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请辞,朝廷却反而不准

折差送来的是军机处抄的廷寄 , 对苗沛霖攻占寿州一事咨询曾国藩 , 剿 , 还是抚?都是胜保坏了大事!看完廷寄后 , 曾国藩在心里狠狠骂道 。 这几年 , 苗沛霖在皖北招兵买马 , 广建圩寨 , 不臣之心充分暴露 , 但胜保欲挟以自重 , 一直庇护着他 。 上月 , 寿州邑绅孙家泰、徐立壮奏苗跋扈 。 苗大怒 , 发兵攻下寿州 , 挟制正在寿州城内的前皖抚翁同书 。 胜保向朝廷告急 , 他惧怕事情闹大 , 不可收拾 , 请求安抚苗 。

"对苗沛霖决不能安抚 , 必须趁此机会宣布他背叛朝廷的大逆之罪 , 彻底消灭 , 以除隐患 。 "曾国藩对赵烈文说 , "惠甫 , 你就按这个意思拟一份奏稿 。 ""假若朝廷接受大人的意见 , 派湘军剿苗沛霖呢?"赵烈文一贯遇事想得深远 。

"湘军不能分兵 , 要集中力量打金陵 。 苗沛霖今日之所以敢于与朝廷分庭抗礼 , 实是袁甲三、翁同书等人养痈贻患 , 理应由他们收拾乱局 。 你写明:请皇上责成胜保、翁同书讨伐苗沛霖 , 收复寿州 。 "让他们去混战吧!曾国藩心里得意地笑着 。

"独惭携短剑 , 真为看山来"出自王闿运《发祁门杂诗二十二首 , 寄曾总督国藩 , 兼呈同行诸君子》中的第一首:"已作三年客 , 秋登万里台 。 异乡惊落叶 , 斜日过空槐 。 雾失旌旗敛 , 烟昏鼓吹开 。 独惭携短剑 , 真为看山来 。 "


曾氏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请辞,朝廷却反而不准

曾氏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请辞 , 朝廷却反而不准// //

王闿运在安庆住了几天 , 见曾国藩再不跟他提起国事 , 自觉没趣 , 留下"我渐携短剑 , 真为看山来"的诗句 , 带着曾国藩送给他的程仪 , 回湘潭云湖桥看他的老母妻儿去了 。 他刚离安庆 , 京师便传来惊天动地的消息:两宫皇太后联合恭王 , 废去了顾命八大臣 , 载垣、端华自尽 , 肃顺弃市 , 恭亲王任议政王 , 两宫垂帘听政 , 从明年起改国号为同治 。

曾国藩为自己的谨慎稳重而暗自庆幸 。 王闿运则从此与官场告别 , 专心致志去做他的名山事业 , 刻意寻访奇才 , 决心将自己满腹帝王之学传与弟子 , 留待后人 。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 曾氏上《恳辞节制浙省各官及军务等情折》:"吁恳天恩收回咸命 , 在朝廷不必轻假非常之权 , 在微臣亦得少安愚拙之分 。 "朝廷接到这道奏折 , 在嘉奖他"谦卑逊顺 , 具见悃忱真挚 , 有古大臣之风"后 , 仍申前命 , 令"其毋再固辞" 。

曾氏还是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 , 对朝廷说了一段极为重要的话:"至于节制四省之名 , 仍恳圣恩收回成命 。 臣非因浙事既已决裂预存诿过之意 , 倘左宗棠办理毫无成效 , 臣当分任其咎 。 所以不愿节制四省、再三渎陈者 , 实因大乱未平 , 用兵至十余省之多 , 诸道出师 , 将帅联翩 , 臣一人权位太重 , 恐开斯世争权竞势之风 , 兼防他日外重内轻之渐 。 机括甚微 , 关系甚大 。 "这段话引起朝廷的高度重视 , 曾氏也因此获得朝廷的更大信任 , 自然 , 也就更不会答应他的请辞了 。

紧接着 , 从京师频频寄来上谕:"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统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并浙江全省军务 , 所有四省巡抚提镇以下各官悉归节制 。 ""曾国藩以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 。 ""曾国藩节制四省 , 昨又简授协办大学士 , 其敷乃腹心 , 弼予郅治 , 朕实有厚望焉 。 "接到这一封封上谕 , 曾国藩受宠若惊 。 他自己尚不知道 , 之所以有这一系列隆重圣眷 ,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

欧阳昱《见闻琐录》:"咸丰末 , 肃顺当国 , 内外官争相趋炎附势 , 倚为泰山 , 甚或进重金营善地 , 几不可以数计;即无此诸弊 , 而书信往来 , 无人无之 。 及得罪 , 籍其家 , 搜出私书一箱 , 内惟曾文正无一字 。 太后太息 , 褒为第一正人 。 于是天下督抚皆命其考察 , 凭一言以为黜陟 。 "

