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宁远用大炮炸伤努尔哈赤,金疮裂汗王驾崩,汗位传给谁

努尔哈赤被抬进中军大帐 , 浑身血肉模糊 , 代善、莽古尔泰吓得真魂出窍 , 御医们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 给汗王擦拭伤口时手直发抖 。 汗王的前额、后背、左腿都在流血 。 脸色苍白 , 气息微弱 , 昏迷不醒 。 用了红药后血止住了 , 呼息渐渐增强 , 御医这才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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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代善问道:“怎么样 , 父汗伤得重吗?”

御医道:“大贝勒 , 汗王伤得很重 , 但现在看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 只要好好将养 , 就会慢慢好起来 。 ”

“可父汗他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啊?”

御医道:“一是叫大炮震的 , 二是从马上掉下来摔的 , 不要紧 , 过一阵子就能醒过来 。 大帐中搞得暖和些 , 汗王年纪大了 , 这个当口可不能冻着 。 ”

莽古尔泰气得青筋暴跳:“他妈的这个袁蛮子 , 要叫我捉住你 , 非把你千刀万剐不可 。 二哥 , 明天我再组织人马攻城 , 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宁远城咱们拿不下来?”

代善哭泣着:“五弟 , 算了 , 父汗都这样了 , 还攻什么城?等八弟回来再说吧 。 ”

皇太极与阿敏率两万精兵 , 在宁远城西北处埋伏下来 , 准备狠狠收拾一下前来增援的蒙古林丹汗 。 但宁远那边打了一天了 , 林丹汗的蒙古兵连个影都没有 。 到中午时分 , 探子来报 , 林丹汗根本就没动弹 。 皇太极笑道:“林丹汗正做着成吉思汗的白日梦 , 在大漠上坐山观虎斗 , 怎么会轻易发兵援明?走 , 咱们撤 , 一同去打宁远 。 ”

行至半路 , 遇到了阿济格 。 皇太极纳闷:你不在父汗身边 , 跑这来干什么?走至近前 , 见阿济格神色不对:“出了什么事?”皇太极问道 。

阿济格放声大哭:“父汗……”

“父汗他怎么了?”

“父汗……他被南蛮子的红夷大炮炸伤了 。 ”

皇太极听罢脑袋轰地一下 , 就觉得天旋地转 , 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 。 亲兵们急忙上前搀扶 , 皇太极停了一会:“伤哪了?伤得重吗?”

阿济格抽泣着:“我来时还昏迷不醒 , 二哥让你快快返回 。 ”

皇太极一句话也没说 , 他两脚一磕蹬 , 马鞭一扬 。 “啪”地一声 , 大白马就像箭一样地向前冲去 。

到了大帐前没等马站稳 , 他便蹦了下来 , 直奔大帐中 。 这时汗王已经醒来了 , 皇太极看到父汗头上缠着白布 , 白布上血迹斑斑 , 脸上毫无血色 , 双唇紧咬着 , 看样子是在强忍着巨痛 。 他跪在汗王的床边 ,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 轻轻地叫了声:“父汗 。 ”

努尔哈赤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

御医道:“请各位阿哥们出去吧 , 汗王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 。 ”

众贝勒悄悄退了出来 , 皇太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 恨不能立刻率兵踏平宁远 , 他问道:“二哥 , 父汗怎么受的伤?”

“八弟 , 真应了你那句话了 , 我们对宁远城内部情况知之太少 , 袁蛮子不知从哪搞来一些大炮 , 厉害得很 。 一炮下去 , 咱们的人就倒下一大片 , 而且他们的大炮打得非常准 , 我们的将军炮没等靠前就被他们打哑巴了 。 将士们就是靠近了也躲不过去 。 我问咱们的炮手 , 他们说这叫平射 , 一般的炮手没这两下子 , 一定是受了特殊训练 。 父汗见伤亡太重 , 又久攻不下 , 便亲自督战 , 刚上去不一会就被炸伤了 。 ”

皇太极将眼泪擦干 , 寻思了一会:“二哥 , 我看不是攻城的方法不对 , 以往我们都是这么个攻法嘛 。 也不是弟兄们怕死没往上冲 , 咱八旗兵没有孬种 。 关键是袁蛮子有了新的守城火器 。 对这个东西咱们现在还不了解 , 如果强攻 , 照样还得有伤亡 。 为了一个小小的宁远城 , 咱们不值得 。 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 先把父汗的伤治好再说 。 ”

代善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 ”

莽尔泰眼珠子一瞪:“这也太便宜了袁蛮子 。 ”

皇太极恶狠狠地发誓道:“五哥 , 我在这儿对天发誓 , 君子报仇 , 三年不晚 , 三年之内我定要叫这个南蛮子死无葬身之地 , 但眼下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 ”

代善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撤?”

