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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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雷战》
彭 彬绘 |
我岳父生前经常说到山西武乡 , 以及武乡砖壁村 。 他老人家没文化 , 只会写自己名字“王绪元”三个字 。 然而“武乡”成为晚年忆旧关键词 , 显然饱含战争岁月的情感 。
此行有拜访八路军总部王家峪的日程 , 我自然兴奋不已 。 王家峪坐落武乡县境内 , 武乡正是我岳父念念不忘的地方 。 他1938年7月在武乡参加革命成为秘密交通员 , 1939年转入八路军129师386旅独立团担任班长 , 后来升任16团炮兵连连长 。 我记得他说过 , “我们行军时见过刘邓首长呢!”
不知为什么 , 我岳父生前多次说到砖壁村八路军总部 , 还谈及从太行军区到太岳军区 。 我推测他不曾驻防王家峪 , 于是对砖壁村印象深刻 。 行前我查阅相关资料 , 得知1939年秋到1940年夏八路军总部驻扎武乡王家峪 , 之后迁往武乡砖壁村 。 在东渡黄河后艰苦抗战的岁月里 , 八路军总部屡次转战 , 先后5次进驻武乡 , 从而创建了晋冀鲁豫、晋绥、晋察冀等敌后抗日根据地 , 使之成为华北抗战的中流砥柱 。
乘车前往武乡王家峪 , 一路上我期待尽早抵达武乡八路军总部 , 那是我心中的热土 。 中途停车李峪村 , 参观“王来法纪念馆” , 我有些心猿意马 。
纪念馆迎面墙壁挂着几百只地雷模型 , 横匾七个大字写着“地雷大王王来法” , 勾起了我的回忆 , 想到那部老电影《地雷战》 , 认真了起来 。
这位被称为地雷大王的王来法本是河北省人 , 年幼逃荒来到李峪村 。 1938年日军入侵武乡 , 他的养父被残酷杀害 , 这点燃王来法内心的复仇火焰 。 他挺身而出带领村里青壮年组建抗日自卫队 , 并担任村武委会主任 , 前往县武委会学习爆破技术 , 他心灵手巧 , 很快掌握了装雷和埋雷技能 。
1943年日军在蟠武镇修筑炮楼设立据点 , 李峪村多次遭受日寇扫荡 , 损失严重 。 我太行军区八路军决定发起蟠武战役 , 围歼蟠武公路沿线日军据点 , 以此孤立敌人 。 王来法积极参战 , 带领民兵自卫队不分昼夜出没在蟠武公路两侧 。 他们白天钻进青纱帐造地雷、装地雷 , 夜晚摸黑在公路上埋设地雷 , 以封锁敌人出击 。 无论日军出动大队人马清剿 , 还是出动小股兵力奔袭 , 只要脚踏蟠武公路便无法避开王来法布下的地雷阵 , 经常被炸得晕头转向人仰马翻 , 于是有了“天不怕 , 地不怕 , 就怕李峪村王来法”的传说 。
即使日本鬼子趟过地雷阵进村搜查 , 王来法他们也早在院门里挂好手榴弹 , 用这种“挂雷”给敌人送上“见面礼” 。
中国军民抗日是持久战 。 由于物资匮乏 , 武器紧缺 , 铁制地雷壳供应不足 , 王来法利用石头制造石雷 , 一举成功 。 我看到纪念馆地上摆着形状不同的石雷 , 几乎就是未经打磨的石块 , 那装填火药的石孔塞着木楔 , 看似样貌简陋 , 却蕴含着杀伤力 。
这间纪念馆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很多地雷原件 , 令我想起电影《地雷战》 , 那银幕里的人物显然就是王来法的化身 。 1943年王来法获得“杀敌功臣”称号 。 1944年7月“太行首届群英会”上 , 获“太行地雷大王”荣誉嘉奖 , 那面锦旗上写着“抗战柱石 , 建国先锋”八个大字 , 落款是“晋冀鲁豫边区” 。 我被“建国先锋”四字所吸引 , 遥想抗日战争尚未取得胜利之时 , 晋冀鲁豫边区军民便满怀建立新中国的崇高理想 , 这正是坚定初心使然 。
时过境迁 , 今天的李峪村在发展农业种植同时 , 紧紧抓住“地雷大王故乡 , 魔术文化兴村”的思路 , 将红色文化与魔术表演紧密结合 , 做成文化旅游产业 。 谁说红色文化不是软实力?谁说民间艺术没有吸引力?且看一辆辆旅游大巴开进村前广场 , 一拨拨旅行团赶来观看抗日情景剧 , 李峪村的文化旅游产业做得风生水起 , 名声远扬 。
告别李峪村 , 我忽有所悟 。 魔术在京津地区也称为“戏法儿” 。 当年地雷大王自造石雷把侵略者炸得晕头转向 , 等于跟日本鬼子变起“战争戏法儿” , 如今和平年代硝烟散尽 , 地雷大王的后代们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开发第三产业 , 给游客们变起“幸福戏法儿” 。
在韩北乡王家峪村参观八路军总部 , 朱德总司令的住室、彭德怀副总司令的住室、左权副总参谋长的住室 , 还有北方局书记刘少奇的住室……我感慨万千 。
王家峪八路军总部周边 , 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亲手栽种的小树 , 如今其势参天 。 特别那几株大杨树堪称神奇 , 你将小树枝的横纹轻轻掰开 , 树枝横断面便清晰呈现红色“五角星”图案 , 极像红军战士帽徽 , 这几株大树被称为“红星杨” 。
暮色降临 , 赶到武乡县城参观“八路军太行纪念馆” , 在八路军迫击炮展台前拍照留念 , 我意外发现八路军总部炮兵团团长武亭将军戎装照片 。 武亭是我岳父在炮校学习时的教官 , 也是他生前经常念叨的名字 , 正是他多次念叨武乡地名 , 使我这次红色之旅收获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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