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与走向末路的楚国

屈原名屈平 , 与楚王同为芈姓(楚王是熊氏 , 屈原是屈氏) , 算是楚王的同族远亲 。 屈原一开始很为楚怀王器重 , 被任命为左徒 。 关于这个职位后人有不同的说法 , 有人认为只是品级很低的言官 , 也有人认为是令尹的副手 , 相当于副宰相 。 从《史记》中对屈原的具体工作描述来看-“入则与王图议国事 , 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 , 应对诸侯 。 ” 这应该是相当高级的官员 , 副宰相较为可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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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第一次流放的原因不详 , 《史记》记载 ,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 , 争宠而心害其能 。 ”似乎屈原第一次被逐主要由于奸臣嫉妒他的才华而构陷他 。 这个上官大夫 , 有人认为就是楚怀王宠信的佞臣靳尚 。 屈原两次流放均与此人有直接关系 , 可见两人积怨之深 。

我们仔细研究当时楚国国内的政治格局可以看出 , 屈原的第一次被逐 , 更多的是由于他的政治主张/路线未得到楚怀王的采纳 , 他的被逐也是政治斗争失败的结果 。

当时秦国实力最为强大 , 且有鲸吞六国之意 。 七国间的主要国际关系战略是合纵和连横 。 所谓合纵 , 就是山东六国南北联合抵御秦国 , 而连横则是秦国瓦解合纵的战略 , 即联合或威逼六国中的某国打击他国 。 秦国认识到东进最大的对手是齐国和楚国 , 楚国拥有最广阔的国土 , 而齐国是当时最为富庶的诸侯 。 因此 , 秦国的战略是不断的离间齐楚之间的关系 , 拉拢一个 , 打击一个 , 翻云覆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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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是楚国和齐国结盟的坚定支持者 , 他认为只要楚国和齐国保持良好的关系 , 秦国就不敢轻举妄动 。 而当时的楚国朝野中以公子子兰(楚怀王的幼子)和靳尚为代表的一帮王公大臣 , 他们或想获得秦国的支持以实现更高的政治野心(比如子兰希望借助秦国的势力继承王位) , 或收受秦国的贿赂 , 不断劝说楚怀王与秦国结盟 。

楚怀王不是一个暴戾的君主 , 相反 , 他得到了楚国子民相当的爱戴 , 这在他客死异国后 , 楚人对他的怀念可以看出 。 他也不是一个羸弱的君主 , 他被囚秦国 , 还抗议秦王不以国君之礼待他 , 坚决不肯割地赎身 , 还设法逃离秦国(未遂) , 足见其是一个有胆识的爱国之君 。 然而作为国君的楚怀王却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 一个是单纯轻信 , 毫无政治手腕;另一个是目光短浅 , 缺乏战略眼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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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打算攻齐 , 但又忌惮楚国和齐国的盟约 , 于是派张仪出使楚国 。 张仪先是大大的恭维楚怀王 , 表明秦国非常想与楚国结盟 , 但碍于齐国而不能 , 又诱之以利 , 说如果楚国与齐断交 , 秦国将奉还此前侵占的商于之地六百里 。 也不知是单纯还是贪婪 , 楚怀王竟然同意了 。 事后楚怀王与齐决裂 , 派人使秦向张仪要地 , 张仪诡称当时承诺的是六里而非六百里 。 楚怀王受骗 , 极为愤怒 , 两次发兵攻打秦国(丹阳之战/蓝田之战) , 却被秦国打得大败 。 秦楚决裂 。

没过几年 , 秦国出于战略需要 , 又要求与楚修好和亲 , 并且愿意把侵占的汉中之地归还一半给楚国 。 楚怀王对张仪仍然怀恨于心 , 对使者说 , 我不要土地 , 只要张仪 。 秦王觉得这个事儿比较难办 , 没有想到 , 张仪知道后竟然主动要求出使楚国 。 张仪一到楚国就被囚禁了起来 , 可是张仪早已贿赂了怀王身边的大臣靳尚和宠妃郑袖 。 这两人巧言令色的给楚怀王做工作 , 单纯的怀王竟然又释放了张仪 , 还同意与秦国和亲 , 张仪得意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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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屈原刚刚从第一次流放回来 , 受命出使齐国修复关系 , 当他从齐国返回 , 听说张仪被释 , 而且怀王还同意了与秦国的和亲后 , 捶胸顿足 , 给怀王上谏说 , “何不诛张仪?” 怀王想想也有点后悔 , 毕竟张仪曾经欺骗过他 , 连忙派人去追张仪 ,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

