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师治病:无知害死大师
弘一法师迂腐 , 半世种草女德班
撰文:韩福东
首发《东方历史评论》 , 微信公号:o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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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体弱多病 , 李叔同可能不会出家 。
1916年11月30日 , 37岁的浙江第一师范学校音乐、美术教师李叔同来到杭州大慈山虎跑寺 , 开始试验断食18天 。
“民国五年(1916年)的夏天 , 我因为看到日本杂志中有说及关于断食可以治疗各种疾病 , 当时 , 我就起了一种好奇心 , 想来断食一下 。
因为我那时患有’神经衰弱症’ , 若实行断食后 , 或者可以痊愈亦未可知 。 要行断食时 , 须于寒冷的季候方宜 。 所以 , 我便预定十一月来作断食的时间 。 ”
据李叔同《断食日志》 , 他自12月1日起 , 前五日为半断食 , 渐减食量;12月6日至12日为所谓的“全断食” , 只饮果汁;13日至18日则由粥汤慢慢增加至常量 。 这期间 , 李叔同的日常生活以书写、读经、静坐与散步为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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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断食日志》
虽然在断食期间的感受并非总是正面 , 譬如他在12月3日记录“入山欲断以来 , 即不能为长时之安眠 , 旋睡旋醒 , 辗转反侧”;12月5日“终夜未安眠” 。 但在“全断食”期间 , 睡眠相对较好 。 不过 , 在结束“全断食”的第一天(12月13日) , 则需要服用泻油才能大便:“便色红 , 便时腹微痛 , 便后渐觉身体疲弱 , 手足无力 。 午后勉强到菜圃一次……是日身体疲倦甚剧 , 断食正期未尝如是 。 胃口未开 , 不感饥饿 , 尤不愿饮米汤 , 是夕勉强饮一盂 , 不能再多饮 。 ”
临结束断食的12月16日 , 他仍“夜眠较迟” 。
但事后李叔同还是以“身心灵化、欢乐康强”八个字形容断食的成效 。 他说:“这一次我到虎跑寺去断食 , 可以说是我出家的近因了 。 ”
以断食治疗“神经衰弱症”为契机 , 一年多后 , 1918年农历7月13日 , 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定慧寺出家 , 法号弘一 。
断食的成效可能被李叔同夸大了 。 一个很显然的事实是 , 以略长时段考察 , 他的“神经衰弱症”并没有好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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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后的岁月里 , 已成为弘一法师的他 , 仍然持续与病魔作斗争 。 疾病促发了李叔同的出家 , 而出家又让弘一法师对疾病有了更多超验的理解 , 他采取的疗疾方式 , 也因此带有鲜明的属于弘一法师的特色 。 但这种特色又深植于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和漫长的传统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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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1916年的断食试验 , 让弘一在当时得出此举有益身心的结论 , 但此后他在历次病苦中的反应似乎显示出 , 他内心对此其实并不笃信 。
这中间应有一个信心递减的过程 。 与好友夏丏尊的通信内容表明 , 至少在1932年的时候 , 他对断食还是有信仰的 , 甚至于在伤寒和痢疾时 , 都希冀借此发挥效用 。
“朽人于八月十一日患伤寒 , 发热甚剧 , 殆不省人事 。 入夜 , 兼痢疾 。 延至十四日乃稍愈 。 至昨日(十八日)已获全(应为痊——笔者注)愈 , 饮食如常 , 惟力疲耳 。 此次患病颇重 。 倘疗养不能如法 , 可以缠绵数月 。 幸朽人稍知医理 , 自己觅旧存之药服之 , 并断食一日 , 减食数日 , 遂能早痊(此病照例需半月或两旬) , 实出意料之外耳 。 未曾延医市药 , 故费用无多 , 仅半元余耳(买绿豆、冬瓜、萝卜等) 。 前存之痧药等 , 大半用罄 , 惟余药水半瓶 。 乞仁者便中托人代购下记之药以惠施 , 他日觅便带下……”