皇太极道;“要撤现在就撤 , 但就这么撤也真太便宜了他 。 ”他对身边亲兵道:“传武纳格和英俄尔岱来见 。 ”

二人跪拜后 , 皇太极吩咐道:“据宁远城四十余里的大海中有一孤岛 , 叫觉华岛 , 明军的粮草都屯在那儿 , 你二人率五千精兵 , 偷袭觉华岛 , 烧了他的粮草 , 一粒粮食也不给他们留 。 ”

皇太极转身对代善道:“二哥 , 你率队伍先走 , 我和五哥殿后 。 我们撤退时 , 尽量显得慌乱些 , 给袁蛮子造成错觉 , 以掩护武纳格的偷袭行动 。 ”

他又吩咐阿济格:“你速将邢道长请到沈阳城 , 越快越好 。 ”

八旗兵从未受过这样的重创 , 以往也有伤亡 , 但最终都是打了胜仗 。 胜利之后 , 或多或少都有所获 。 如战俘、妇女、财物等 , 可这次是两手空空 。 清点一下 , 死了一千余人 , 受伤的却高达四千多 , 更为严重的是最高统帅负了重伤 。 红夷大炮实在是太厉害了 , 伤胳膊断腿的 , 未伤的抬着伤的 , 伤的在担架上呻吟着 , 未伤的痛哭流涕 。 莽古尔泰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 , 叫这些人一哭更是烦躁 , 气得他大骂:“爹个鸟 , 哭什么 , 再哭看老子宰了你 。 ”

因为怕汗王颠着 , 队伍走得很慢 , 直到第十天下午 , 才到达沈阳 。 邢道听说汗王负伤 , 迅速赶到了沈阳 。 汗王被抬进寝宫 , 立即开始救治 。 萨满们在院中驱邪 , 邢道长在床前发外气 , 为汗王散淤血 , 御医们煎药 , 代善则领着众兄弟 , 阿巴亥领着众妃子 , 到堂子中为汗王祈祷 , 祈求祖宗及各位神灵保佑 。

汗王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 被大炮炸伤 , 又从马上摔出两丈多远 , 一般人怕早就呜呼哀哉了 , 可他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 尤其是听说武纳格和英俄尔岱烧了觉华岛上的粮草 , 心里算是得到了些安慰 , 这也是此战的一大收获 。

一个月后的一个早上 , 他对大妃道:“扶朕起来 , 整天这么躺着 , 非把人躺死不可 。 ”大妃服侍他穿上了衣服 , 他站在地上 , 像是自言自语 , 又像是在问大妃:“你说这次怎么就打败了呢?朕还像从前一样的攻城啊 。 从前南朝也有火器嘛 。 ”

大妃对军事上的事 , 丝毫不懂 , 不敢瞎说 , 但汗王在问 , 她又不得不回答:“汗王 , 臣妾听众贝勒说 , 这次南朝的火器和以前的不一样 , 威力大多了 。 ”

“不对 , 若是像打辽阳那样 , 也把他的火药库点了 , 他还用什么红夷大炮?要是谍工里应外合 , 赚开城门 , 要是……悔不听八阿哥之言 , 以致有今日之败 。 ”他忽然想起 , 当初 , 八阿哥不是说张秉一之父在佟养性手下研制火器吗?进行到什么程度了?他一个人走出了宫 , 来到了东厢房皇太极的办公处 。

皇太极这些天就住在寝宫外的东厢房中处理公务 , 不敢离开半步 。 他正埋头看一份汉官的奏章 , 听见亲兵们道:拜见汗王 , 他头一抬 , 大吃一惊:“父汗 , 你怎么出来了?邢道长临行前 , 再三嘱咐一定要静养 。 ”

汗王道:“朕觉得好多了 , 总这么躺着 , 好人也躺出病来了 。 八阿哥 , 朕问你 , 张秉一父子研制火器一事搞得怎么样了 , 一晃好几年了吧?”

