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庆：日本战败投降74年，为何从未就侵华战争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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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吕小庆，中国中日关系史学会副会长、南京大屠杀史国际和平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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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集会广场上，名为“冤魂呐喊”的雕塑。摄影/南京财经大学苗静

近代以来，从1874年借故派兵侵攻台湾开始至1945年战败，日本长达70年的侵华战争（期间包括“甲午战争”和“抗日战争”），对中华民族造成历史上最为深重的灾难和最惨痛的损失。其中在1931年9月到1945年8月的14年间，日本侵华造成中国高达3500万人伤亡。据不完全统计，以南京大屠杀惨案为代表，侵华日军在中国22个省份制造一次性集体屠杀中国800人以上的惨案就多达173起。

日本侵华战争罪行累累，铁证如山，罄竹难书。但是，日本战败投降74年过去，日本政府迄今尚没有完全就侵华战争认错，没有向中国人民做过真诚道歉，我认为主要有如下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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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庆：南京大屠杀史国际和平研究院研究员， 2003年10月至2014年11月，在中国驻日本大使馆主管侨务及相关政务工作长达11年，经历、参与和见证了中日邦交恢复正常化以来，中日关系最为复杂、困难和跌宕起伏的一段历史过程。摄影/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一

美国占领当局对战败后的日本改造不彻底，甚至某种程度的包庇和纵容。美军占领当局，前期（1945~1950）统治者麦克阿瑟出于占领的需要，不追究日本天皇裕仁及一些重要战犯的战争责任，是日本不能彻底清算战争罪行的重大历史原因。

后期(1950年以后) ，美国主要基于冷战（对苏对华）和“热战”（朝鲜战争）私利需要，扶持日本重新崛起，纵容吉田茂、岸信介等大批日本战犯重新上台执掌国家，采取与新中国敌视政策，在美国主导下，排除中国（包括两岸）、苏联等社会主义阵营国家，日本在没有向加害国认罪的情况下，通过1952年“旧金山和约”（48个国家），实现了回归国际社会，留下历史糊涂账。

日本战后基本保留了战前的官僚体系和公务员队伍，参与谋划、制定和执行战时侵略政策的社会精英队伍，继续成为战后日本社会主流，这些人不仅难以主动认罪，部分右翼势力反而顽固坚持“侵华有理”的反动“大东亚战争史观” ，使得日本战后在国民教育领域，侵华战争历史教育基本上是空白，客观上成为战后近三代日本国民的主流教育背景。与此对应，否定、歪曲甚至美化侵华历史作为社会现象，堂而皇之存在于朝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二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国民党集团立即发动内战，把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清算搁置一边，错失了以战胜国惩罚教训日本、使日本降服认罪的重大历史机遇。

三

中国人民坚持14年艰苦卓绝的持久抗战，是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的决定性因素。另一方面，美国在太平洋战场对日取得决定性胜利，并在1945年8月6日和8月9日，分别在广岛和长崎扔下原子弹。苏联携战胜德国法西斯之威，于1945年8月8日对日宣战，并一举歼灭在中国东北盘踞14年之久的数十万精锐日本关东军。可以说，美苏使日本降服，终结战争发挥了关键作用，客观上日本对中国难以完全臣服。

四

日本在战后抓住重要机遇（朝鲜战争等），在美国的安全保护下，实施重经济轻军备的国策，在美苏冷战格局下，客观上走和平发展道路，在不到30年时间里实现了“昭和复兴” ，一跃成为世界第二的经济大国。

这使得在战后没有清算战争罪行的状况下，日本朝野对曾经不远的侵略战争历史认识产生错位，甚至本末倒置地认为数百万战死者奠定了现在的繁荣。

五

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一百多年“三座大山”压迫下的国家，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建设新中国是彼时最中心最迫切的课题和任务。

一方面，中国在国际上长期处于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包围之中，外交环境极为险恶。日本政府在战后追随美国西方集团，采取敌视新中国的外交政策，延续与苟延在台湾的蒋介石政权建立外交关系。

另一方面，从1950年代后期到1970年代末期，中国内部政治运动频繁，社会时而动荡，经济发展落后，综合国力弱势，政治及外交上对日本的影响力和作用力相当有限。

六

就现阶段而言，日本在国家治理水平，社会文明程度，国民素质等方面，都明显高于我国。原本在历史问题教育上基本空白的新一代日本国民，更难相信并接受其祖父辈竟然会在中国做出难以置信的罪恶行径。

综上所述，日本没有彻底认错和真诚道歉，归纳起来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可以浓缩为三句话：日本从无诚意，美国利益姑息，中国错失机遇。

从上面的列举分析看，让日本全面彻底承认侵华战争罪行并向中国人民真诚道歉，是非常困难且不现实的。但是，日本侵华历史事实铁证如山，是任何人和势力都无法抵赖的。我们不能因为日本不承认，就理解甚至放任他们在历史问题上的错误言行，这不仅关乎中国国民感情，更关乎人类社会公平正义，关乎国际社会公理，关乎人类未来的命运。

中日历史问题的本质，主要不是历史本身，而是战后长期以来日本朝野部分势力对侵华罪行否认、歪曲甚至美化的现行犯罪。

今天是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4周年纪念日。为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70周年，中国即将举行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阅兵仪式，向国民和世界展示中国人民已经昂首挺胸站起来，在坚持改革开放的道路上大踏步富起来，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两个百年目标的中国梦的进程中强起来的雄壮姿态，这是我们对所有企图歪曲和歪曲近代以来帝国主义侵华历史的最强姿态和最好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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