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怀宾「烁园」绽放澳门，以园林精神开启新装置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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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院长管怀宾最新个展「烁园」亮相澳门艺术博物馆，展览展出了艺术家近期创作的7件大型装配和九件影象共十六件作品，呈现其最新艺术创作成果。展览将连续至2019年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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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现场嘉宾剪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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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艺术博物馆馆长陈继春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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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管怀宾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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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园——管怀宾作品展

◎ 展期：2018年11月2日—2019年2月24日

◎ 学术主持：高世名

◎ 策展人：吴方洲

◎ 地点：澳门艺术博物馆三楼专题展览厅

◎ 主办：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文化局澳门艺术博物馆

◎ 协办：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

◎ 凋谢光阴：上午十时至下昼七时（下昼六时三十分后停止入场）逢星期一休馆，免费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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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怀宾《烁园》展览现场

无人界的势与象——读管怀宾的烁园

文 / 高世名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

距离老管上一次大展「过园」已有十个年头。 10年来，不管事情多么繁忙，老管以他一贯的诚意与勤奋，坚持每年完成一个小型个展。这是他为本身设定的年度作业，同时，用他的话说——也是给本身的礼物。

中国古人讲究「学以为己」，说到底，每个人的终极使命都是「成为本身」。艺术发明同时也是艺术家的自我发明，作品为这个双重发明的进程提供了一条曲折迂回的通道。对付老管来说，这条通道是一座园，或为「过园」，小径分叉，徘徊缠绕；或为「烁园」，冶炼、燃烧，消失、闪耀。园之于老管是一种空间营构和叙事的策略，更是一种想象天下和装配现实的技术。

管怀宾执着于装配。装配对付他并不是当代艺术生产中确定的媒介，亦非西方艺术史中现成的样式，他所要做的，是以中国园林的场所精神开启一种新的装配形态。他说：「我努力从中国空间美学中获得新的发明力，让语意再生，以园林的经验从新改写二十世纪以来的作品观点」。

这类「改写」，首先意味着装配中「非视觉空间」的布局。

管怀宾出身中国画专业，此前又在苏州抛掷过许多的青春岁月，对付中国园林微妙深邃的空间美学与物象诗学有会于心。这使他的装配与惯常的当代艺术颇有些相异之处，不但是由于气质上的雅驯，也不但由于其作品中有一种比观点更复杂的况味，更根本的是——他的装配本身是一个超越作品状况的园。

园的布局必要感物兴怀、即时生发，更必要谋篇布局、惨淡经营，这与当代艺术所谓的观点和计划全然不同。

中国园林是一个五感俱足的感知场域，园中事物都有着超越视觉本身的意蕴与情致。不管春日水滨、彩丽竞繁，照样漏雨苍苔、幽独清寂，都足以摇曳性情。中国古典美学中的「非视觉空间」，恰如同王昌龄所说的诗分三境，即物境、情境与意境。物境指「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情境指「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意境则「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园林中没有单纯的资料或景观，只有「物」与「象」。物之为象，以此物像他物，因物成象。咱们常说有物生象，而物天然生出的却只是「相」，至于「象」，则是更加玄妙难言、无从测度的东西。「恍兮惚兮，此中有物；惚兮恍兮，此中有象」。老子的意思或许是先象而后物，就艺术家的事情而言，这却是一个「物」之再造的进程，那是物的诗学、物的创世纪。

在管怀宾营造出的园中，物偶然候是物质，偶然候作为资料，偶然是意象，偶然又是标记，这些都远超越了视觉的范畴。在造园现场，各种物象与资料从原本的语境中被释放进去，在陌生的情境中自立、转义，建立起新的布局关系。此物和彼物之间组成一种特定的人缘指引，于是物在园中就不但是资料和表意系统中的标记，它照样一个天下关键，此关键卓然为物，既指引他者，又自成气象。物的「创世纪」由此产生。

「物」与「象」背后隐藏的是人的行为与状况。园是一种场合排场，园中人身在局中，通过他或许她的游观、倘佯与盘桓，无数「景」与「象」相互叠加、相互应答。然而，管怀宾并不是一味留恋于园林的古典体验，他试图从园林中「断章取义」，把一切的物与象都带入一种险峻的紧张状况当中。最重要的，他把文人意兴的园林，转化为一种「无人界」。

