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与鲁迅的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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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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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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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鲁迅与我》(1942年10月 , 重庆胜利出版社印行) |
肖伊绯
约半个世纪之前 , 梁实秋在台湾撰发《关于鲁迅》一文 , 文中自称 , 鲁迅逝世后 , “……我很少谈论到他 , 只有一次破例 , 抗战时在中央周刊写过一篇"鲁迅和我" 。 也许现在的青年有些还没有见过那篇文字 , 我如今被催逼不过 , 再破例一次 , 重复一遍我在那文里说过的话 。 ”
据查 , “鲁迅和我”一文 , 应为《鲁迅与我》 , 写于抗战期间的1942年 。 仅就笔者所见 , 此文存世至少有三个版本 。 此文首发于《中央周刊》 , 又被辑入当年在陪都重庆出版的《关于鲁迅》一书(胜利出版社 , 1942年10月);抗战胜利后 , 又被上海《立报》的“言林”副刊转载(1946年7月21、22日) 。
有意思的是 , 《鲁迅与我》开篇提到的却是周作人 , 且梁实秋与鲁迅的一面之缘 , 乃是因为登门访晤“周二”却被周宅阍者(守门仆人)误请了“周大” , 实在是“误打误撞”的一次会面 , 也是二人“阴差阳错”的唯一一次会面 。 文中这样写道:
在二十一二年前 , 为了邀请现在做汉奸的周作人到清华演讲(那次讲的是“日本的小诗”) , 我到八道湾去过一次 。 我和看门的说要见周先生 , 立刻被引到两明一暗的座南的书房 。 屋里有先我而至的一位青年 。 问讯之后知道是北大学生喜做小诗的何植三君 。 等不大功夫 , 一位高颧骨黑黑的矮矮的人捏着一根纸烟走了进来 , 向我点头让座 , 我道明来意之后 , 他愕然地问:“你是要会我的老弟罢?”我才知道错认了人 。 从他的老弟口里 , 我才得知道这人便是鲁迅先生 。 我和鲁迅先生之会面 , 只此一次 。
根据梁实秋在文中提到的“在二十一二年前” , 联系到撰发此文时为1942年 , 可推知梁初晤鲁迅的时间大致在1920至1921年间 。 梁文中又说当时去周宅 , 本意是“为了邀请现在做汉奸的周作人到清华演讲(那次讲的是"日本的小诗")”云云 , 则又可以根据《周作人年谱》来推测 , 此行的时间应为1923年3月3日之前数日 , 即1923年3月初或2月底 。
不难发现 , 梁文忆述略有误差 , 所以在此文首发约四年之后 , 再次发表于上海《立报》时 , “在二十一二年前”的首句 , 改为了“在二十几年前”;原文附注的周作人演讲题目——“那次讲的是"日本的小诗" , 也一并删除了 。
这阴差阳错的一面之缘 , 乃是梁实秋与鲁迅此生唯一的一次会面 。 遥想那时年二十岁的“文学青年” , 偶遇四十二岁的“文坛领袖” , 真真是别有一番深刻且生动的印象 。 然而 , 四年之后 , 从1927年至1936年 , 梁、鲁二人因外国文学的翻译问题 , 却展开了一场几无间断的论战 , 竟持续了八九年之久 。
鲁迅逝世之后 , 作为“论敌”的梁实秋 , 自然不便做任何形式的“表态” 。 直到鲁迅逝世六年之后 , 方才撰发《鲁迅与我》 , 也纯粹是应一些友人与读者之请 , 简要说明这场“论争”的来龙去脉 , 以及各自的基本立场所在罢了 。 文中并无什么意气之争的“恶语” , 诚如其文末所申言的那样:
……鲁迅先生的作品之优秀处 , 我和任何人都一样的欣赏钦服 , 不同意处 , 不能因任何情形而变成同意 , 有些新识的朋友常常问起我和鲁迅论争的经过 , 因略为记述如上 。
二十余年之后 , 已身在台湾的梁实秋 , 仍然被不少友人问及当年与鲁迅论争的事迹 , 于是又撰发了一篇《关于鲁迅》 。 内容与二十余年前撰发的《鲁迅与我》大致相同 , 梁开篇即已声明 , 此文不过是“重复一遍我在那文里说过的话”罢了 。 梁、鲁二人的一面之缘 , 1923年2、3月间的那一次会面 , 也正因此“破例” , 再次定格于海峡两岸的读者面前了 。
至于后来周作人逝世之后 , 梁实秋又写成《忆周作人先生》一文 , 文中又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初至周宅、偶遇鲁迅的经历 , 已是第三次言及他与鲁迅的一面之缘了 。 由此亦可见 , 这一次虽属“误打误撞”的会面 , 于梁实秋而言 , 却实在是颇为难忘的一次人生经历罢 。
供图/肖伊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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