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和蒙古河套地区的争夺——议复河套

自秦始皇派蒙恬率30万大军驱逐匈奴之后，地处农牧交界地带的河套地区便一直是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的必争之地。明朝初年，元朝（北元）势力退回蒙古高原本部，明、蒙双方数次交手互有胜负，明太祖朱元璋认识到单纯依靠军事手段并不能消除蒙古的威胁，于是开始采取以守备为主的边防政策。

明太祖朱元璋为巩固北部边防，不但多次派兵深入草原打击北元势力，同时沿北部边疆建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防御体系，特别是在漠南的阴山-大青山南麓-西拉木伦河一线设置了数十个卫所防卫，包括东胜卫、云川卫、官山卫、全宁卫、老哈河卫等。但是朱棣在靖难期间抽调边地卫所的兵力南下，明朝的大宁都司、东胜卫等陆续撤到内地，这使得朱元璋在河套地区规划的防御体系出现了漏洞，河套地区直接暴露在蒙古人的兵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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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地区

也先死后，瓦剌部走向衰弱，但是东部草原上的鞑靼部却又强盛起来。宣德年间，蒙古部众开始出入河套地区；公元1461年（明英宗天顺五年），鞑靼部的孛来入寇永昌和甘州，被凉州都督毛忠击败，孛来遂遣使向明朝求和并恳求入贡。孛来入贡时要求从陕西兰县进入内地，而不是以前入贡所要经过的边防重地大同，但兰县是进入河套草原的必经之地。孛来使团经兰县入贡，然后直接到河套平原定居下来，不再返回草原，河套地区因此逐渐被迁移至此的蒙古人占据。这里开始成为蒙古诸部骚扰明朝内地的主要出发基地，而“套寇”也成为明朝中期的主要边患。

蒙古诸部年年深入明朝内地，烧杀抢掠，但土木堡之变后的明朝快速衰弱，根本无力收复河套地区。嘉靖年间，鞑靼土默特部在俺答汗的统领下逐渐统一了分裂已久的东部蒙古，控制了东起宣化、大同，西至河套，北抵戈壁沙漠，南临长城的广大地区。俺答汗率部占据河套之后，以此为据点左突右冲，南下西进，频繁地对明朝沿边诸军镇以及腹里地区进行袭扰，对明朝的北部边防造成了巨大威胁，史载：“曰吉襄、曰俺答者，于小王子为从父行，据河套，雄黠喜兵，为诸部长，相率躏诸边”、“沁、汾、襄垣、长子皆被残，复从忻、崞、代而北，屯祁县，后从雁门故道遁去。秋天，复入朔州，官军莫能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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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汗控制范围

面对蒙古各部在河套地区的频繁活动和对明朝北方边疆所造成的威胁，明廷在河套地区采取“搜套”、“捣巢”和“复套”等行动，试图驱逐蒙古部落，重新将此地纳入明朝的统治范围。正德年间，明廷中就已有人提出复套的建议，但并未被明武宗采纳。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夏，俺答汗遣使要求明朝开放朝贡贸易不被允许，于是率军侵入内地，大掠陕西等地。明廷命曾铣以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曾铣在率军击退蒙古骑兵之后，于当年十二月上疏嘉靖帝称：

“贼据河套，侵扰边鄙将百年。孝宗欲复而不能，武宗欲征而不果，使吉襄据为巢穴。出套则寇宣、大、三关，以震畿辅；入套则寇延、宁、甘、固，以扰关中。 ……臣请以锐卒六万，益以山东枪手二千，每当春夏交，携五十日饷，水陆交进，直捣其巢。材官驺发，炮火雷激，则寇不能支。此一劳永逸之策，万世社稷所赖也。 ”

他向嘉靖帝呈上修墙、复河套二策，建议修筑西起定边营（今陕西定边）、东至黄甫川（今府谷东北）的一千五百里边墙并争取在三年内收复河套地区，曾铣的主张得到嘉靖帝与内阁首辅夏言的支持，嘉靖还特意下诏群臣：“今铣倡恢复议甚壮，其令铣与诸镇臣悉心上方略，予修边费二十万。 ” ，因此收复河套的计划快速提上日程。但多疑善变的嘉靖帝在中途变卦，他对复套之事提出疑问：“不知出师果有名否，及兵果有余力，食果有余积，预见成功可必否” 。嘉靖帝在此事之上的反复无常被夏言的政敌严嵩抓住，严嵩上疏极力反对出兵收复河套，大肆攻击曾铣与夏言：“铣以好大喜功之心，而为穷兵黩武之举，在廷诸臣皆知其不可，第有所畏，不敢明言。 ”、“臣与夏言同典机务，事无巨细，理须商榷，而言骄横自恣，凡事专决。不惟常务不获与闻，即典兵复套，事体极大，自始至今，亦并无一言议及，其诸疏揭所奏，不过列署臣名。 ”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嘉靖帝彻底否定复套之议，诏令革去内阁首辅夏言的所有官阶并以“事为任意，迹涉强君”的罪名勒令其致仕，同时命令锦衣卫官缉拿曾铣入京问罪。恰逢俺答汗率军南下侵扰宣、大等军镇，严嵩乘机向嘉靖帝谗言“早先夏言、曾铣提议收复河套，以致激怒俺答” ，曾铣与夏言先后被嘉靖帝以“交结近侍”之罪所杀，自此之后明廷再也没有收复河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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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九边军镇及河套地区地图

此后，明廷采取闭关拒贡的政策来应对俺答汗，这使得大明和蒙古之间的矛盾更为尖锐。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俺答在多次遣使要求开放朝贡贸易未果后，率兵从大同边塞一路烧杀抢掠直抵明首都北京城下，以武力要求明朝政府开放边境贸易，史称”庚戌之变“ 。第二年，明朝被迫开放宣府、大同等地与蒙古进行贸易，但双方一直时战时和。直到隆庆隆庆年间，明廷与俺答汗达成通贡互市的隆庆和议，才使明蒙紧张的关系得以缓和。

有明一代，蒙古诸部大多以河套为基地袭击明朝腹地，明朝北方边防形势与河套的得失有着直接的关系。河套的丢失是明朝边防政策失误频频的缩影，夏言、曾铣议复河套失败被杀，不仅极大地改变了政治格局，更昭示出嘉靖朝日趋腐朽的政治走向，而且对明朝中后期政治、军事、经济等产生了重大影响。

参考资料：

《皇明经世文篇》，徐孚远等，明朝；

《明通鉴》，夏燮，明朝；

《明史》，张廷玉等，清朝；

《河套史》，人民出版社，王天顺， 2006年；

《嘉靖“议复河套”述略》，《江西社会科学》，胡长春， 2002年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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