中的新四军）

事情发生的1944年12月底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时间，这段时间新四军刚刚在溧阳附近消灭了汪伪部队一个精锐团，正在溧阳农村攻城略地，我军士气正盛，日伪军士气日渐萎靡不振。

于是，一些不普通的人，一个不普通的时间地点，在遇到了一件战争中普通的事情之后，发生了一些不普通的变化。

1944年12月底至1945年1月之间的某一天，杨思瑞去上级党委开会途中，在江苏安徽交界处的溧阳，遇日军突袭被俘。在日军眼里，她的身份是新四军的村长，作为中文翻译，久保茂开始了对杨思瑞的审讯。

审讯中，杨思瑞一身正气的痛斥了日军在中国的暴行，相信她当时已经是在一心求死，而被她痛斥的那个日本兵，竟然从敬重，到崇拜，到五体投地，最后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的女神。从那一刻起，久保茂就开始绞尽脑汁，要把杨思瑞从日军的虎口中救出来。

当时的久保茂并不知道杨思瑞是不是共产党员，但是他自己觉得对方应该是。但是他依然冒着军法处置的风险想尽办法帮助杨思瑞脱险，哪怕掉脑袋也在所不惜。上报假材料，帮助杨思瑞找保人，竭尽全力帮助她被释放。

当时他的队长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并且给全小队下了命令，没有他这个小队长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杨思瑞。日军的编制中，小队长军衔差不多是中尉，不算小了。日军编制特殊，军官数量特别少，如果同样编制来对照解放军的话，大概是三分之一多一点，所以那时日军中军官很累很能干，绝非抗日神剧中的胡编。

最后久保茂通过上报审讯的假材料，找了保人把她释放了。因此也带来一个麻烦，能够证明杨思瑞没有叛变的只有这个小队的日本人，尤其是他这个翻译和小队长，而中国人这边，杨思瑞找不到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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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军）

多年以后，他的老师李平凡当面问他：“你真的由敬重而爱上了这位中国姑娘？你不怕你的上司说你背叛天皇，同情抗日分子？”

久保茂回答：“我们当时的思想感情是十分纯洁的，我一下子就爱上了她。虽然这难以想象且不可理解。 ”

久保茂毫不掩饰给自己的老师李平凡写信道：杨思瑞是自己一生中见过的女性里最伟大的一个，她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对她的敬重和崇拜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良心驱使他绞尽脑汁把自己的女神从危险中解救出来。久保茂尽力去和杨思瑞沟通，在经过多次的讥笑和挖苦之后，成功的开始了交流。杨思瑞向他讲抗日的道理，他向杨思瑞解释日本人和日本军国主义的区别，并希望将来有一天中日不打仗了，和平了，邀请杨思瑞去日本看看。最后两人互留了通信地址，杨思瑞给他留下的地址是江苏省海门市府西街2号，这个地址今天已经找不到了。 30多年后，他的老师李平凡通过向老邮递员和南通邮电局查询，终于找到了这个地址，并根据地址找到了人的下落，只是人已经在1968年自杀去世。

在当时的中国，杨思瑞也许只是千万个普通抗日者中的一个，但他（她）们身上所闪烁着的不普通的人性光辉，正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希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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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海门市）

本文作者：黄河故人，公众号“这才是战争”加盟作者，未经作者本人及微信公众号“这才是战争”允许，不得转载，违者必追究法律责任。

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 ，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