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 父

提示您,本文原题为 -- 祖 父


祖 父

祖 父// //

陈慧娟

女 , 浙江温州市人 。 近年散文、 随笔、教育评论散见于《中国剪报》《现 代教育报》《教师教育研究》《钱江晚 报》以及温州各类报纸杂志 。 『话惑』一 文入选《中学生千字议论文读本》 。 著有 散文集《行韵涓涓》《半帘蕙风》 。 现任 鹿城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

蔡勇孟

70后 , 瓯海人 , 温州市公安局瓯海分局民警 。

祖 父

蔡勇孟

对于祖父 , 小时候的我一直很害怕 , 害怕到“恨”的程度 。 幼时的我很爱哭闹 , 稍不如意就满地打滚 , 没完没了 , 并且还只缠着祖母一人 。 为此 , 没少惹祖父发火 。

对于我来说 , 祖父发火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 他不会像祖母那样无奈的训斥 , 解决的方法就是“武力” 。 记忆中 , 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 我哭得梨花带雨的在前面逃窜 , 祖父拿着一根竹枝在后面追打 。 祖父后面跟着的是祖母 , 她边追边喊:“不要打呐!会打出人命的呐!”我们三个人经常这样 , 围绕着我家屋外四周的小路打着转转 。 作为长孙 , 我没少得到祖父的疼爱 , 但也没少挨过祖父的打骂 。 我妹妹和堂弟堂妹们就没有我这样“幸运”了 , 他们可从没尝过祖父竹枝的滋味 。

我自小脾气就犟得出奇 , 我曾经为了一件事情几个月不叫祖父 , 现在回想起来还常常哭笑不得 。 我幼时体弱多病 , 常常是这个医院进 , 那个医院出 。 祖父母和父母没少在三更半夜抱着我 , 步行几公里赶到医院去的经历 。 我还有皮肤过敏的毛病 , 每到春夏、夏秋交替之季 , 满身长满红痘 , 奇痒难忍 , 看了很多医生 , 也不能根除 , 至今仍是这样 。 医生说皮肤过敏源有几千种 , 必须找到过敏源才能得到根治 。

那年 , 我大概六七岁 , 又到了皮肤过敏发作的季节 。 祖父听说娄桥安下矿山医院皮肤科很好 , 便要带我去看病 。 我问祖父 , 矿山医院要不要打针?祖父说 , 那个医院只给吃药 , 不打针的 。 我从小就害怕打针 , 吃药的本领却非常高超 , 小小年纪 , 一大把药丸放入口中 , 不用开水送服都能咽下 。 听说不用打针 , 我就放心地跟着祖父去了 。 我们冒着初夏的烈日走了一个多小 时 , 到了医院发现自己居然被祖父骗了 , 我直接被祖父按在他膝盖上打了一针 。 过敏症状是得到了缓解 , 但我从此恨死祖父了 。 我哭着说 , 要和他决裂 , 不再叫他爷爷 。 我年纪虽小 , 脾气却异常倔强傲气 , 说不叫就是不叫 , 居然坚持了一个多月 。 但祖父熬不住了 , 他千方百计想逗我和他说话 , 叫他爷爷 。 那天下午 , 祖父买了零食 , 故意只给我妹妹一个人吃 , 想哄我喊他 , 向他要 。 我硬生生地抛出一句:“老老 , 我不要吃你的东西!”祖父说:“没有礼貌 , 哪有叫爷爷老老的!”我说:“那我不叫你老老 , 也不叫你爷爷 , 我叫你老人家 。 ”这样 , 好长一段时间 , 我只叫祖父“老人家” 。

祖父原来身体消瘦 , 退休后却逐渐发福了 , 大腹便便 , 人也变得慈眉善目 , 一团和气了 。 他体格健壮 , 少有病痛 , 八十多岁了还执意一个人坐车去位于景山街道的社保单位验审退休证 。 我当时在景山上班 , 父亲偷偷打电话给我 , 我便赶到社保单位去陪他 。 事后 , 我挽着祖父送他去了车站 。 祖父回家后 , 每逢熟人都说我孝顺 , 说自己生了五个子女 , 都没有挽过他 , 倒是孙子还挽着他走路 。

祖父年轻时吸烟 , 每天一包 , 60岁以后把烟戒了 。 祖父一生好酒 , 进入暮年后 , 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酒量 , 每天中饭、晚饭前各一瓶啤酒 , 绝不多喝 。 祖母去世那年 , 祖父已89岁高龄 , 但身体仍然健硕 , 目明耳聪 , 健步如飞 。 祖母出殡那天凌晨 , 我含着眼泪问祖父:“爷爷 , 心疼吗?”祖父说:“轻松了 , 这么多年了(指祖母瘫痪失忆 , 祖母已认不得任何人了) , 很累!”第二年春季 , 在祖母去世后的三个半月 , 一天早上六点多钟 , 祖父如往常一样起床 , 下楼转了一圈 。 对保姆说感觉有点累 , 回房再躺会 儿 , 让保姆七点钟烧好早餐叫他 。 保姆烧好早餐后叫他 , 不见回答 , 便上楼去卧室 , 发现祖父躺在床上 , 歪着嘴 , 已经中风了 。 家人赶紧将祖父送到市二医 。 医生说 , 没得治 , 在医院里也只能是延续时间而已 。 祖父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 期间我在一天夜里和保姆一起陪护过他 , 他仍有神智 , 也知道我在他身边 。 后来 , 情况越来越差 , 医生告诉我们 , 时间不多了 , 要回家得抓紧走 , 一旦在医院去世就只能直接送殡仪馆 。

回家后 , 祖父靠着点滴又熬过了一个星期 。 2012年5月9日 , 90岁高龄的祖父 , 在祖母去世后四个月还差几天的时候 , 与世长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