以往需要15-20天才能痊愈的伤寒兼痢疾 , 这一次居然只用了一周时间 , 即告康复 。 这对弘一是个好消息 。 他自认稍知医理 , 所以一边服药(痧药等) , 一边食补(绿豆冬瓜萝卜等) , 一边又断食、减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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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确定 , 自1916年起 , 一直到1932年 , 弘一法师都是相信断食可以治病的 。
问题是 , 在这十多年间 , 弘一法师疾病缠身并未中断 , 而断食似乎并没有减轻其病苦的趋向 。 即以痢疾而言 , 在给夏丏尊去信表达出意料之外的好转后不久 , 1932年农历10月14日 , 他再次罹患痢疾 。 四天后 , 在给广洽法师的函件中 , 他尚无痊愈迹象 , 这因此可能影响他从温州前往厦门 。
到了1936年 , 弘一罹患了一场持续经年的大病 。 他在厦门给性常法师的信函中说:“近来精力渐减者 , 实因正月间内症已愈 , 胃口大开 , 故精力骤增 , 近则胃口渐渐如常 , 故精力亦衰 。 性愿老法师尝谓 , 此次大病 , 约需二年乃可复元也 。 下月即拟掩关静养 。 ”
断食和减食在这里已经没有了疗疾的意涵 。 弘一法师说的是 , 他自己前一段胃口大开导致精力骤增 , 最近食欲又像往常一样不振 , 精力也因此不济 。 很显然 , 食物的供给与精力呈现正相关性 , 这也指向了食物的减少或断绝并不利于健康的心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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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师
四年之后 , 弘一在永春又因身体不佳而给性常法师去信 。 他说:“余近来身体精神 , 日益衰弱 , 肺病亦颇有进步 , 想不久即可生西 。 但现在病势尚未沉重 , 不能断绝食物 。 故每日仍请妙抉师送饭两次 。 惟病人之起居饮食 , 与健康人不同 。 此事颇令本常住及妙抉师等 , 诸多不便 。 还请彼等格外原谅 , 是幸!且俟病势稍重 , 即可断绝食物也 。 以上之意 , 乞为妙抉师讲解之 。 ”
因病重 , 1940年的弘一法师已经做好了生西的准备 。 他明确提到“断食” , 但断食的目的和1916年却恰恰相反 , 不是为了疗疾 , 而是放弃身体的保养而生西 。 “现在病势尚未沉重 , 不能断绝食物”指的是 , 病情还没到彻底放弃的地步 , 所以不能断食 。 “且俟病势稍重 , 即可断绝食物也” , 则明确将断食和放弃生愿联系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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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师自命“稍知医理” , 但从其写给夏丏尊的上述信件可知 , 他更多受传统医学影响——断食和绿豆治病的信念 , 说明了这一点 。 更与现代医学相悖的是 , 他进一步相信超验的圣迹 。
以1936年那场旷日持久的大病为例 。 按照弘一法师的讲述 , 他大概1935年12月中旬在乡间讲经期间 , “居于黑暗室中 , 感受污浊之空气 , 遂发大热 , 神志昏迷 , 复起皮肤外症极重 。 ”
此次大病 , 为弘一“生平所未经过” , “其中有数日病势凶险 , 已濒于危” , 后来有所好转 , 他将此归结为:“有诸善友为之诵经忏悔 , 乃转危为安” 。 认为是诵经和忏悔之功 。
1936年1月31日 , 弘一法师给夏丏尊写了一封信 , 此时距离他患此疾病已有一个半月 , 虽饮食如常、热已退尽 , 但皮肤外症仍未痊愈 , 病体尚“卧床不能履地” 。 他当时估计 , 可能还要一两个月才可好病 。
弘一的预估过于乐观了 。
在此前后 , 弘一也给念西、性常两法师写信称:“此次大病 , 实由宿业所致 。 初起时 , 内外症并发 。 内发大热 , 外发极速之疔毒 。 仅一日许 , 下臂已溃坏十之五六 , 尽是脓血(如承天寺山门前乞丐之手足无异) 。 然又发展至上臂 , 渐次溃坏 , 势殆不可止 。 不数日脚面上又生极大之冲天疔 。 足腿尽肿 , 势更凶恶 , 观者皆为寒心 。 因此二症 , 若有一种 , 即可丧失性命 , 何况并发 , 又何况兼发大热 , 神智昏迷 , 故其中数日已有危险之状 。 朽人亦放下一切 , 专意求生西方 。 乃于是时忽有友人等发心为朽人诵经忏悔 , 至诚礼诵 , 昼夜精勤 。 并劝他处友人 , 亦为朽人诵经 , 如是以极诚恳之心 , 诵经数日 , 遂得大大之灵感 。 竟能起死回生 , 化险为夷 。 臂上已不发展 。 脚上疮口不破 , 由旁边脚趾缝流脓水一大碗余 。 至今饮食如常 , 臂上虽未痊愈 , 脚疮仅有少许肿处 , 可以勉强步行 , 实为大幸 。 ”