“回父汗 , 近几年来 , 进行过好多次试验 , 要想增加威力就必须多装火药 , 可火药一装多 , 炮膛就爆裂 , 张秉一的父亲炸死在了试验现场 。 ”

汗王叹了口气:“张秉一干什么呢?”

“现在在李永芳手下任游击 。 ”

汗王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嘛 , 也当了大将了 。 张秉一功劳很大 , 不能亏待了他 , 这次打宁远 , 要是有他作内应就好了 。 ”

汗王低着头陷入沉思 ,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红夷大炮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 他背着手走到窗前:“研究火器之事不能中断 , 传朕旨意 , 佟养性不要带兵了 , 让他专门负责研究火器 , 他朋友多 , 点子也多 , 把张秉一抽调出来 , 做他的助手 , 一定要造出咱们自己的大炮 。 ”汗王看着自己这个爱子 , 发现皇太极眼眶发黑 , 脸庞削瘦了许多 。 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 , 难为儿子了 。 突然 , 他觉得有好多话要跟皇太极说 , 他挥挥手 , 亲兵们都退了出去 。

“八阿哥 , 朕这回摸着阎王爷的鼻子了 , 算是捡了一条命 。 但朕六十八了 , 恐怕以后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 。 ”说着汗王顿觉无限伤感 。

“父汗 , 胜败乃兵家常事 , 何必为宁远小挫如此伤感 。 ”

汗王一拍案子:“朕一生攻无不克 , 战无不胜 , 没曾想败在了一个小南蛮子手下”

皇太极宽慰道:“不 , 父汗 , 不是败在他的手下 , 是因为南蛮子用了红夷大炮 。 ”

“八阿哥 , 你不用安慰朕 , 朕心里明白 , 朕这次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 倘若也能像打沈阳 , 打辽阳那样精心筹划 , 拿下宁远城当不在话下 。 ”汗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算了 , 不说这些了 , 朕这些天躺在炕上 , 心中烦闷得很 , 想和你说说话 。 ”

皇太极笑着将案头的公文推到一边 。

汗王突然低下声来:“八阿哥 , 你想知道朕为什么要处死额尔德尼 , 又为什么要圈禁阿敦吗?”

皇太极心中一动 ,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原因?

汗王:“说起来 , 额尔德尼是咱们女真的大功臣 , 他受命创造了咱们的文字 。 建国之初 , 他做了许多好事 , 你额娘死得早 , 是他整天照顾着你 , 辅佐你的功课 , 没有额尔德尼 , 你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学问 。 ”

汗王的话勾起了皇太极的内心伤痛 , 他低下了头 。

汗王道:“大学士吃亏在和你交往过于密切 , 一些人以为 , 你所有点子都是大学士出的 , 所以就总是告他的状 , 以为告倒了他 , 你就没那么能耐了 。 ”

皇太极想说 , 大学士出的点子 , 不也是为了咱大金国吗?

汗王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 , 大学士为了让你能继承汗位 , 确实在你们弟兄间搞了些名堂 。 你父汗不是瞎子 , 眼睛亮着呢 。 朕为什么宽容了他 , 因为 , 别说是你们哥几个 , 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儿子们 , 不也常因分家闹得不可开交吗?况且总得有一个继承祖业的吧 。 让他帮帮你 , 对大金国有好处 。 可他后来有些居功自傲了 , 甚至收起汉官和朝鲜国的礼物来了 。 你不要觉得朕这是在小题大做 , 一个人如足智多谋 , 且能一心为国 , 这便是忠臣 。 但若是把心思用在个人身上 , 就是个奸臣 , 这样的人往往更可怕 。 他的身后有一帮人 , 已经形成了一种势力 , 朕不能让这股势力存在下去 , 否则将来必乱朝纲 。 所以朕也就不能留着他 。 当时 , 朕为什么不审他?试想:审起来的话 , 大贝勒、三贝勒往那一坐 , 大刑一用 , 额尔德尼难保不说出些什么 。 朕最担心的就是他说出帮你的那些鬼点子 , 一旦说出来 , 你二哥五哥将如何看你?众贝勒如何看你?”汗王有些激动 , 喘了口气 , “阿敦也是如此 。 他在你二哥面前拨弄是非 , 众阿哥把他看成是朕的化身了 , 他为了拉拢阿哥们 , 竟敢瞒着朕私分财物 。 什么是奸臣?你不要以为奸臣都像说书唱戏里描述的那样 , 贼眉鼠眼的 。 其实 , 奸臣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 而他们的心计 , 要比普通人高出十倍百倍 。 这样的人不能留着 , 你看历朝历代 , 不都是亡在了奸臣之手吗?”

