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回家了
近日 , 一批中国文物从意大利回国了 , 不由想到了苏轼的《木石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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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生前画作很多 , 可是经过近千年的长途旅行 , 损耗惨重 , 所剩无几 。 据考证 , 苏轼只有一幅亲笔画《枯木怪石图》 , 又名《枯木竹石图》或《木石图》 , 至今留传于世 。 也有人说 , 除了《木石图》 , 苏轼还留传下来一幅亲笔画 , 既现藏于中国美术馆的《潇湘竹石图》 。 对此 , 尚有争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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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 , 佳士得在日本征集藏品时 , 有日本藏家后代主动联系佳士得 , 有意出卖《木石图》 。 11月26日 , 在佳士得香港“不凡---宋代美学一千年”专场拍卖中 , 拍卖师落槌成交 , 《木石图》以4.636亿港币 , 被国内一收藏机构买下 , 刷新世界最贵古画记录 。
关于《木石图》拍卖、收购中的许多细节 , 外界还不是很清楚 。 不管怎样 , 结果是好的 。 因为 , 这次苏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
那么 , 收藏苏轼《木石图》的日本藏家是谁呢?回到1937年 , 中国正是动乱的年代 , 《木石图》作品流传到北京书画商及古董商白坚夫手中 , 他老婆是日本人 。 著名书画鉴定家张葱玉曾出价9000大洋 , 欲购买《木石图》 , 但双方没有谈成 。 之后 , 《木石图》被带到日本 , 日本关西纺织业巨头、著名收藏家阿部房次郎看好此画 , 以超过万金的价格购藏 。 从此 , 《木石图》进入阿部房次郎的“爽籁馆”珍藏 。 阿部房次郎去世6年后 , 其子阿部孝次郎按照父亲遗嘱 , 将其父的160余件重要书画 , 其中有许多中国古代书画 , 包括苏轼的《木石图》 , 捐赠给了大阪市立美术馆 , 该馆也由此成为日本最重要的中国书画收藏机构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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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宫博物院书画研究员李霖灿曾指出:“阿部氏爽籁馆藏品实可与美国顾洛阜汉光阁、王季迁宝武堂藏品并驾齐驱 , 堪称海外私人中国书画收藏三鼎甲 , 并能弥补故宫藏品缺憾 。 ”1936年 , 大阪市成立美术馆 , 而该馆的核心藏品 , 最主要的就是阿部房次郎后人捐赠的中国古代书画 。
苏轼一生信佛 , 这点应该是受到笃信佛教的母亲的影响 。 但他又同时儒释道兼修 , 身边除聚集了一批文士雅士外 , 还结交了许多佛家和道家的朋友 , 他的《木石图》 , 是赠送给一位姓冯的道士的 。 作画时苏轼正在徐州做知州 , 时间大约是在元丰元年至元丰二年间(1078---1079) , 时年43、4岁 。
这位冯道士的具体情况已经无从考证了 , 不过 , 他一定是苏轼的朋友 ,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 冯道士得到苏轼的《木石图》后 , 想必是欣喜若狂 , 忍不住出示给学生刘良佐观看 。 刘良佐其人也不可考了 。 刘良佐看后 , 在接纸上写跋作诗 。 跋文是这样的:
“润州棲云冯尊师弃官入道三十年矣 , 年七十余 , 须发漆黑 , 且语貌雅适 , 使人意消见 , 示东坡《木石图》 , 因题一诗赠之 , 仍约海岳翁同赋 , 上饶刘良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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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良佐的跋文里 , 我们对冯道士能够有个大概的了解:润州冯道士弃官学道已经三十年了 , 他年逾七十 , 胡子和头发还是黑黑的 , 谈吐和容貌都十分优雅得体 。 冯道士拿出了苏东坡的这幅《木石图》给刘良佐观看 , 刘良佐在上面题诗一首 , 还要约海岳翁一起为此画赋诗 。
刘良佐题五言诗一首 , 如下:旧梦云生石 , 浮荣木脱衣 。 支离天寿永 , 磊落世缘微 。 展卷似人喜 , 闭门知己稀 。 家林有此景 , 愧我独忘归 。 ”
后来 , 米芾看到了这幅画 , 也在后面题了一首诗:四十谁云是 , 三年不制衣 。 贫知世路险 , 老觉道心微 。 已是致身晚 , 何妨知我稀 。 欣逢风雅伴 , 岁晏未言归 。
佳士得中国书画部国际资深专家游世勋指出:“相信在历史上应该很难再找到第二件‘苏米合璧’的作品 。 ”
苏轼《木石图》手卷上除了有刘良佐、米芾的跋文和诗文外 , 还有俞希鲁、郭淐等人题跋 。 画上钤有元杨遵、明初沐璘等人鉴藏印共四十一枚 。 画长26.3 x 50公分 , 画连题跋长26.3 x 185.5公分 , 全卷连裱共长 27.2 x 543公分 。
苏轼作画 , 追求“萧散简远” , “简古淡泊” 。 他喜欢那份淡定与从容 , 最瞧不起怀素、张旭的张狂无羁 , 在《题王逸少帖》诗中 , 骂他们“颠张醉素两秃翁 , 追逐世好称书工 。 何曾梦见王与钟 , 妄自粉饰欺盲聋 。 有如市娼抹青红 , 妖歌嫚舞眩儿童 。 ”他认为 , :“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 , 五色绚烂 , 渐老渐熟 , 乃造平淡 。 ”《木石图》体现了苏轼的美学观 。
故宫博物院书画鉴定大师徐邦达先生 , 在他的《古书画过眼要录》中 , 对苏轼《木石图》做了这样的文字描述:“坡上一大圆石偃卧 。 右方斜出枯木一枝 , 上端向左扭转 , 枝作鹿角形 。 右边有小竹二丛 , 树下有衰草数十茎 。 ”
徐先生的描述如实客观 , 没有掺杂感情色彩 。 我还是欣赏米芾在《画史》中对《木石图》的评价:“子瞻(苏轼)作枯木 , 枝干虬屈无端 , 石皴硬 。 亦怪怪奇奇无端 , 如其胸中盘郁也 。 ”
米芾读懂了苏轼 , 他们不愧是至交 。 历经80多年的海外颠沛流离 , 苏轼终于回家了 。 放眼神州 , 沧海桑田 , 人间巨变 , 国富民强 , 苏轼叶落归根 , 九泉之下当倍感欣慰 。
近年来 , 随着中国国力的逐步增强 , 国际地位的不断提高 , 流落海外的国宝回归祖国的好消息不断传来 。 仅以北京圆明园十二兽首铜像为例 , 2000年4月 , 中国保利集团以818.5万港元在佳士得拍卖行购得猴首 , 现存放于保利艺术博物馆 。 2007年10月 , 爱国人士何鸿燊以6190万港元斥巨资购回马首 , 捐赠国家 , 在全世界引起轰动 。
目前 , 鼠、牛、虎、猴、猪、马、兔七件兽首已由爱国人士出资抢救和法国皮诺家族归还回国 , 分别收藏于保利艺术博物馆和国家博物馆 。 据说 , 龙首现在台湾 , 保存完好 , 但短期内不会现身 。 蛇首、羊首、鸡首、狗首等四件仍然下落不明 。 期待着会有好消息传来 。 但愿此次苏轼回家 , 将会加快更多海外国宝回家的步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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