由此可知 , 在弘一法师的认知中 , 疾病的根源在于往昔的恶业(宿业) , 欲消除此恶因 , 必须依靠诵经忏悔 。 这是他的信仰 。 但矛盾的是 , 他内心似乎又并不笃信诵经忏悔可以令自己快速痊愈 , 所以又表示:“二三日后 , 拟往厦门请外科医生疗治臂患 , 令其速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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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蔡吉堂居士介绍 , 他专程从泉州去厦门 , 找曾在日本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黄丙丁 , 用电疗和注射等法给自己治疗臂疮 , 亦可见其内心的焦灼 。
诵经和忏悔所消的宿业并没有令弘一痊愈 , 在黄医生那里又历时三四个月 , 一直到1936年6月 , 他才摆脱这一轮的病苦 。
如果疾病来源于宿业 , 而电疗和注射照理是不能消除宿业的 , 那为什么最终的痊愈还要靠这些疗法呢?在给性常法师的信中 , 弘一试图调和这中间的冲突 , 既要肯定黄医生的医治——“此次医治虽历三个月 , 实甚顺遂 。 因已好者未曾复烂 , 是为幸事” , 但同时又不能否定超验的疗效——“实由仁者等为之诵经忏悔 , 乃获安稳痊愈 , 起死回生也 。 ”
关于宿业导致疾病等逆缘的信念 , 弘一法师1930年在给夏丏尊的信中也提及过 。 这一年的正月 , 弘一住于厦门承天寺 , 该寺驻||兵五百余人 , 在距离他的居室数丈之处放*、唱歌与吹喇叭 , 令他不胜其烦 , 不得不于农历三月乘船返回温州 。
在返程途中 , 又与两百多兵士同船 , 弘一回忆说:“种种逼迫 , 种种污秽 , 殆非言语可以形容 。 共同乘二昼夜 , 乃至福州 。 余虽强自支持 , 但脑神经已受重伤 。 故至温州 , 身心已疲劳万分 , 遂即致疾 。 ”
在温州庆福寺 , 同样有驻*放*之扰 , 但较厦门好去不少 。 弘一总结说:“余自念此种逆恼之境 , 为生平所未经历者 。 定是宿世恶业所感 , 有此苦报 。 “
4
弘一一生病苦不断 , 而其中最困扰他的就是所谓的“神经衰弱症” 。 1930年被士兵干扰所导致的”脑神经已受重伤“ , 说的是同一回事 。
1924年 , 弘一在给李圣章的信中说 , 他自弱冠时即患有神经衰弱症 , “比年亦复增剧” 。 该年弘一法师45虚岁 , 已得神经衰弱症25年 , 虽出家6年 , 但病情不仅没有好转 , 还更加严重了 。 同年夏天 , 他还被“血亏”所困扰 , “大病已来……较前弥剧”:“寒暑在五十度以下 , 就感觉寒不可耐” 。
在出家做和尚之前 , 他已深陷神经衰弱的泥潭 , 无法走出 , 以至于在杭州第一师范学校长期请假 , 耽搁了一半的授课 。 他的状态不佳 , 当时就被身边的人所议论 , “人皆谓余有神经病” 。 1917年 , 李叔同给自己的学生刘质平写信 , 倾诉了自己的苦恼 , 表示“自知世寿不永 , 又从无始以来罪业至深 , 故不得不赶紧修行” 。 他表示自己明年可能会剃度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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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质平与李叔同有着相同的抑郁气质 。 以至于李叔同还要时时劝慰他“不要忧虑过度 , 自寻苦恼 , 或因是致疾 , 中途辍学 。 ”最严重的一次 , 他甚至断言刘质平“恐不久将神经混杂 , 得不治之疾” 。 他劝刘质平如果不能痛改前非 , 不如像他一样剃度入山 。
他教导刘质平说:“心倘不定 , 可以习静坐法 。 入手虽难 , 然行之有恒 , 自可入门 。 “可惜的是 , 虽然在教导刘质平的时候言之凿凿 , 但终弘一一生 , 他也没能依靠自己笃信的修习法门摆脱神经衰弱的困扰 。
1933年 , 弘一应厦门妙释寺念佛会之请 , 做了题为《人生之最后》的演讲 。 他在其中表达了对”舍念佛而求医“行为的不屑:
“当病重时 , 应将一切家事及自己身体悉皆放下 。 专意念佛 , 一心希冀往生西方 。 能如是者 , 如寿已尽 , 决定往生 。 如寿未尽 , 虽求往生而病反能速愈 , 因心至专诚 , 故能灭除宿世恶业也 。 倘不如是放下一切专意念佛者 , 如寿已尽 , 决定不能往生 , 因自己专求病愈不求往生 , 无由往生故 。 如寿未尽 , 因其一心希望病愈 , 妄生忧怖 , 不惟不能速愈 , 反更增加病苦耳 。
病未重时 , 亦可服药 , 但仍须精进念佛 , 勿作服药愈病之想 。 病既重时 , 可以不服药也 。 余昔卧病石室 , 有劝延医服药者 , 说偈谢云:’阿弥陀佛 , 无上医王 , 舍此不求 , 是谓痴狂 。 一句弥陀 , 阿伽陀药 , 舍此不服 , 是谓大错 。 ’因平日既信净土法门 , 谆谆为人讲说 。 今自患病 , 何反舍此而求医药 , 可不谓为痴狂大错耶!”