记得三年前，在《无人界》的展览中，一个特写深深打动了我：一支鹰站在锋利的长矛之上振翅欲飞，长矛从高音喇叭中穿刺而出，带着尖锐的速度感深扎入墙体。这个特写中包含着一系列「光阴举措」，相互之间毫无头绪，又理所当然。这统统物象与举措组成一种凝固的张力。统统蓄势待发，事与物的施力、受力皆在此中，凝成一种强烈的「势」。由于这类独特的「势」，管怀宾的现场并不是依照计划、蓝图实现出的景观，而是一种事件性的、蓄势待发的「场合排场」。在此场合排场中，一种「势象」被营造进去。

所谓「势象」，象中寓势，因势取象，于事物之人缘指引中成绩一种情势与姿态。姿，态也。态，意也。段玉裁说：「有是意因有是状，姑曰意态」。姿与态、态与意皆为天然相表里。「势象」中凝结的是行为。动而停息，则动状犹在，动意犹存，「势象」成绩的是对景况意态最具意义的时候的掌握。

管怀宾欲超越和改写「二十世纪以来的作品观点」。里尔克已经说：「生涯与伟大作品之间老是存在着古老的敌意」。作为埋伏在日常生涯中的艺术，园林却悠然于此敌意以外，它于红尘搅扰中自成寰宇，以自家风土营造出令人着迷的洞天天下，不管主人照样客人，皆可流连倘佯于此中，恬然自得。园林在生涯当中又在生涯以外，进退自如，亲疏有度，在这个意义上，咱们称园林为艺术或许作品，只是一种不恰当的定名。

在这个以「烁园」为题的展览中，作品与作品之间并无确实的界限。艺术家展示出的，只是一些抽象、一些物、一些空间、一些姿态、一些声响、一些影象，一切统统配合产生，相互作用，营构出一个语义错综的诗性场域。

太湖石、桃树与乌鸦…… ，这些古典园林故事中的惯常元素，与破裂的热水瓶胆、频闪灯、高音喇叭这些当代事物布局在一起，组成一系列断裂、跳脱、突兀而又粘连的陌异情境，全部展厅中随处闪耀着从某个掉天下泄显露的无名暗码。光与暗、水与火、风与尘、破裂与分裂、消失与坍塌…… ，这些物态与意象在层层叠叠的观象空间中，组成一条相互映照的隐喻之链；符码与叙事、影射与征兆、意象与意念赓续地弥散、交织，反复聚合、变乱，组成一个暧昧的、寓言般的「装－置」现场。

沉寂无声的吊灯、连续破裂的声场、被利刃切割的黑暗、向大海深处疾速撤退的潮水、被强光照射直至虚无的太湖石、浸没水底赓续坍塌的砂砾之塔…… ，这是管怀宾的烁园，也是他的「无人界」。在我看来，「无人界」未然超越了管怀宾以之定名的那个作品系列，它不但是都市丛林上空那些废弃的屋顶现场，而是人类活动登场后遗落的天下，一个从新向天然复归的领域。

在这个意义上，他的一切装－置现场都是「无人界」。咱们看到，「装－置」在管怀宾的事情中未然成为动词，那是一种造园般的运筹与行为，在物象、标记和语义的指引粘连中取景造境，即时生发，召唤出一个人类登场后的天下的诸种事物与迹象。这统统唤起我对另一个「装－置」现场的回忆，那也是一个「无人界」，那里同样蕴含着「改写」作品观点的可能。

1997年初秋的某日，我被杭州钱塘江干一个十字路口的晒谷场深深打动。那时钱塘江干照样大片农田，许多公路没有通车，农民可以在新修的十字路口晒谷打场。秋收时节，劳作之后，谷堆、工具随便摆放，组成一个偶发的「装-置」现场。这劳动的遗址是如斯随便、如斯天然，却组成一种独特的次序与尊严。更准确地说，这是一种「天下感」——在古希腊人的经验中，天下即次序。

这个晒谷场上的「装－置」令我莫名感动。它不是作品，本不是为审美而创作，它的产生，来自最为普通、日常的劳作。在劳作者的随便摆放与安置中，有一种超越目的的天然生产，从此生产中确立起一种「任意的次序」。那是无数次随机与偶然凝聚而成的现－场，所以才是命运般的存在。这劳动者登场后的遗址，示现出一种神圣的仪式感，仿佛是一场祭礼，向沧桑岁月中无名的劳作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