皇太极认真品味着父汗的话 , 赞同地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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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 , ”汗王压低了声音:“大妃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 别看她现在整天围着朕不离左右 , 她在打自己的主意 , 她是想让多尔衮继承汗位 。 表面上 , 她和你二哥没往来了 , 她骗不了朕 , 她心里并未放下 。 朕百年之后 ,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兄弟三人的两旗 , 再加上代善的两旗 , 就是大金国的半壁江山 。 ”

皇太极道:“父汗 , 那就让多尔衮当这个汗 , 儿臣好好辅佐他 , 也未尝不可 , 反正都是自己家兄弟 , 谁当还不都一个样 。 ”

“胡说”汗王动气了 , “你怎么能把国家大事看成儿戏?你也是个女人?多尔衮当?他能驾驭得了朕百年之后的复杂局面吗?亏你还读过孔孟之书 , 难道连什么是当仁不让都不懂?记住 , 以后绝不许这么说话 。 在继承汗位这个问题上 , 你应抛开个人的情结 , 要站在大金国的立场上看问题 , 这个汗必须是一个能将朕的大业发扬光大的人 。 ”说到这汗王不吱声了 , 好大一会 , 才又说道:“朕现在心里十分乱 , 不知究竟应如何处置大妃 , 不能像对待大学士和阿敦那样 , 朕下不了手 , 可要是让她留下来 , 对你 , 对大金国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 ”

汗王站了起来 , 在地当中来回地踱着 , 在如何对待大妃的问题上皇太极不敢轻易表态 , 他只有一言不发地看着父汗 。

终于 , 汗王说话了:“朕死以后 , 就让大妃跟朕去 。 ”

“啊?”皇太极吓得叫出声来 , “父汗 , 就没别的办法吗?”

“没有 。 朕到了另一个世界 , 也需要人陪着 , 你说呢?”

皇太极想了半天 , 含糊地“嗯”了一声 , 未置可否 。

“额尔德尼、阿敦、阿巴亥 , 这三人是大金国三个火药库 , 朕死后 , 他们随时有可能被引爆 , 如果都不在了的话 , 你继位后麻烦就少多了 。 ”

皇太极再次被父汗的良苦用心深深感动 ,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父汗 , 别说了 , 怎么总是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 。 ”他觉得眼睛发酸 , 眼泪流了下来 。

汗王总算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 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 他有一种预感 , 他的时间不多了 , 该说的差不多也都说了 , 以后再分别找阿哥们唠唠 , 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

“好了 , 朕累了 , 也不打扰你了 。 回去 , 还得躺着 。 ”

荏苒光阴 , 不觉又是阳春三月 , 汗王的伤口和明媚的春光一样 , 越来越好 , 差不多全愈合了 。 谷雨过后的第二天 , 汗王带着大妃阿巴亥、庶妃德因泽出城散心 。 出了抚近门 , 向东而行 。 一路上 , 春风和煦 , 路两旁榆柳青青 。 三个多月来 , 一直呆在宫里头 , 闷得很 , 冷丁到了野外 , 汗王的心境顿觉豁然开朗:“但愿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啊 。 ”

汗王边走边注意大田里的庄稼 , 出城五里多地了 , 却始终未看到庄稼苗 。 他感到非常奇怪 , 便问亲兵道:“是不是朕老眼昏花 , 谷雨过了 , 庄稼也该发芽了 , 怎么走了这么半天 , 地里还是灰秃秃的?”