肃顺垮台后家被抄 , 从家里抄出几大捆书信 。 由于肃顺炙手可热的权势和有意笼络 , 各省督抚、带兵的将军都统 , 个个都与他书信往来密切 , 且信中极尽谄媚言辞 , 而惟一没有在肃府留下字迹的只有曾国藩 。 这件事使两宫皇太后和恭王大为感叹 , 故而引为腹心 。 曾国藩有感于依畀太重 , 一再恳请辞去节制四省之职 , 朝廷则一再不允 。 他只得挑起这付重担 , 日夜与文武僚属商议归复金陵大计 。 偏偏癣疾又一次大发 , 弄得他苦恼不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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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后 , 曾国藩强打精神批阅文书 , 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 彭玉麟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走进来 。

曾氏在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四日的日{己中写道:"前季弟买一詹姓女子 , 初十日在船一见 , 未有成议 。 旋韩正国在外访一陈姓女子 , 湖北人 , 订纳为余妾 , 约本日接入公馆 。 申刻接入 , 貌尚庄重 。 习字一纸 。 中饭后 , 陈妾入室行礼 。 "咸丰帝在本年七月十六日去世 , 距陈氏妾入室行礼这一天为九十八天 , 离百日国制满尚差两天 。

"涤丈 , 你老看看这个妹子如何?"彭玉麟笑吟吟地指着低头站在一旁的女子问 。 这以前 , 彭玉麟已带来过三个女人 , 曾国藩都不满意 , 或嫌其粗俗 , 或嫌其丑陋 。 这个女子一进来 , 便给他一种好感:身材匀称 , 步履端庄 , 那副羞答答的样子 , 既显得安详 , 又有几分迷人 。

"把头抬起来 。 "曾国藩轻轻地命令 。 那女子把头抬了一下 , 觉得对面的老头眼光很阴冷 , 又赶紧低垂 。 曾国藩见她虽算不上美丽 , 却也五官端正 , 尤其是眉眼之间那股平和之气很令他满意 。 "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叫陈春燕 。 "

嗓音清亮 , 曾国藩听了很舒服 , 又问:"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岁 。 "

"听你的口音 , 像是湖北人?""小女子家住湖北咸宁 。 "陈春燕大大方方 , 口齿清楚 , 完全不像以前那几个 , 要么是吓得手足失措 , 要么是忸忸怩怩 , 半天答不出一句话 。 曾国藩心中欢喜 。

"家中还有哪些人?"

"有母亲、哥嫂和一个小妹妹 。 " "父亲呢?"曾国藩问 。

"父亲前几年病死了 。 "陈春燕的语调中明显地带着悲伤 。


曾氏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请辞,朝廷却反而不准

曾氏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请辞 , 朝廷却反而不准// //

是个有孝心的女子 。 曾国藩心里想 , 又问:"你父亲生前做什么事?""是个穷困的读书人 , 一生教蒙童糊口 。 "听说是读书人的女儿 , 曾国藩更高兴:"那你也认得字吗?""小女子也略为识得几个字 。 " "雪琴 , 谢谢你了!"

"涤丈收下了!"彭玉麟如释重负 , 欢喜地说:"明天我带大家来向涤丈讨喜酒喝 。 ""慢点 , 慢点!"曾国藩叫住彭玉麟 , 问:"百日国制未满吧?""今天刚好百日 , 你老就放心让陈春燕侍候吧!"彭玉麟笑着边说边出了门 。 曾国藩伸出指头点点掐掐 , 便将春燕留下来了 。

夜晚 , 疲劳一天的曾国藩回到卧室 , 发觉房间大变了样: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 桌上文书整理得整整齐齐 , 床上铺垫摆得清清白白 。

春燕提着一大桶热水上来 , 轻柔地说:"请大人洗脚 。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习惯?"曾国藩吃惊地问 。

"小女子问过彭大人 , 他说大人有睡觉前烫脚的习惯 。 彭大人还说 , 大人临睡前要吃点甜软的东西 , 如稀饭、鸡蛋汤 , 平日喜欢吃鱼 , 吃新鲜蔬菜 , 吃湘乡土制的盐姜、干菜 , 饭后还喜欢散步 。 ""你真细心 。 "曾国藩拉着春燕的手 , 亲热地望着她 。 春燕感到 , 曾国藩眼中射出的是柔和温馨的眼神 , 完全不像白天的冷峻阴森 , 人也显得年轻些 。