这中间的逻辑断裂在于 , 如果重病尚能因超验的圣迹而“反能速愈” , 为何“病未重时 , 亦可服药”?更应依赖圣迹才是 。 看来服药还是不服药 , 终究在他这里是一个矛盾 。
从弘一一生面对疾病的态度看 , 虽然祈求超验圣迹的灵感 , 但其实又并未如他所言 , 在每次病重的时候都放弃各种药物的治疗 。
在用药的过程中 , 弘一也容易被流行的广告话语所诱惑 。 譬如在1930年 , 在给刘质平的信中 , 他说:“近日每日服百龄机三丸 , 甚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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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龄机”是民国时期上海滩大亨黄楚九推出的一种中成药 , 大家感受一下它刊登在《申报》上的广告画风:
“惟常服百龄机药片 , 可以寿至百龄 , 终身康健 。 百龄机药片、百龄机药片 , 炼取百药之精华制成 , 滋补四肢百骸 , 无孔不入 。 挽求旣往之亏损 , 袪除现时之病痛 , 补足未来之强壮 。 效力伟大 , 超过旧有各种补药 , 不啻数百倍 。 此盖二十世纪药物学之大进步 , 常人日服数片 , 如油润机器 , 体质茁壮 , 时时更新 , 自幼至老 , 度世百年 , 年年无病痛 , 岁岁保安康 。 ”
该药还非常量化地列举出所谓的“平常人服百龄机增加体力表”:
“发育增四十倍、喉音增三十倍、体温增五十倍、臂力增五十倍、精神增九十倍、腕力增三十倍、聪明增四十倍、操作力增七十倍、志向增三十倍、气魄增五十倍、智慧增五十倍、胆略增五十倍、记忆力增七十倍、筋力增六十倍、思想力增七十倍、胃力增八十倍、视察力增四十倍、消化力增七十倍、听力增四十倍、生殖力增九十倍 。 ”
且慢 , 体温增五十倍是个什么意思?不会高烧致死吗?发育增四十倍又意味着什么?这个带着“人有多大胆 , 地有多大产”色彩的药物明显是在收割智商税 , 但弘一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
除了“增加体力表”外 , 百龄机还有所谓的“有病人服百龄机减少疾病表”:“小儿虚弱童子痨伤减四十倍、面无血色畏冷盗汗减五十倍、举动乏力心灰意懒减一百倍……作事健忘夜患失眠减九十倍” 。
失眠症状减九十倍 , 是否意味着一个人如果原本每天只睡十分钟 , 吃了百龄机就可以睡上900分钟 , 即15小时?
”甚好”的感受可能只是一种安慰剂效应 , 弘一法师此后仍然受困于神经衰弱和失眠等症 , 各种疾病伴随到其生命的最后一刻 。
在1942年之前 , 弘一先后曾写过三次遗嘱 , 虽然每次都从死神手里逃脱出来 , 但长期的病苦让他对世间彻底厌离 。 1942年10月13日 , 弘一法师终于被病魔所击倒 , 他逝前放弃了医治 , 并写下“悲欣交集”四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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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半个多世纪以来 , 对弘一存在的过度美化诠释已经超越了应有的边界 , 乃至于形成了他超越病苦与生死的舆论 。 高晓松前一段在“晓松说”里一段话很有代表性:
“他是一代大师 , 他早已知道自己哪一天要圆寂 。 而且我也看见过丰子恺的回忆录 , 那时丰子恺十几岁 , 很年轻 , 他到了福建 , 他不知道他是弘一法师 , 只是觉得他画画很好 , 就说:老和尚你能不能给我画幅画?他说你四天后来取 。 丰子恺出去玩忘了 , 一个礼拜才回来 , 回来后看到作法事 , 怎么回事?原来他已经在三天前圆寂了 , 让他四天后来取就是知道四天后圆寂 。 所以弘一法师的圆寂是大师级的圆寂 , 坐在那坐化 , 最后说了八个字:吾今去也 , 悲欣交集 。 ”
弘一法师圆寂的时候 , 丰子恺不是十几岁 , 而是已经44周岁 , 弘一出家前他们就已熟识 , 是师生关系(黄永玉倒是有一篇文章回忆在泉州见过病逝前的弘一 , 但充满错漏 , 真实性可疑) 。 弘一并非坐化 , 而是右胁卧而逝 。 他当然也没有所谓的自知时至 。
剥去那一层被神化了的包装 , 真实的弘一虽然在艺文界融贯中西领时代风气之先 , 但在科学认知上还非常传统 , 我们甚至可以说他缺乏基本的现代医学常识 , 这个局限当然是那个年代很多知识分子所共有的 。
从这个角度看 , 弘一与病魔作斗争的一生 , 充满了悲剧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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