“回汗王 , 打春以后 , 一场雨也没下 , 地虽然种上了 , 一直没发芽呢 。 ”

汗王想了想:“是啊 , 今春一直没下雨呀 , 这如何是好?”他下了马 , 走进大田 , 扒开土一看 , 玉米种子还和刚种上去时的一样 , 一点芽都没有 。 汗王心头掠过一片乌云:春头子一旱 , 庄稼至少得减产两成 , 要是再这么继续旱下去 , 可就不是两成的问题了 。 汉人再闹 , 若再发生粮荒 , 麻烦就大了 。

他哪还有心情散心 , 上了马将马头一调:“走 , 回城 。 ”

回到城里 , 他亲自率众贝勒到抚近门的龙王庙祈雨 , 并令各旗都要组织人祈雨 。 一求便是七天 , 可天空仍是万里无云 , 一点也看不出下雨的意思 。 汗王大怒 , 乘轿直奔龙王庙 , 进了庙 , 指着龙王的泥像骂道:“东海龙王 , 朕自进沈阳城 , 从没断过你的香火 , 现在三番五次地求你 , 你为何不给朕行雨?朕现在限你三天 , 你若再不给朕行雨的话 , 朕就将你的庙扒了 , 把你真身劈了 。 ”说完 , 恨恨离去 。

求也求了 , 骂也骂了 , 可东海龙王像睡着了似的 , 就是没动静 。 到了第三天 , 汗王带了众贝勒、众大臣 , 来到了龙王庙 。 按汗王御旨 , 若是日落之前还不下雨的话 , 就扒庙 , 劈龙王 。 众贝勒想劝 , 又不敢劝 , 汗王一生 , 对诸神十分尊敬 , 今天这是怎么了?代善悄声说道:“龙王爷 , 你快点下雨吧 , 再不下的话 , 你的真身就要被一劈两半了 。 ”这时 , 庙外面 , 已是人山人海 , 都来看热闹 , 大家都在仰望苍天 , 盼望着会有奇迹发生 。

日头一偏西 , 便起了风 , 先是很弱 , 不大会功夫 , 越刮越大 , 并且带着丝丝凉意 。 人群开始骚动了:“风在雨头 , 这么刮下去还真备不住能下雨呀 。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 从北边的天际处涌来了一团团的黑云 , 慢慢向南移动 , 渐渐将太阳遮住 。 突然 , 就听“喀嚓”一个响雷 , 稀稀拉拉地掉下来几个雨点 , 人们欢呼起来:“神了神了汗王爷把雨求来了 , 下雨啦 , 下雨啦”

接着又是几个响雷 , 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 而且越下越大 。 汗王高兴地跑到了院中 , 仰视如注的大雨 , 放声大笑:“龙王没有负朕 , 朕一定要重重谢你 。 ”

众亲兵吓坏了 , 他们急忙跑到院中 , 给汗王支上黄罗伞 。

汗王求雨的成功 , 轰动了大金国 , 人们无不以为汗王是真龙天子临凡 。 但也许叫雨淋着了 , 求雨成功的第二天晚上 , 汗王发起了高烧 , 服药后 , 烧虽然退了 , 后背却长出了个痈疮 , 又痛又痒 , 御医们想尽了办法 , 痈疮却越来越大 。 一位御医提议:“清河有温泉 , 浴之可清心解毒 , 可否一试?”

也是病急乱投医 , 汗王应道:“那就去试试 。 ”于是 , 御医官派人前去清河安排如何接驾 。

出发之前 , 汗王传来了莽古尔泰 。 莽古尔泰有些纳闷:“父汗单独传我干什么 , 是坏事还是好事?”他琢磨了半天 , 也没琢磨出个子丑寅卯 , 他安慰自己道:“是福不是祸 , 是祸躲不过 。 爱咋咋地 。 ”心中揣着个小兔子 , 进了汗王寝宫 。 他注意到 , 父汗的一个妃子也不在场 , 奇怪的是邢道长和范文程却坐在地当中的马杌子上 。

他给汗王请了安 , 又拜见了邢道长:“老神仙不是回老城了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邢道长一甩拂尘:“贫道刚到不大功夫 , 这不 , 这杯茶一口还没喝呢 。 五阿哥一向可好?”