屈原第二次被逐大致是在公元前296年 , 至死(约公元前278年)未能返回郢都 。 此次被逐的直接原因是怀王客死秦国 , 顷襄王即位 , 屈原的政敌公子子兰掌权 , 成为令尹 , 因而被再次放逐 。

先说楚怀王的可悲结局 。 公元前300年(怀王二十九年) , 秦国又攻打楚国 , 楚军大败 , 丧师两万 , 将军景缺战死 。 怀王极为担忧 , 只能派太子前往齐国为人质 , 获得齐国的支持 。 第二年 , 也即公元前299年 , 秦国再次打击楚国 , 占领了楚国八座城池 , 楚国国内一片惊恐 。 此时的秦昭王诱逼楚怀王前往武关与他会盟 。 楚怀王犹豫不决 , 去吧 , 又怕被秦国欺辱 , 不去吧 , 又怕秦国发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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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强烈反对楚怀王前往会盟 , 认为秦国是虎狼之国 , 毫无信用 , 绝对不能涉险前往 。 但与秦国亲近的公子子兰一派 , 生怕惹怒了秦国 , 力劝怀王赴会 。 怀王这一去 , 立即被秦国扣押并送往秦国的首都咸阳 。 在咸阳秦昭王象对待臣属那样接见楚怀王 , 怀王愤慨表示抗议 。 秦国要求怀王割让巫、黔中数郡 , 怀王痛斥“秦诈我而又强要我以地!”坚决不允 。 怀王因此被扣留在咸阳 。

怀王被扣 , 当时的太子又在齐国做人质 , 楚国国内可乱了套了 。 有大臣议立怀王国内的儿子为王-很可能就是公子子兰 , 这时候大将军昭睢站出来 , 坚决反对 , 并派人前往齐国迎太子回国 。

当时的齐国朝野对此事也争论不休(可见战国末期恶劣的外交环境和诸侯间的尔虞我诈) 。 齐缗王说 , 不如扣留楚国太子 , 要求楚国割让淮北之地 。 齐国丞相说 , 不妥 , 如果楚国因此另立国君 , 我们就得了一个没用的人质而又被天下人认为不义 。 另一个大臣更坏 , 说 , 不对 , 我们应当拿太子跟楚国的新王做交易 , 要求他割让下东国的土地 , 我们就帮他杀了太子以绝后患 , 否则我们就要挟立太子为新的楚王 。 齐缗王想了半天 , 最终“良心”过不去 , 还是采用了丞相的意见 , 把太子送回楚国 , 这就是后来的顷襄王 。

顷襄王即位后派人给秦国送信 , 意思是我们有新王了 , 你再扣着怀王也没用了 。 秦国非常生气 , 又派兵打击楚国 , 歼灭楚军五万 , 侵占了楚国十五座城池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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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 , 楚怀王找到一个机会逃出咸阳 , 从小道前往赵国 , 可赵国当时也被秦国打怕了 , 不敢让怀王入境 , 怀王只能折往魏国 , 被秦军追上带回了咸阳 。 楚怀王自此终日郁郁寡欢 , 不久 , 病死在咸阳 。 秦国派人把楚怀王的尸体送回了楚国 , 楚国的子民都非常悲痛 , 就像死了亲人一样 , 秦楚再次决裂 。

顷襄王即位后 , 公子子兰成为令尹 , 屈原的政治处境极为艰难 。 公元前296年 , 怀王客死咸阳 , 而屈原也在此年遭到第二次流放 , 很可能与此事有关 。 《史记》“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 。 屈平既嫉之!” 楚国上下把怀王之死归咎于子兰当时的力劝 , 屈原可能在这期间也有一些言论 , 因而遭到政敌的再次排挤和打击 , 被免去三闾大夫之职 , 流放江南 。

顷襄王采取了被动短视的对秦策略 , 与秦国修好通婚 , 试图延缓楚国的灭亡 , 而秦国也想腾出手来收拾其他各国 。 于是秦楚之间又经历了几年短暂的和平 。 然而自顷襄王十九年(公元前280年)起 , 秦国又开始打击楚国 , 侵占楚国大片土地城池 , 至顷襄王二十一年 , 秦将白起攻入楚国郢都 , 顷襄王仓皇逃往陈地 。 消息传到江南 , 屈原不胜悲愤 , 于农历五月五日自沉汨罗江而死 。

楚国此后又苟存大约半个世纪 , 公元前224年 , 秦王政在灭了三晋韩赵魏之后 , 派大将王翦攻打楚国 , 一年后 , 也就是公元前223年 , 楚军主力被消灭 , 王翦攻破楚国首都寿春 , 俘虏楚王负刍 , 楚国灭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