"春燕 , 我是个衰弱的老头子 , 全身都长满了蛇皮癣 , 你跟我睡觉怕吗?""大人是人人敬慕的英雄 , 小女子能服侍大人 , 这是小女子的福气 。 "春燕的答话使曾国藩大为高兴 , 他觉得已消失多年的脉脉温情又悄悄地生发了 , 一边抚摸着春燕细腻的手心 , 一边和蔼地说:"春燕 , 你今日作了我的妾 , 便是我曾家的人了 。 我要把家里的事情跟你说说 。 "

曾国藩将脚浸泡在热水中 , 慢慢地对春燕说起了他的家庭 , 从高祖讲到妻子:"欧阳氏是我的结发妻子 。 在娘家时 , 父亲凝祉先生给她取的名字叫秉钰 。 十八岁时 , 从衡阳嫁到我家 , 那时我二十三岁 。 她是个命好福大的人 。 过门第二年 , 我便中了举人 。 也就在这一年 , 她给我生了大儿子祯第 。 过了几年 , 我又中进士点翰林 。

道光二十年 , 她带着儿子来到京师 。 湖南到北京三千多里 , 儿子又小 , 一路辛苦颠簸 , 也多亏了她 。 "曾国藩说到这里 , 想起此时正在荷叶塘老家的欧阳夫人 , 突然对她产生一种又是感激又是负疚的心情 。 春燕也在思考着:想不到这个带兵打仗的大人物 , 对妻子竟是这样一往情深哩!

"夫人多次来信 , 要我在外面讨个妾 , 说粗手粗脚的荆七 , 如何能代替得了心思细致的女人!每次我都拒绝了她的好意 。 我明天要写封信告诉她 , 说我接受了她的劝告 , 纳了一个端庄温和的小妾 , 请她放心 。 "春燕感觉到 , 自己丰软的手被曾国藩干瘦的手抓得紧紧的 。 她的心在怦怦跳动 。 "端庄温和"四个字 , 使她略有一丝幸福的感觉 。

"你放心 , 夫人不会欺负你的 。 "曾国藩的声调变得轻轻细细的、温温润润的 , 眼睛专注地望着春燕的脸 , 又抬起手来 , 抚摸她油黑发亮的头发 。 春燕脸红了 , 心跳得更厉害 。

过了好一会儿 , 曾国藩的手离开春燕的头发 , 重新以平静的语调说:"祯第三岁上死了 , 得的是痘症 , 和他一起去的 , 还有我九岁的满妹 。 现在的老大纪泽 , 其实是老二 。 纪泽今年二十三岁 , 比你大一岁 。 这孩子像他妈 , 温情有余 , 刚强不足 , 不过也还诚实聪明 , 肯发愤读书 , 今后虽然说不上有大出息 , 但也不会给曾家丢脸 。 这点我很放心 。 他先前娶了贺耦耕先生的满女 。 耦耕先生 , 你知道是哪个吗?" 春燕摇摇头 。

"是的 , 你是不会知道的 。 "曾国藩淡淡一笑 , "耦耕先生病逝的时候 , 你才只几岁人 。 他是我们湖南一个顶有名的大官 , 做过贵州巡抚、云贵总督 , 学问也极好 。 他的兄弟蔗农先生也是进士出身 , 做过御史、知府 , 晚年在城南书院当山长 , 用心培育人材 , 左季高就很得过他的教益 。 贺家虽不如二十年前的鼎盛 , 但仍旧是长沙第一大家族 。 "

曾国藩不厌其烦地介绍贺家的情况 , 陈春燕不觉得他是在夸耀亲家的显贵 , 而是在她跨进曾家大门的第一天 , 就把作为一个曾家人所应具备的知识告诉她 。 春燕对此很是感激 。 她的心不再急跳了 。 她半低着头 , 眼睛望着水桶 , 聚精会神地听着 。

"贺妹子命苦 , 过门第二年就难产死了 。 接生婆说 , 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伢 , 可惜呀!纪泽念着她 , 一直不肯再娶 。 他娘不知劝过他多少遍 , 直到前年 , 才娶了刘孟蓉的二姑娘 。 孟蓉是我多年来相交最深的朋友 , 他是个顶好的人 。 "春燕用手探探泡脚的水 。 水有点凉了 。 她起身说:"大人 , 水不热了 , 我再去烧点来 。 " "好吧 , 不要烧多了 。 "