莽古尔泰对邢道长有几分畏惧 , 说起话来毕恭毕敬:“谢邢道长牵挂 , 侄儿还好 。 邢道长却是越来越年轻了 , 是不是返老还童了?赶明儿我也跟你出家修炼去 , 不知收不收我这个徒弟?”

邢道长笑道:“岂敢 , 岂敢 。 五阿哥乃天上星宿临凡 , 肩负匡济天下之重任 , 岂能遁入三清世界?”

汗王道:“好了 , 五阿哥 , 你在朕的身边坐着 , 朕今天有话要和你说 。 ”

努尔哈赤在这些个子侄中 , 最不放心的是莽古尔泰 。 这个愣头青 , 敢怒敢骂 , 心里藏不住事 , 极容易被人利用 , 朕百年之后有谁闹事的话 , 他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 去清河之前要将这个愣头青安抚好 。

莽古尔泰进入寝宫后 , 心里就一直在嘀咕:邢道长?范文程?父汗找我让这两个人在场干什么?

汗王看他一脸困惑 , 微微一笑:“五阿哥 , 这么些年 , 朕很少和你单独聊过 , 是吧?”

莽古尔泰想了想:“自打儿臣带兵之后 , 一次也没有 。 ”

汗王听出来了 , 莽古尔泰是在挑理 。

“你仗打得不错 , 功立了不少 , 不用朕单独嘱咐你什么嘛 。 ”

得到父汗的夸奖 , 莽古尔泰美滋滋的 。

“五阿哥 , 父汗年事已高 , 又有伤病在身 , 以后你们兄弟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 ”

“父汗放心 , 儿臣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 ”

汗王点头道:“这就好 , 五阿哥 , 你还记得朕领着你们大家盟誓的事情吗?”

莽古尔泰道:“这么大事儿臣怎么敢忘?”

“好 , 那朕问你 , 如果让你推举新汗的话 , 你推举谁?”

莽古尔泰没想到父汗会这么直截了当 , 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

汗王道:“朕说过 , 头上三尺有神明 , 推举新汗必须出以公心 。 ”

十年前 , 莽古尔泰对汗位还存有一丝幻想 , 可后来额娘缢死 , 娇娘自杀 , 他的名声一落千丈 , 他知道 , 如果让众人推选的话 , 磨盘大的雨点也落不到他头上 。 进入辽南后 , 他看到了汉人的拼命反抗 , 正如父汗所说 , 治国可不是占山为王 , 因此 , 对争汗位 , 早就放弃了 。

莽古尔泰抬头看了看坐中的邢道长和范文程 , 心里作着激烈的斗争 。 他听人说 , 额娘的事是皇太极告的密 , 再加上有娇娘的过结 , 所以对皇太极成见颇深 , 他实在不想推荐皇太极 , 但在父汗面前又不敢因私废公 , 想来想去 , 和了个稀泥:“论长 , 当推二哥 , 论能 , 非八弟莫属 。 ”

“你呢?你能不能当新汗啊?”

莽古尔泰双手一起摇摆 , 脑袋随之一起晃着:“不行 , 不行 , 儿臣不行 , 儿臣不是那块料 。 ”

汗王笑了 , 邢道长也笑了 , 汗王对邢道长和范文程道:“五阿哥快言快语 , 说的是实话 , 朕的儿子就应该这样 。 那你到底是推荐大贝勒 , 还是推荐八阿哥?”

莽古尔泰被汗王追问得没办法 , 只有老老实地说:“那当然是八弟 , 不过这可就有些委屈二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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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王口气变得严厉起来:“五阿哥 , 推举新汗是关系到大金国命运的大事 , 不能感情用事 。 你们兄弟十几个都是朕的骨肉 , 朕都视为心肝 , 但新汗只能有一个 , 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能当新汗 , 其他人则当不上 , 当不上的就都委屈吗?这个新汗应胸怀大志 , 心地宽广 , 多谋善断 。 论才 , 他应高人一筹 , 并足以服众;论德 , 他应敬兄爱弟 , 为众阿哥的楷模 。 对内 , 可安邦兴国;对外 , 可统帅千军万马 , 运筹帷幄 , 决胜千里 , 最终能征服大明 , 一统天下 。 无此才能者 , 就没资格当这个汗 , 你懂吗?”

