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元勋蔡锷传奇之四十六：抱病治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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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督军兼署省长蔡锷，字松坡，别号击椎生

正在蔡锷决意退休、无意问世之际，川乱又起，引起了蔡锷的关注。原来，早在四川将军陈宧宣布四川独立时，袁世凯即采用借刀杀人之计，于5月25日提升川军第一师师长、重庆镇守使周骏为“崇武将军”、督理四川军务，任命周部旅长王陵基为“重庆镇守使” ，并唆使他们进攻成都，驱逐陈宧。袁世凯死后，周骏在段祺瑞和曹锟的暗中支持下，继续进兵成都。在周骏所部的进攻下，陈宧遂向在川南的蔡锷告急。

对于周骏、王陵基的行径，蔡锷义愤填膺，感到“义难坐视” ，立即通电全国，声讨周骏和王陵基：“国本既定，纷争立解，凡我国人，自宜安分守法，共保治安。乃前重庆镇守使周骏于四川举义后，假崇武将军之号，率兵西上，环攻成都，及至今大总统就任，又自称行军总司令，进逼成都陈都督。川省绅民，惧战祸之再开，函电纷驰，冀其罢兵和解。即在川客军，睹川民之水深火热，亦均愿息事宁人。乃周骏曾不知悔祸，无故称兵，谓其拥护前总统，则崇武名号，彼已废除，谓其拥护共和，则陈督举义，人所共见。远之则元首正位，无行军之可言；近之则成都安谧，尤无行军之必要，不知何词可藉，真百思不得其解。似此师出无名，任意争夺，不亟加以惩创，则群起效尤，国家安有宁日!”

同时，为防止在川北洋军支持周、王，使事态扩大，蔡锷又致电张敬尧指出：“周骏、王陵基率师西犯，进据资（中）、内（江）、隆（昌）、荣（昌）一带，纯系为争个人权利及排外主义而起，蜀中正人多不直之。现项城出缺，黄陂继任，两军即属一家，有为争权利而妄动兵戎者，即国家之公敌。微闻日前贵军一部分，有偕同周师西行之说，不知确否？如其有之，务早迅予调回，以顾大局而泯衅端为幸。 ”

6月24日,北京政府任命蔡锷为益武将军督理四川军务兼四川巡按使，成都的官绅李为纶、黄金骜等人感到有了救星，遂联名急电蔡锷求救：“顷见北京有日命令，策公为益武将军，督理川事，靖难解纷，极知非公莫属。唯将军、巡按为元年官制所无，公以首义元勋，讵宜受此非法之伪职？况复正式政府尚未成立，护国军当然为解决时局之主体，望即以都督名义率兵直入成都，檄召熊、刘同商善后，川局幸矣甚。 ”

蔡锷立即作出讨周、王部署，一面径电正告周骏， “锷奉大总统令，督师戡乱，有违抗命令、扰乱大局者，均惩无赦。执事如顾念桑梓，久罹战祸，幸早沉心寂虑，恪守命令，归命中央”；一面速派罗佩金率顾品珍梯团往援成都援陈驱周。但援军末到，陈宧已支持不住，于6月26日逃出成都，王陵基、周骏相继入城，周骏自为四川督军。其时，罗佩金已率部逼近成都，并与刘存厚、熊克武等部联络进攻周骏所部，周骏见形势不利而逃。 6月30日，刘存厚率部先入成都，暂行代理四川军民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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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护国第一军左翼军司令罗佩金

北京政府虽然任命蔡锷为益武将军督理四川军务兼四川巡按使，但同时又任命在四川长期与护国军对抗的北洋军三师师长曹锟会办四川军务，这引起社会各界、四川有识之士及护国军方面的强烈反对。

