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个与地图相关的历史故事看古人的国防意识

《周礼·地官·土训》说:“掌道地图 , 以诏地事 。 ”郑玄注曰:“说地图九州形势山川所宜 。 ”这表明 , 周朝时我国古人就已经十分重视地图了 。 因此 , 在中国古代史上 , 关于地图的历史故事有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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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没有国防意识的太子丹和李煜

战国末期 , 燕国太子丹请荆轲去刺杀秦王嬴政 。 为了制造机会接近秦王 , 荆轲说:“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 , 奉献秦王 , 秦王必说见臣 。 ”即荆轲提出 , 去刺杀秦王 , 除了需要带上秦国叛将樊於期的头颅外 , 还要带上燕国的督亢(膏腴之地)地图 。

秦王见到荆轲 , 对樊於期的头颅并不十分在意 , 对燕国督亢地图倒是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 而这 , 似乎也在荆轲的意料之中 , 故而他才会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提前藏在督亢地图中 , 最终上演了一出“图穷匕见”的大戏 。

由此可见 , 无论是秦王嬴政还是侠客荆轲 , 都很清楚地图的重要性 。 后来 , 秦国铁骑之所以能够迅速踏平燕国 , 恐怕与荆轲呈献的这份督亢地图不无关系吧 。

但对太子丹角度来说 , 把自己国家的督亢地图献给秦王 , 无异于授人以柄 , 饮鸩止渴 , 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 有人可能会反对说 , 如果太子丹不拿出督亢地图 , 荆轲又如何能接近得了秦王?实际上 , 呈现督亢地图并非是荆轲接近接近秦王的必要条件 , 要接近秦王 , 他完全可以想出其他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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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太子丹把督亢地图献给秦王 , 还有刺杀秦王的目的 , 那么 , 南唐后主李煜把地图献给北宋 , 则完全是毫无国防意识 。

北宋初年 , 朝廷派卢多逊出使南唐 。 归来时 , 卢多逊将船靠在宣化渡口 , 派人对南唐后主李煜说:“朝廷计划重修天下图籍经典 , 史馆中就只缺江东各州的资料 , 希望各送一本资料 , 以便带回朝廷 。 ”李煜不疑有他 , 即刻命人缮写赠送 。 卢多逊于是将江东十九州的地理形势、屯兵远近、人口多寡等资料全带回国 。

北宋朝廷掌握了足够的信息 , 这才有了兴兵攻打南唐的想法 。 对李煜而言 , 这真是:自作孽 , 不可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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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视地图的相将

萧何是汉初三杰之一 , 是历史名相 。 秦末 , 刘邦在张良等人协助下 , 率先进入秦都咸阳 。 入城之后 , 刘邦手下的将士们争先乘乱抢掠金银财物和女人 , 连刘邦本人也忘乎所以 , 忍不住爬到秦帝国内宫的大龙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 惟独萧何一不贪恋金银财物 , 二不迷恋美女 , 第一时间派士兵迅速包围丞相御史府 , 不准任何人出入 , 然后让忠实可靠的人将有关国家的户籍、法令、地形等图书档案一一进行清查 , 分门别类 , 登记造册 , 收藏起来 。

萧何所收藏的这些地形等图书档案 , 让刘邦对天下的关塞险要、户口多寡、强弱形势、风俗民情等等了如指掌 , 为其制定正确的方针政策和律令制度提供了可靠的根据 , 对日后西汉政权的建立和巩固 , 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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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名将赵充国老成持重 , 但凡出兵作战 , 都要事先拟定好作战计划 。 而拟定作战计划 , 地图又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

神爵元年 , 义渠安国斩杀先零部落首领 , 又纵兵袭击先零部落 , 引起原已归附汉朝的各羌人部落和归义羌侯杨玉的愤怒怨恨 , 他们不再信任、顺服汉朝 , 出兵劫掠周围弱小部落 , 侵犯汉朝边塞 , 攻打城池 , 杀伤官吏 。 义渠安国率兵防备羌人 , 进至金城郡浩斖县 , 遭到羌人袭击 , 只好撤退到令居 , 然后奏闻朝廷 。

赵充国此时有七十多岁 , 汉宣帝认为他已老 , 便派丙吉去问他 , 谁能担任大将?赵充国回答说:“派谁也不如我合适 。 ”汉宣帝又派人问他:“你估计羌人会怎样?应当派多少人?”赵充国说:“百闻不如一见 , 行兵打仗之事难以遥测 , 我愿先赶到金城 , 画出地图 , 制定方略 , 再上奏陛下 。 ”汉宣帝应允 。 赵充国来到金城 , 恩威并重 , 很快就挫败了羌人的叛乱 , 并在当地实行屯田 , 为巩固边疆作出了巨大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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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宋元明清 , 国人已把地图视为国防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

宋神宗熙宁年间 , 高丽遣使入贡 , 向所经之郡县索取地图 。 由于地方官员缺乏国防安全意识 , 所以都依高丽使者请求绘图赠送 。 后来 , 高丽使者来到扬州 , 也呈上公文索取扬州地图 。

当时 , 扬州太守是陈秀公 。 陈秀公此人虽然不甚受王安石待见 , 但国防意识还是挺强的 。 他收到高丽使者索取扬州地图的请求 , 就骗使者说 , 想参考两浙所提供的全部地图 , 模仿其规格绘制 。 等到地图得手之后 , 立刻将高丽使者先前所得到的地图全部烧毁 , 然后再向朝廷禀告 。