莽古尔泰见父汗生气 , 吓得连声说:“懂 , 儿臣懂 。 ”

“好了 , 你下去吧 , 要记住你今天当着朕和邢道长以及文程先生说过的话 。 ”

“是 。 儿臣记住了 。 ”

汗王吩咐亲兵道:“赏五阿哥十篓贝勒爷酒 , 一匹蟒缎 。 ”他叮嘱道:“五阿哥 , 朕赏你是赏你 , 可不许贪杯 。 ”

莽古尔泰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 , 他打千拜道:“谢父汗 。 ”

汗王已闭上了眼睛 , 哼了一声 , 莽古尔泰退了出去 。

接着汗王又找了阿敏、岳 、阿济格、杜度、济尔哈朗等十几位贝勒 , 众人的口径 , 完全一致 。 汗王十分高兴:看来朕没看错人 , 朕的儿孙们也都是好样的 , 都能从大金国的角度看问题 , 朕可以瞑目矣 。

努尔哈赤将心中所有重大的事情都处理得有了个眉目 , 七月二十二日启程 , 乘龙舟赴清河温泉浴伤 。 这艘龙舟是打沈阳时在萨尔浒建的 , 长十余丈 , 十分气派 , 里面有处理公务的正堂 , 有寝室 , 除了小一些外 , 和汗王寝宫几乎没什么区别 。 龙舟从浑河码头起锚顺流而下 , 船行得很快 , 但进入太子河后 , 变成逆水行舟 , 速度便慢了下来 。 夜色降临 , 船浆的划水声 , 纤夫的低沉的号子声 , 像赫图阿拉城女人们摇摇车时哼哼的催眠曲 。 晃晃悠悠地 , 汗王半睡半醒中 , 忽见舒尔哈齐站在了他跟前 , 只见他骨瘦如柴 , 篷头垢面 , 浑身脏兮兮的 , 发出一股臭哄哄的味道 。 努尔哈赤喝斥道:“你跑到哪去了?造成这副模样 , 还像个巴图鲁吗?”

舒尔哈齐却只是哭 , 并不搭腔 。

努尔哈赤道:“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哥给你出气 。 ”他伸手便去拉舒尔哈齐 , 忽然 , 舒尔哈齐变成了褚英 。 努尔哈赤大惊:“大阿哥 , 怎么是你 , 你怎么来了?”褚英嘴一张 , 舌头耷拉出老长 , 成了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 汗王一声惊叫:“啊 , 快来人 , 快来人”

侍卫们冲了过来 , 轻轻推了推汗王 , 努尔哈赤清醒过来 , 惊出了一身汗 。 心中疑惑道:刚才是梦 , 还是真事?他问侍卫道:“你们没看到人进来吗?”

“回汗王 , 没有 。 ”

汗王心中明白 , 这叔侄二人怨气太重啊 。 他传令:“让阿敏、杜度分别为他们的阿玛扎个牛 , 烧些纸 , 作个道场 。 ”

阿敏、杜度在沈阳奉旨作了道场后 , 汗王夜晚睡觉便安稳下来 , 加之温泉的奇效 , 汗王的痈疮奇迹般地消退了 。 洗了十多天后 , 八月十一日早上 , 汗王觉得浑身十分轻松 , 他高兴异常 , 中气十足地说:“朕好了 , 马上就是中秋月圆了 , 朕要回沈阳与儿孙们共度八月十五 。 ”

御医劝道:“汗王痈疮刚刚好转 , 必须再治疗一些日子 。 ”

汗王却道:“你看 , 朕这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朕之性命上系于天 , 些许病魇能奈我何?”