6月27日，上海《时事新报》刊发社论《读蔡松坡督川令感言》，对此表示强烈不满：

六月二十四日，政府有任蔡松坡君督川之令，吾人取而读之，既不能不曲谅其苦心矜存其善意，复不能不怪其思想暧昧而病其举措唐突也。袁孽既殂，黎公就职，在政府中人何尝不思所以协和南北，巩固共和。然揣其精神，倘不背于纪纲，证其行动，则必失于枝离也。传曰：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是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哉！蔡君为首义护国之一人，同时亦为合众抚军之一人，岂能轻易受此不成官制之委任，而归于二陈之流亚耶！或以川事日亟欲谋所以维持一省之治安，镇抚各方之军事，更借以为造就南北统一之先声，非赖蔡君之威信不可。然则，何不克日求复已成之约法，先以巩固中华民国之基，完成地方固有之军制而后委托蔡君以安全之任。吾知蔡君虽扶病，当亦不能辞其难也。靡此之务而欲遽以非法为崇，似义为敬，是岂所以尊重民国而推仰蔡君哉！且政府中人飘摇闪烁之态，更有令吾人欲百索而终不可解者。谓其此种举措，倘出于苦心善意之至诚耶？！今姑不论其行动不伦，自逸常轨以外，即以实事言之，曹锟之帮办云云，亦成何居心？岂此种无意识之措施与夫小巧机谋之手段，能以掩天下人之耳目也？政府中人岂甘追效袁孽之利用蔡乃煌而以龙济光视蔡君耶？不然何其举止乖谬之甚矣。吾故不能不疑其思想暧昧而责其举措唐突耳。当此国家风雨飘摇之际，秉钧当轴者，倘不能一出坚正敏捷之手腕以解决千丝万缕之时纷，吾恐长此以往愈低徊而旁出愈歧，将成为不治而棼之事，是非政府中人莫执其咎也。谚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惟政府中人一再审思之。

辛亥四川保路运动领袖蒲殿俊也为蔡抱不平，急电质问国务院段祺瑞：“顷见明令，以蔡锷督川，又令曹锟会办四川军事，事出不伦，何胜骇疑！……蔡、曹薰莸，不可同器，明彼昧此，宁曰善策！国变军兴，内外岌岌，中华不亡，视兹新政，引领侧足，亦既有日。所以大慰天下者未闻远施，而封疆处置，累滋物议，粤督之授，众谓乖方，犹未有如今者川事之甚也。 ……若不立即收回成命，令曹锟速出川境，恐人心迷惑，必至大局更破，不独蜀人死不愿戴此残夫也。迫切陈词，幸为一动心焉。 ”同时，为川局早治，蒲殿俊又致电蔡锷， “乞勿拘细节，力持大局，暂以都督或总司令名义，布告全省，所属各军，条理民政，于以削平祸乱，回复治安。俟国是大定，再从经制。 ”四川旅沪同乡会会长王北枢等人也多次致电北京政府，认为“曹锟人地不宜” ，要求收回成命，专任蔡锷承担蜀事善后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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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保路运动领袖蒲殿俊

7月6日，在各界的反对下，北京政府乃任命蔡锷为四川督军兼署省长。同日，曹锟迫于各界压力，引兵离川。但此时，蔡锷的病已经相当沉重。梁启超为蔡锷的病十分焦虑，曾于7月初聘德医阿密思赴泸州为蔡锷治病，但经连日诊治，不仅并无效果，反而使病情加重， “喉间痛楚加剧，不能发音” ，但为了迅速平定四川，在四川各属绅民“速西上就任”的强烈请求下，蔡锷不顾病情加重，毅然决定由泸州赴成都就任，并发出通告说：“遵于七月二十一号由泸首途晋省履任。 ”

对于蔡锷这种临危受命、抱病赴任的精神，云南《中华民报》特发表时评《收拾四川乱局呼》一文，予以热情赞扬：

自滇军入川，袁师南下，川人苦军旅者久矣。重以盗贼起伏，闾阎难安，商贾不行，公私交困，辗转流难，惨不忍闻。而周骏、王陵基复呈其凶顽，潜师资州，进图省城，陈二安（宧）势穷北遁，车仗行李，逦迤道路，骚扰之情，不言而喻。嗟乎，蜀民何辜而受此浩劫耶？！

往事已矣。今蔡松坡全师赴任，进驻省垣，周、王知退，曹、张亦却。天其或者哀眷斯民而赐于治乱之人乎。夫以蔡公之雄才，罗鎔轩之精练，悉力谋治，庶几焉反危为安，而巴蜀人士亦将有安枕之日矣。幸哉，巴蜀！伟哉，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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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邓江祁著《护国元勋蔡锷传》之第九章“再造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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