元大德年间 , 安南使者邓汝霖私下购买地图 , 私记北边军情及山陵 , 并窃画宫苑图本被发现 , 太傅完泽等奏请皇帝下诏责之以大义 。 大德五年三月 , 元朝廷又派礼部尚书马合马、礼部侍郎乔宗亮持诏晓谕安南世子陈日燇 , 说:“汝霖等所为不法 , 所宜穷治 , 朕以天下为度 , 敕有司放还 。 自今使价必须选择;有所陈请 , 必尽情悃 。 向以虚文见绐 , 曾何益于事哉 , 勿惮改图以贻后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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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宪宗成化年间 , 女真族崛起于东北 , 给朝鲜使者前往朝廷进贡带来诸多不便 。 有个朝鲜人在明朝廷做宦官 , 便替朝鲜使者向明朝廷请求改变进贡的路线 。 众将都表示同意 , 唯有职方郎中(掌管天下地图与四方朝贡的官吏)刘大夏坚持认为不可 。 他说:“朝鲜进贡的道路 , 从鸦鹘关出辽阳 , 经过广宁、前屯 , 然后入山海关 , 弯曲迂回地绕了三、四个大镇 。 上代人之所以如此安排 , 有深刻用意 。 如果让朝鲜使者走海陆大道从鸭绿江到前屯山 , 日后恐怕会带来忧患 。 ”经刘大夏提醒 , 明朝廷最终没有同意朝鲜使者的请求 。

清道光年间 , 英帝国的船舰屡次在闽、浙、山东等地近海游弋 , 测绘山川地图 。 大臣黄爵滋于是上疏说:“外国不可尽以恩抚 , 而沿海无备可危 。 ”提醒道光帝及清廷要高度警惕外国侵略者的险恶用心 。

延茂是清末难得的既有见识又有骨气的大臣 , 八国联军侵华 , 他与兄弟延芝坚守安定门 , 终因兵败城破 , 阖室自焚 。 这位延茂 , 生前也十分重视地图 。 中法战争爆发后 , 他曾上疏说:“我国士夫多懵外势 , 请自今慎选使才 , 令其考察彼国政治利弊 , 图其山川夷险 , 随时奏闻 。 ”又说:“名将必知地利而后可行师 , 庙堂必知地利而后可驭将 。 今宜北起盛京 , 南逾岭广 , 合台、琼为一气 。 复自滇、粤边外讫越南全境 , 分绘两图 , 更令诸疆臣各绘所辖地图 , 上测纬度 , 下准方斜 , 俾知相距里数 , 为军事之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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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绘错地图的洪钧与私卖地图的焦滇

洪钧 , 字陶士 , 号文卿 , 江苏吴县人 , 同治七年状元 , 历任翰林院修撰、湖北学政、内阁学士、兵部左侍郎 , 撰有《元史译文证补》30卷 , 1889年至1892年 , 洪钧曾任清廷驻俄、德、奥、荷兰四国大臣 。

洪钧曾在国外以重金购买了一张中俄边界地图 , 刻印后交给朝廷 。 这张中俄边界地图实际上由沙俄政府所制作的 , 帕米尔地区的许多卡哨因此被画出中国国界 。 后来 , 这张绘错的地图被沙俄公使收集起来作为“证据” , 从而挑起了中俄两国边境的争端 。

光绪十八年 , 中俄帕米尔争界事端爆发 , 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延茂于是联合其他官员弹劾洪钧 , 指责洪钧译错地图 , “致边事日棘” 。 洪钧悔恨交加 , 抑郁成疾 , 于光绪十九年病逝于北京 , 终年55岁 。

“男儿壮志出山关 , 谋不成今誓不还 。 埋骨何须桑梓里 , 人间到处有青山 。 ”这是清末焦滇在去日本留学时途径山海关所写的一首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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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滇 , 字良弼 , 忻县南肖村人 , 1902年 , 焦滇进入山西武备学堂 , 与阎锡山、温寿泉、荣福桐、李炳等成为同学 。 1904年 , 焦滇与阎锡山等由清廷保送 , 前往日本留学 , 阎锡山、温寿泉等考入日本士官学校 , 而焦滇则考入日本陆地测绘学校 。 1906年 , 24岁的焦滇加入了由孙中山先生主办的中国同盟会 。 回国后 , 焦滇受清廷委派 , 任职于东三省测量局 。

焦滇后来是怎么死的呢?据《清史稿》记载 , 宣统三年三月 , “陆军部奏 , 东三省测量局员焦滇贿卖秘密地图 , 诛之 。 ”也就是说 , 焦滇之死与私下贩卖秘密地图有关 。 我们不知道焦滇当时到底把秘密地图卖给了谁 , 如果是卖给日本侵略军 , 那他就真是死有余辜了 。 而清廷当时虽已积弱积弊 , 却仍然严惩“贿卖秘密地图”者 , 可见其对地图之重视 。

时至今日 , 科技高度发达 , 各类地图软件应有尽有 , 卫星地图更可以精确定位到一米以内 , 所以 , 地图的保密价值被大大削弱 。 但地图仍然涉及到一个国家领土、主权和安全等重大问题 , 也是值得人们高度重视的 。 而洪钧与焦滇之死 , 亦足以为今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