御医再三相劝 , 直至跪下 , 但汗王就是不听 。

努尔哈赤归心似箭 , 一晃他离开沈阳已二十多天 。 一生中 , 他第一次一人因病离开他的八旗军 , 离开他的子侄和大臣 , 他惦念着国事 , 想他的儿孙 。

皇太极已得知父汗返京 , 便与代善和大妃等出城迎接汗王 , 天黑时分 , 在 鸡堡遇到了龙舟 。 月色中 , 汗王站立船头 , 众人跪拜后 , 汗王道:“大贝勒与众贝勒在附近村子找个地方歇下 , 朕明天一早回京 。 ”

大妃上了船 , 汗王灯下看美 , 见大妃今天打扮得又与往日不同 , 旗头上的花是一朵粉红的大芍药 , 格外的鲜艳靓丽 , 芍药花下是一张比花还靓丽的面庞 , 三十七岁的大妃浑身洋溢着成熟的美 。 努尔哈赤将近两个多月没与大妃在一起了 , 当大妃走进舱中的一瞬间 , 努尔哈赤当即心中涌起一阵冲动 。 他挥了一下手 , 丫头和侍卫们都退了出去 。 汗王受的是金枪外伤 , 按御医们的说法 , 须半年之内杜绝房事 。 头些日子 , 汗王的伤时好时坏 , 御医们就知道汗王并未听从医嘱 , 他们劝汗王到清河浴伤 , 也有让汗王与女人隔绝之意 。

御医官是个犟种 , 他听说室内只剩下了汗王和大妃 , 这还了得 , 万一今晚汗王和大妃来个游龙戏凤 , 他多天来的努力可就付诸东流了 。 他想以送药为借口闯进去 , 可当他来到汗王门前时 , 室内的灯已经熄灭 。

御医官叫苦不迭 , 他深恐发生意外 , 便守在了外面 。

结果刚过子夜 , 就听大妃的惊叫声:“御医 , 御医”

御医正在打盹 , 听到室内大妃的叫声 , 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 只见汗王一丝不挂地趴在床上 , 后背已愈合痈疮口又裂开了 , 床上地下 , 淌了一大滩鲜血 。 御医大惊失色 , 急忙敷上了止血药 , 血很快被止住 。 御医将被子拉过来给汗王盖上 , 他再给汗王把脉时 , 汗王的脉像已是绝脉 , 御医吓得魂飞魄散 , 身子一歪 , 他先昏倒在了地上 。

阿巴亥见御医昏死过去 , 便知大事不好 , 她将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叫了进来 , 给汗王穿上了内衣 , 又将汗王翻过身 , 这才叫醒了御医官 。 御医官哆哆嗦嗦地掏出个药丸 , 给汗王服了下去 , 不大功夫汗王醒了过来 , 但此时的汗王已是气息奄奄 。 阿巴亥没了主意 , 她问御医道:“眼下应怎么办?”

御医十分痛心:“大妃 , 咳”


袁崇焕宁远用大炮炸伤努尔哈赤,金疮裂汗王驾崩,汗位传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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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光是咳 , 到底该怎么办 , 你得说话啊 。 ”

御医道:“大妃 , 请快将衣服穿上 , 立刻传众贝勒来见 , 不能再耽搁了 。 ”

阿巴亥这时才意识到:大半天了 , 自己还赤着身子呢 。 她顾不上脸红了 , 拽过来件衣裳胡乱穿上 , 咐咐道:“快传众贝勒来见 。 ”

众贝勒在沉睡中被叫醒 , 急匆匆上了龙舟 。 代善、皇太极等走到汗王身边 , 见汗王已不能说话 , 忙命御医道:“快点想些办法 。 ”

御医使了个眼神 , 走到室外:“二位贝勒 , 小臣医术不精 , 该用的药都已用了 , 该想的法也都想了 , 凭小臣这点医道 , 恐无回天之力了 。 ”

皇太极问:“晚上还好好的嘛 , 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御医官叹了口气 , 没敢说话 , 只是往屋里多看了几眼 。 代善和皇太极明白了 , 原来如此 。 皇太极道:“此事不许乱说 , 否则休怪国法无情 。 ”

皇太极和代善返身回到室中 , 努尔哈赤张着嘴 , 声音含糊不清 , 多…多尔…… , 众人听到是在叫多尔衮 , 多尔衮挤上前 , 汗王摸着他的头露出一丝微笑 , 突然 , 汗王身子一抽动 , 手从多尔衮头上滑了下来 , 随即眼睛合上了 。 众人见势不对 , 一齐惊呼:“父汗 , 父汗 。 ”

御医走上前 , 再次把了一下脉 , 跪下大哭:“汗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