曾氏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请辞,朝廷却反而不准

曾氏呈递了一份《再辞节制四省军务折》请辞 , 朝廷却反而不准// //

一会儿 , 春燕提了半壶滚水过来 , 加在木桶里 , 水温升高了 , 曾国藩觉得很舒服 。

"刘妹子过门三个年头 , 生了两胎 。 头胎是伢子 , 只活到半岁就夭折了 。 二胎是个妹子 , 刚生出来就憋气憋死了 。 纪泽夫妇很伤心 , 我写信安慰他们:死生有命 , 不要太悲痛 , 年纪轻轻的 , 还怕今后没有崽女?"曾国藩微微地笑了 , 陈春燕也悄悄地笑了一下 。 猛然间 , 她想到了自己 , 她希望今后能多生几个儿子;那样 , 她才能在曾家有地位 。

"纪泽下来 , 夫人一连生了五个女儿 。 大姑娘叫纪静 , 嫁的是我翰林院的好友湘潭袁芳瑛的大儿子秉桢 。 秉桢人聪明 , 但好玩乐 , 看来今后难得成器 。 二姑娘纪耀嫁的是我的同年茶陵陈岱云的儿子远济 。 远济这孩子可怜 。 生下只有几天 , 娘就死了 , 寄养在我家 , 一岁多才接回去 。 他自小失去亲娘 , 没有人娇惯 , 所以还能吃苦 , 也懂得自爱 。

咸丰三年岱云在池州府殉国 , 远济还只九岁多 。 夫人见他无父无母 , 很是怜爱 , 便常常接他到荷叶塘去住 。 今年上半年 , 远济虚岁刚交十八 , 夫人就急忙让他与纪耀完了婚 。 三姑娘纪琛 , 许的是罗山的二儿子兆升 , 四姑娘纪纯许的是郭筠仙的大儿子刚基 , 都还未过门 。

五姑娘不满一岁就死了 , 得的是痢疾 。 接下来是二儿子纪鸿 。 这孩子长得肥头大耳 , 虎虎有生气 , 大家见了都喜爱 。 翰林院学士郭雨三硬要把他的三女许给纪鸿 。 他的女儿比纪鸿大三岁 。 夫人说 , 纪鸿学曾祖父、祖父的样 , 娶个大一点的老婆 , 以后好照顾 。 我想也有道理 , 就订了这门亲事 。 所以 , 纪鸿一岁时就有了老婆 。 "曾国藩开心地笑起来 。 春燕也觉得有趣 , 抿着嘴陪他笑 。

"夫人最后一胎是个女孩 , 取名叫纪芬 , 今年虚岁十岁 , 还没有许人 。 满妹子长得厚厚墩墩的 , 是个有福有寿的相 , 今后要为她寻一个好丈夫 。 "曾国藩絮絮叨叨地讲着 。 夜已很深了 , 他毫无倦意 。 春燕静静地听着 , 一点一滴都默默地记在心中 。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半老头子 , 并不是世间传说的那样威严可怕 , 他其实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 他对自己的家 , 对自己的老婆儿女有着深深的爱 。 作为女人 , 春燕喜欢这样的男人 。

洗完了脚 , 曾国藩坐到桌子边 , 开始写日记 。 他将春燕今日入室行礼作为一件大事 , 郑重地写上了日记簿 。 为了确证今日正是百日国制期满 , 他对着日记一天天地倒指头 。 从七月十六日数起 , 数到今天--十月二十四日 , 不觉大吃一惊!无论怎样满打满算 , 今天也只是第九十八天 , 离期满还差两天!

"怎么这样胡涂!"曾国藩暗暗地骂了一句 。 他想起这些日子来朝廷对自己的破格隆遇 , 心中有一股浓重的负罪感 , "这如何对得起天地君父!""荆七!"他大声呼喊 。 王荆七不知出了什么事 , 从隔壁房子仓皇而至 。 "你把春燕带到客房去睡!"春燕一听 , 吓得浑身发抖 , 忙跪下哭道:"大人 , 小女子犯了罪 , 任大人打骂 , 只求大人不要将我赶出去 。 ""我没有赶你出去 。 "曾国藩苦笑道 , "只因离百日国制期满还差两天 , 我不能留你在我的卧室中 , 待过了这两天 , 我再让你进来 。 "

"大人 , 何必这样认真呢?"荆七终于明白了原委 , 心里真觉得好笑 。 他嬉皮笑脸地劝道:"姨太太已经进了屋 , 你就让她在这房里陪你睡觉 , 瞒两天不公开就是了 , 何苦要她去睡客房 , 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 "

"胡说!"曾国藩瞪了荆七一眼 , 吓得他忙说:"是 , 是 。 小人这就带姨太太去 。 "荆七刚走两步 , 曾国藩又叫住了他:"你安排好姨太太后 , 火速赶到江边彭大人船上 , 就说是他把日期弄错了 , 我已将陈春燕送至客房 , 二十七日下午 , 我在衙门招待各位便饭 , 正式宣布纳春燕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